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由影山飞雄传出令镜飞彩惊讶的那一球后，局势似乎反转了。


    东峰旭借着势头大好，一连拿下三分。给队伍带来了巨大的鼓舞。


    乌野逐渐拉近分差，最后成功反超。


    花家大我在界外等待着交接，望着镜飞彩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微微垂下眸，错开了即将交汇到一起的视线。


    接过号牌，好似半分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一般，镜飞彩迅速下了场，没有一句话的交流。


    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谁也不待见谁。


    看台上的西马妮可对此毫无察觉，还在开心地为花家大我打call。


    “诶——”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乌养系心的注意，他扭头看去，看见一个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端着咖啡缓缓向自己走过来。


    ……咖啡？


    或许是诧异的目光太明显了，那人朝着自己招了招手，然后乌养系心听到他笑着说了一声：“ciao~”


    他在乌养系心身旁坐了下来，看到乌野与东映的比赛似乎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宫城县也是卧虎藏龙啊，乌野真是让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沃兹从这个男人到来之后，便绷直了神经，警惕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了？我好歹也是学校的一份子，还是build组的教练呢。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令人伤心啊……”


    他并没有觉得有被冒犯到，反而笑出了声，饶有兴致地继续说：“总不能是因为喝了我的咖啡，所以对我颇有微词吧？”


    沃兹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但不再那么紧张了。他默默往后挪了几个座位，远离了这个男人。


    “怎么会有人看训练赛还要喝咖啡啊？”


    他忍不住地吐槽。


    乌养系心赞同地在心里连连点头，端着咖啡出现真的好奇怪啊！


    感觉东映的人都有些特立独行是怎么回事……


    不过“build的教练”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其他教练吗？


    像是看出了乌养系心内心的疑惑，那个男人搅拌了几下杯中褐色的液体，悠悠地自我介绍说：“初次见面，我叫石动惣一，是负责build组的教练。因为先前去外地种植咖啡豆，最近才回来，所以招待的事就落在了那边的代理教练的身上。”


    “代理教练？”这下乌养系心更疑惑了。


    沃兹主动解释道：“没错，我是zio组的代理教练。而真正的教练，那个家伙——”似乎是提到了令他十分头疼的存在，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后，才能接着说下去，“那个家伙又不知道去哪个地方取材摄影了，走之前还偷吃了叔公给魔王准备的便当！”


    石动惣一闻言哈哈哈大笑，随后转过头望向后面慢悠悠赶到的几人，问：“战兔，路上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来的比我还晚。”


    “你还好意思说！”桐生战兔垮起脸，用不满的眼神控诉他说，“店长你又把早餐咖啡换成你泡的了，凡是喝了那杯咖啡的人都陷入了昏迷。害的我和美空还要留下来照顾他们……”


    石动美空双手叉腰，哼了一声，附和道：“爸爸真是太过分了！”


    石动惣一露出了受伤的夸张表情，慌张地说：“哦不，我可爱的女儿，不要讨厌爸爸啊！”


    “那就不要再偷偷把咖啡调包啊……”万丈龙我痛苦地捂住肚子，抱怨地说。


    石动惣一振振有词道：“但是不这样做，你们没人愿意喝我泡的咖啡啊！”


    猿渡一海凑了上来，露出略显谄媚的笑容，“店长，如果你愿意同意——”


    谁知石动惣一直接打断了他，“想都别想！”


    他放下咖啡，连忙抱住石动美空，却被对方嫌弃地推开。


    “我是不会把我可爱的女儿交给你的！”


    不想加入他们幼稚的打闹当中的桐生战兔，直接绕过那几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嗯？”


    看到东映这边换了人，桐生战兔挑了挑眉，随即想到了什么抬头去看分数牌。


    如他所料，已经到了后半场。乌野与东映的分差咬得很死。


    但如果仅仅只有这个程度的话……


    桐生战兔深感遗憾地缓缓摇头，抬起的指尖轻轻地在眉尾处点了点。


    “连都不是完全体的exaid都打得这么费劲吗？看来乌野距离那个目标还差得远呢。”


    一直关注着比赛的清水洁子听到身边的人这样说，不由得地向他投去目光。


    乌养系心直接问了出来：“完全体的exaid？难道你们东映现在上场的还不是正选吗？”


    桐生战兔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伸出手，指向球网的方向，“如你所见，那是这场比赛我们东映的三人拦网。”


    乌养系心看过去。


    从比赛开始，他就在观察东映排球部的所有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问题便自然地慢慢暴露了出来。


