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伊尹既卒

作品:《昭仪的下岗再就业

    郗元怀孕的喜讯传开,公冶聪与青阳娇夫妇前来探望,青阳娇的腹部隆起明显,愈发显得她弱不胜衣。她的脸色暗黄,行走艰难,全靠公冶聪搀扶。


    “兄长,青阳姬。”郗元行礼道。


    天子妻为后,妾为妃,诸侯妻为妃,妾为夫人,公侯卿大夫妻为夫人,妾多称为姬。公冶聪为列候,青阳娇作为他的侧室,按时俗,被府中人唤一声‘青阳姬’。【1】


    公冶聪与青阳娇还礼:“伯黎。”


    “夫人。”【2】


    三人分主宾落座,郗元为两人烹茶,沸水中投入茶叶,再佐以清凉的橘皮、薄荷,用铜勺盛入漆耳杯,分别奉给公冶聪与青阳娇。


    “夫人有娠,是喜事,我与子敏准备了一些药材,为夫人补身。”


    郗元莞尔,“多谢青阳姬与兄长。”


    公冶聪道:“伯黎,我知道,子乐、子近、仲光他们都在外,你难免忧心,但今时不同往日,产妇忌思虑过度,为了腹中子嗣,你也得振作。”


    “兄长所言,我一定谨记。只是不知子乐与兄长们的近况如何?”


    提到前线战事,公冶聪面色倏而凝重,“右将军和子近还好,只是岐国难以应对,不过你放心,有父亲在,子乐与仲光不会有事。”


    郗元正欲追问,尚未开口,便被侍女惶恐的声音打断。


    “宁中郎,您不能进去。”


    “子敏!子敏!”


    宁崇的声音,不合时宜从屋外响起,这是内室,外男岂能擅闯。


    郗元微微蹙眉,但听宁崇声音焦急,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必定是大事。想到这里,她的心悄然悬起。


    公冶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起身往出走,在门口,一把扶住了被门槛绊倒,险些摔倒的宁崇。


    宁崇上气不接下气,瞪着眼睛,惊魂未定的望着公冶聪,却不说话,只是将一封帛书塞进他手中。


    帛书轻薄,字迹透背,郗元抬眸,发现帛书所载,不过简短两行。


    可公冶聪在看完帛书上的内容后,脸霎时白了,一时愣在原地,手中帛书坠地,还浑然不觉。


    郗元看了一眼青阳娇,她正盯着地上的帛书,似有所想,想上前又十分忌惮。郗元短暂迟疑,上前捡起地上帛书。


    宁崇想要阻拦,手伸出去,却已经来不及,郗元看到了帛书上的文字,简短两行字,看得她后背发凉。


    褚国的掌权人,公冶家的家主,太傅,死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仓促。


    “子敏,现在怎么办?”宁崇询问道。


    “去请叔父。”


    公冶聪所说叔父,是太傅的同母弟公冶翼,而今公冶家资历最老的长辈。


    除楚王时,他是太傅的左膀右臂,与公冶聪同领命,驻兵司马门,因功迁尚书令。他的长子为宁朔将军,负责看守褚国王公。


    公冶聪与宁崇匆匆离去,留下身后余惊未定的郗元与不知发生何事,小心翼翼的青阳娇。


    手臂忽然一暖,郗元抬头,发现是青阳娇,她温柔道:“我看夫人你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不适。”


    郗元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屋中再无旁人,季丽阿姊还是唤我伯黎吧。”


    “伯黎。”


    无人的时候,青阳娇唤起郗元的表字。


    曾几何时,她也这么唤过郗元,只是那记忆久远,仿佛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伯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发生什么,你也要镇定,别忘了,你现在腹中还有孩子呢。”


    提到孩子,郗元眸光一垂。


    视线先落到自己身上,又投向青阳娇隆起的腹部。


    “前线出事了。”郗元低声道。


    青阳娇似乎也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什么也没说,搀着郗元坐下,安慰她道:“别太担心,战事变化无测,有太傅在,二公子不会有事。”


    “是父亲出事了。”郗元道。


    臂上的手力道忽然加重,青阳娇也是一愣。


    郗元反手按在青阳娇手背,青阳娇诧异侧首,对上郗元视线,郗元道:“季丽阿姊,父亲已经走了。”


    青阳娇惊愕瞪大双眼。


    四目相对,郗元道:


    “父亲一直有意培养兄长为继承人,昔年他奉命抵御岐国,便将兄长带在身边,后来除大将军,升兄长为卫将军,除楚王,兄长因为率一军与父亲会和有功,迁为骠骑将军.....”


