29. 翻案

作品:《瓦影下,枯鱼肆

    随后伍寒乔头倚在栅栏上,眼神骤然变得诡异起来,左右环顾一圈后,招手将砚槿安唤得近些。


    旋即贴近他耳朵轻声开口:“不,你来的正好,我刚得知一件事,构陷我家的事,李述也有份。”


    她说得隐晦,连称呼也换成了殿下的名字。


    砚槿安犹豫着去看她的表情,却只看见隐在黑暗下的半张脸,阴冷可怖。


    他转念便明白伍寒乔如今的模样究竟拜谁所赐,这大理寺的地牢来去自如的,只能是比父亲地位更高的掌权者——太傅沈鹤文。


    定是在他进来之前,那人同伍寒乔说了什么,且言明了伍家的案子上有殿下的参与。


    是以伍寒乔才会这般恍惚和情绪反复。


    故以此推断,沈鹤文也早就知道他们和殿下见面之事,更有甚者,连他们与殿下商议计划也摸清了。


    若真如此,伍寒乔一开始制定的计划便不太可能顺利,严重的话,连出去都成问题了。


    砚槿安深知自己没那么深的谋略去试探沈鹤文的底细和他具体知道的详细内容,为今之计,也是最要紧的,便是把伍寒乔从这里救出去。


    至少,伍寒乔出去后,还有机会去查证她所说的关于殿下李述参与伍家案子的内幕。


    是真是假,都需要伍寒乔亲自验证过后才能下定论。


    父亲那边是不可能再出手了,此次让他帮忙进来已是父亲忍耐的极限,砚槿安只得自己想办法。


    沉思片刻后,砚槿安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便是冒险去明殿一试。


    他知道风险很大,但是眼下也只有那个人有权力决定伍寒乔的生死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上一试。


    在心里兀自下定决心后,他不舍地将目光落在伍寒乔身上,她的眼神不知何时变得深邃,仿佛看穿了他方才所想一般。


    “小忧...”砚槿安用只有伍寒乔听得到的声音唤她,“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再等一等我。”


    他不知道伍寒乔此时有没有像往常一般听出他底气不足的心虚,因为他根本无法确定明殿那人的心思如何。


    “你要做什么?”伍寒乔一瞬间回到了昔日的冷静语气。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试一试,能够救你的办法,我都想试一试。”


    此刻的砚槿安没有说谎,他知道伍寒乔不喜欢说假话的人,她已经听惯了谎言,他想至少他不能再做那样伤她的人。


    因此这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他是真的会去试一试,能做的他都会做。


    伍寒乔没说话,只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最终视线落在他胸口曾经替她挡剑的地方。


    砚槿安立马会意,允诺一般保证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别担心,我还得留着性命救你呢。”


    良久,伍寒乔心思沉重地开口,似是想再确认一遍,“说到做到?”


    砚槿安点头,“说到做到。”


    最后,砚槿安缱绻地松开手,离开了伍寒乔所在的地牢。


    方一迈出监牢,砚槿安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李石那里。


    再度见到他的李石觑着眼,蹙眉无奈道:“你不是都见过她了,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生怕砚槿安这次说出什么让他放了伍寒乔的荒诞之言来,毕竟是个会明目张胆抱着银子收买大理寺卿的执拗之人。


    只见砚槿安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徐徐开口道:“我想查一查卷宗,故来此请求寺卿大人,望大人成全。”


    听到他说这话,李石不用猜也能想到砚槿安想查的是哪件案子,换句话说,能让他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这般郑重委托的,也就只有伍寒乔的事情了。


    李石知道让外人查看旧案卷宗的确有些不合规制,但若是今日自己没有允准,怕是明日那包银锭又会出现在他大理寺的各个桌案上。


    与其等砚槿安给他惹出更大的麻烦,不如现在就遂了他的愿,反倒省事。


    思索片刻后,李石应允了砚槿安的请求,条件是不得将卷宗带出卷宗室,只能在屋里查阅。


    待砚槿安答应之后,李石便带他去了卷宗室,对看守卷宗室的属下耳语几句后,那人便知趣地关门退出去了。


    李石指了指卷宗室靠里的一排书架,“陈年的卷宗都在那里,你自己去找吧,若是查阅完想走,敲三下门就会有人给你开门的。”


    言毕不等砚槿安作出回应,转头便走。


    砚槿安在卷宗室这一待,便待了一整天。


    晚间李石来询问属下的时候,才知道砚槿安还没出来。遂他打开门进去想要查看究竟,然甫一开门,砚槿安便自内迎面迈步走出来。


    碰到李石的他显得有些意外,“李大人怎么来了?”