    宝生永梦扣球很强劲，但总是一意孤行，不懂得与队友配合。先前在场的镜飞彩太过傲慢，所以会容易忽视掉细节。自由人的存在感不是很高，无功无过。


    至于拦网——乌养系心皱了皱眉，实话说，他觉得东映的拦网实在是与他们表现出来的实力不符。


    桐生战兔笑了出来，他说：“感觉出来了吧？那种不适的，就好像强行拼凑进去的突兀感。如果有这样的感觉，那就对了。”


    “……什么？”


    乌养系心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但由于太过荒谬，他不敢相信。


    桐生战兔微微后仰身体，朝身后的椅背靠了靠。他的视线慢慢地飘移到同样在看台观赛的假野明日那的身上。


    她此刻似乎有些心绪不宁，低着头，手指互相缠绕着打转。


    “因为这场训练赛，exaid组里的某个人原先并不知情。”


    “向你们递出邀请函的是他们的赞助商，幻梦集团。”


    “而创立幻梦集团的人，同样也是檀黎斗的父亲，檀正宗。”


    假野明日那听到那个名字，再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胡乱抓紧裙摆，身体隐隐在颤抖。


    西马妮可坐在她的旁边，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


    桐生战兔眼神复杂地望着她，想要继续为乌野的教练解释，然而喉间就像被一团棉花堵住，难以将未尽的话语说出来。


    最后，他只能轻轻地叹息一声。


    石动惣一低头啜了一口咖啡，被苦得整个脸都皱成一团。


    “……后面的事就由我来说明吧。”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陶瓷杯，神态自若地说：“负责exaid组的教练是镜灰马，但他如今人在国外还没有回来，所以exaid组暂时被檀正宗接手。”


    “于是就有了训练赛的事。”


    一滴冷汗缓缓淌下，乌养系心喉结滚动，有些坐立难安。


    他可以跑了吗？他一点也不想听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啊！你们东映怎么还搞内斗的啊啊啊！


    乌养系心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在左右两边打转，结果悲哀地发现自己被东映的人包围了。


    好想逃，却又逃不掉……


    石动惣一嘴角勾起，噙着笑意说：“叛逆的儿子架空了父亲的公司，于是父亲利用残余势力重新夺回公司，然后开始着手操控儿子的生活。”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父子关系啊。”


    好恐怖啊！乌养系心差点崩溃地叫出声，这不对吧？他们就只是接受邀请打一场难得的训练赛，怎么突然切换片场了？


    把他干哪来了？这还是运动番吗？？？


    乌养系心犹如卡壳生锈的发条，一点一点地扭转脖颈，似乎发出了老旧的咔嗒咔哒的声音幻听。


    他面如死灰地瞪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武田一铁，武田一铁已经准备好切腹自尽了。


    石动惣一看着眼前仿佛上演默剧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两人露出的表情，爆发出一长串开朗的笑声。


    对此，桐生战兔作出评价：“真是恶劣啊……”


    石动美空赞成地附和：“是玩弄人心的反派呢。”


    假野明日那陷入了自责与悲伤的漩涡，喃喃地说：“所以黎斗他才会压抑自己，一直不配合吗……”


    但是，如果要因为某个人而将本属于自己的才能遮掩，压抑自己的光芒。


    那就太悲哀了。


    假野明日那想通了，回握住身边女孩伸出的手，然后又松开站了起来。


    她冲到看台的最前面，双手撑着栏杆，大声地喊出她一直关注着的少年的名字：“檀黎斗——！”


    “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璀璨的宝石，是跨越时代的神之天才！”


    “所以，加油啊！绽放宝石的光芒吧！”


    她单单只是因为这场训练赛而喊出加油吗？还是在为那个拥有可怕的才能，从始至终不被父亲理解的孩子加油呢？


    檀黎斗不知道，也不愿去多想。


    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想要什么。


    “喂——”


    换做平常早就开始表演颜艺的檀黎斗，此刻冷静地有些吓人。


    他首先拿后场的自由人开刀：“划水划了快一整场了，说我不认真，你自己也得认真起来吧？”


    接着他把目光落到了关系户的身上，“还有你和你的陪读，打得像个人机一样。维持住现状吧，别给我添乱就万岁了。”


    最后，檀黎斗幽幽地望向exaid组的王牌，那人也注视着自己，嘴角正勾起。


    面对露出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的宝生永梦，他念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帕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