    她盯着青阳娇的眼睛,“以后,恐怕要尊称季丽阿姊一声长嫂。”


    太傅虽死,权柄却依旧在公冶家,公冶晏还在东线,褚国最精锐的军队还在他手中,皇帝、尚书台、褚国宗室王公,也还在掌控之内。


    暂时波动,不出任何意外,公冶聪势必会继承太傅的辅政之位,权势还在公冶家,只是中心移到了公冶聪。


    太傅在世之日,公冶聪都敢为了青阳娇母子与父亲抗衡,何况太傅死后,青阳娇成为公冶氏冢妇,只在须臾。


    青阳娇眨了眨眼,明白郗元所指,她垂眸避开郗元的视线,轻声道:“我?我怎能做子敏的正室呢。”


    “怎么不能?”郗元反问道。


    青阳娇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笑,“我是罪人亲属,也是罪人。之所以苟且偷生,不过因为腹中子嗣,等孩子降世,我便打算离开公冶家的。”


    “无故出妻,子敏已经因为我,和右将军家绝婚,太傅不容我,子敏不能再因为我,背上不孝之名。”


    郗元看了青阳娇一眼,“兄长愿意为了季丽阿姊做到如此地步,阿姊还要离开,岂非令兄长失望。”


    青阳娇抿唇,似乎被郗元的话触动,“子敏....”


    郗元继续道:“阿姊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想想,阿姊难道希望自己的孩子,屈居人下,为人鱼肉吗?”


    青阳娇摇头,脸上神情勉强,“太傅去了,子敏势必会更进一步,夫妇一体,我一个罪人,如何能与他匹配,他一定是要再娶的。”


    “阿姊想留下来吗?”郗元问得直接。


    青阳娇沉默半晌,倏而抬眸,洞穿一切的视线,投向郗元眼底,她反问道:“伯黎不怨我逼走你从姊吗?”


    “休妻是兄长决定,与季丽阿姊有何关系?”


    留下青阳娇,比再迎来一位出身望族的长嫂要强。中馈之权在郗元手中还未握热,岂能拱手让人。


    连府门都出不去,耳目为人遮蔽,庭院深深,她就是囚徒。


    崔萱阿姊很好,可惜掌家太严,又以兄长与公冶家为先,是她先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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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郗氏旧情的。


    “兄长对季丽阿姊之情,天地可鉴,请阿姊也回头看看兄长吧。”郗元恳切道。


    太傅战死沙场的消息,在朝野引发轰动。


    官爵有分,爵位能够世袭,而官职由天子任免,人死则职权收归朝廷。太傅死,皇帝年幼,不可无辅臣辅佐,于是召集百官,商议新辅臣人选。


    大臣们纷纷上书,提出“伊尹既卒,伊陟嗣事”。


    伊尹辅佐太甲,在任而死,于是太甲又用其子伊陟为尹,大臣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皇帝于是下旨,由公冶聪辅政。


    公冶聪以‘伊尹既卒,伊陟嗣事’为典,凭骠骑将军身份,接过辅政的担子,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仲夫人,主公请您去内堂,有要事相商。”


    下人们的称呼也悄然变化,公冶聪从‘大公子’、‘长公子’成为‘主公’,自己也从‘二公子夫人’、‘仲公子夫人’变为了‘仲夫人’。


    “知道了。”郗元应道。


    她带着宜华,往内堂而去。


    至内堂,郗元发现府中众人都在,青阳娇、公冶干,还有太傅的两位姬妾陈、于二姬和她们的幼子,唯独不见公冶聪,想是还未到。


    “阿嫂。”公冶干上前,向郗元行礼。


    郗元看了他一眼,半大少年,眉眼尚且稚嫩,她略略颔首回礼,“三弟。”


    “两位庶母安好。”郗元向太傅两位姬妾行礼。


    两姬点头还礼。


    公冶聪一身戎装,来得匆忙,他一抬手,制止众人行礼,“一家人,不必多礼。”


    “岐国大军在外,我立刻便要出征迎敌,临行之前,有要事要嘱托诸位。”


    郗元道:“兄长尽管驱使。”


    公冶聪深吸口气,“日后府上对季丽,皆以夫人相称,她不是什么姬妾,而是我公冶聪的夫人。”


    “兄长...”公冶干面露不满,公冶聪看向他,目光坚定,公冶干悻悻垂首,“是。”


    他不情不愿对着青阳娇作揖,“长嫂。”


    郗元见状,也向青阳娇行礼,“长嫂。”


    “弟妇、三弟,不必多礼。”


    “既然有长嫂在,那钥匙账簿,我稍后便命人送来。”郗元以退为进,询问公冶聪道。


    “嗯。府中事便交给季丽,我另有要事交给你。季丽年轻,还有劳两位庶母,从旁协助。”公冶聪对两姬道。


    “是。”


    嘱托完家事,便轮到郗元与公冶干。


    “这是骠骑将军的印绶与禁军虎符,我不在朝,日常政务处理与家人安危,便交给伯黎。”


    褚国禁军名目众多,由大将军、卫将军、中领军分别统领,公冶聪交给两人的,便是大将军统领的部分禁军。


    都城禁军都在公冶氏掌控之中,公冶聪此举明显是连亲人也不能完全信任。


    “那我呢?”公冶干见公冶聪将印绶与虎符都交给了郗元,不由追问。


    公冶聪道:“你听你阿嫂的。”


    郗元垂眸,已经明白公冶聪之意。


    她势必不能公然站在台前发号施令,只能以有官职的公冶干之名行事。公冶干为表,她为内,相互制约,青阳娇与两姬,相互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