    “无事,就是来看看你查得如何了。”李石背着手,正色回答。


    “差不多了,多谢李大人通融,槿安感激不尽。”说罢,砚槿安再次拱手躬身朝李石作揖行礼。


    李石扶住他,淡淡道:“不必如此。”


    之后李石亲自送砚槿安出大理寺,他有些受宠若惊地推辞却终究拗不过,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但其实李石是有话想问他,只是不方便当着属下的面,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将人送至走下石阶后,李石悄然扫了左右一遍,倾身低声试探道:“砚学士今日所为,若我没猜错,你是想旧案重翻?”


    闻言砚槿安也并不惊讶,毕竟他一个翰林院学士突然翻卷宗再加上他几次三番求李石让他见伍寒乔的事,李石能猜出来并不稀奇。


    “没错,我发现伍家之案有一人的情况,与我在怀宁查到的内容有悖。”他实诚地交代道。


    李石并不想知道太多,因为这案子当年闹得那般大,众多朝臣为了独善其身,不惜联手泼脏水在伍辽允身上,他虽然没参与到那帮朝臣里,但也着实没帮上伍辽允。


    只因当时的情况,发生的太过连贯、太过顺利了,就像一出预谋已久的戏,上台便一口气唱到结束。


    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那件事背后绝对有人在助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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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案件,且不止一个。


    那般针对伍家的目的性,着实太强了,让人很难不察觉。


    至于伍家的结果,只能说是遗憾。


    但是那样的情况,任谁都没办法逆转局势,毕竟有将近半数的朝臣都参与了此事。


    想到此处,李石几不可察地瞄了一眼砚槿安,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当年带领朝臣的,便是他的父亲砚安之。


    如今砚槿安要想旧案重翻,便是触及众多朝臣的利益。


    以及现今明殿那位当年的立场,实在很模棱两可——这也是导致伍家结局最大的决定因素。


    他没法把这些话都说给砚槿安听,只能最后给他提醒,“砚学士,你可知你一旦提出翻案,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连坐、同罪。”砚槿安平静道。


    见他这般,李石便知道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也就不再多言,摆手与人作别。


    当晚砚槿安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林府找林成,他记得他手里有关于徐文和陈谷的线索。


    若想利用疑点翻案,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说服明殿那位。


    林成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来,案卷资料早就准备好,人也早就候着,还不待他开口,便交给了他。


    “我知道你此番意欲何为,这些东西对我已无用,希望能帮上砚学士。”


    “多谢林大人。”除了道谢,砚槿安知道其他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送他出门的时候,林成最后说了一句,“砚学士,我有句话,你只当听过就行,纵使你有再多证据与线索,那位也不会同意翻案的。”


    这话听得砚槿安心头一惊,脚步顿住,微微眯眼谨慎道:“林大人可是知道什么?”


    林成若无其事笑笑,摇头,“我就送砚学士到这里了,剩下的,砚学士务必三思。”


    砚槿安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并不打算纠缠。


    走在回程路上的砚槿安手里拿着资料,却觉得整件事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


    不论是李石的神情还是林成的警醒,都好像在明里暗里告诉他,他此行翻案必不能成功,而他们的目的,好似在劝退他一般。


    他不知道该怎么界定他们的行为,是好意,但又好像不仅仅是这样。


    倒不是他对去明殿跟圣上提翻案的事有迟疑,毕竟于他而言,成不成功,他都会为了伍寒乔去做。


    他只是在想,林成和李石善意之下隐藏的东西,会不会才是能救伍寒乔的方法。


    因为他们看起来,似乎对伍家的事情都有所了解,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当初与伍寒乔的父亲同朝为官,而是他们对明殿那位,好像知道什么内情,但是却不敢明说。


    不敢明说的不敢,比起是对圣上的害怕和忌惮,更像是一种局限于时机的无法言说。


    但是一切的繁杂思索,都在砚槿安走到宫门前的瞬间被驱赶到了角落。


    站在明殿前的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要么替伍家的旧案沉冤救出伍寒乔,要么触怒圣上被罚入狱陪她共赴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