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须弥芥子

作品:《长安捉妖司

    李婉雁诧异地看了眼谢常安,又瞧了眼这和尚。


    却见和尚眉目十分清秀,眉心有一点朱砂痣,许是常年不见阳光,肌肤雪白,这也导致他那两片唇看起来很是红润。


    他身姿挺拔,脖子挂的与手上拿的都是白色的念珠,那念珠许是用什么特殊的材质做的,在灯光之下隐约闪烁着金光。


    他的头顶没有戒疤,身上袈裟也并非普通寺庙和尚制式,可即便如此,他看起来却还是有一种谪仙入凡尘的禁欲之感。


    李婉雁从未见过如此眉目清秀的和尚,再加上他身上的念珠实在特别,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


    谢常安却是唇角一勾,将李婉雁推了出来,“接下来,便是等。”


    和尚不解,李婉雁也不解。


    李婉雁抖开谢常安推她的手,并瞥了他一眼,“谢常安,你想做什么?”


    谢常安不理她,朝和尚道:“和尚,她便是那个身负火系仙脉天赋的人。”


    和尚那张禁欲的脸上才有些松动,“敢问娘子是何人物?”


    李婉雁没搞懂,但还是如实答道:“李婉雁。”


    和尚微蹙起眉,显然是有些诧异,随后双手合十,再一次对李婉雁唱了一句佛号,“小僧白马寺护宝僧九嗟,见过雁阳公主殿下。”


    “护宝僧?”


    “公主殿下?”


    李婉雁与谢常安几乎异口同声。


    九嗟似乎没听见谢常安的询问,只闪开身给李婉雁让出一条路,指引着她往他身后看去。


    李婉雁这才发觉,原来众人仍处于圣陵墓室中,只是这间墓室里放着的并非金银珠宝那般值钱的陪葬,而是一堆整整齐齐的陶俑。


    陶俑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上是一副残局,残局里敌我两方死伤无数,看上去像是刚刚厮杀过一番。


    不仅如此,此刻的沙盘正被一个闪着金光的罩子罩着,罩子里,有一团黑色的雾气在四处乱窜,像是要逃。


    “这是……”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九嗟道,“此乃须弥芥子,系白马寺圣僧舍利所化,可纳藏万物。只是须弥芥子虽可将魔雾收下,却不能将其渡化。”


    李婉雁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有天雷才能将其灭杀送去轮回。


    然而她如今的修为根本不足以修炼天雷诀,更何况使用了。


    墓室里一片安静。


    他们像是在等着她做决定似的,李婉雁竟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正此时,须弥芥子中的那团魔雾仿佛被惹怒了,砰砰砰得朝罩子上撞击着,每一回撞击,都带着万钧雷霆,像是要将那罩子给撞坏。


    李婉雁心中一紧,“它会逃出来吗?”


    “不会。”谢常安道,“我用链子拴着呢。”


    说着,他掐指念咒,不过多时,罩子里的那团黑雾被一串金色的锁链牢牢锁住,饶它再如何动弹,却也只能在原地挣扎。


    李婉雁眯了眯眼,脑海中闪过一丝关键的东西。


    然而那东西一闪即逝,她没来得及去抓,便被九嗟和尚打断了。


    他朝李婉雁道:“如今圣陵魔雾已被困住,却不知公主殿下可想好说辞如何向陛下解释?”


    当今陛下从不信怪力乱神,还曾下旨禁止百姓讨论,连妖魔鬼怪类的书籍也属违|禁,如今他们却在圣陵抓到了魔气,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向陛下解释。


    “不用说辞。”


    李婉雁脱口而出,并问:“敢问九嗟师父,这东西可能收回?”


    九嗟微微颔首,手捻佛珠,唱念佛号,眨眼功夫,眼前那透明罩体慢慢缩小成一道金光,最后化作一缕雾状金丝,没入他的眉心红痣里。


    那颗红痣也随之闪出一道金光来。


    李婉雁有些惊愕,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神物,要放大就放大要缩小就缩小,更重要的是,此物竟还能捉得住魔气!


    也不知……


    谢常安感叹道,“须弥芥子不愧是圣僧舍利所化!竟有这般神力!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东西会丢吗?”


    九嗟脸色稍稍白了白,但精神依旧抖擞,“须弥芥子是白马寺无上至宝,世代由护宝僧守护,只要贫僧还活着,就不会丢。”


    话音刚落,角落里传来一阵呻_吟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殷徐此刻正在沙盘另一边的地上躺着,他看上去面色惨白浑身无力,就连最基本的坐直身体都做不到。


    李婉雁近前去扶,“殷师兄!”


    殷徐眼神涣散,看上去还未警醒,谢常安也走了过来。


    “他的三魂七魄被魔气侵蚀了。”


    李婉雁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谢常安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但表面依旧沉稳如常,“好在他意志坚定,即便被魔气侵蚀了一遍,却还不忘初心,修为或许是没了,但人至少活着。”


    李婉雁眉心紧蹙,“修为……没了?”


    殷徐的实力李婉雁很清楚,在幻境中,若是他展开所有灵力,她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他却在被魔气侵蚀时,与她的所有打斗交锋中都有所保留,甚至有几次生死攸关的招数中,他竟是以自尽的方式向她示警。


    由此可见他的意志力有多坚定!


    他可是红晁尊者唯一弟子!一指山上数一数二的修为强者!怎么修为说没就……没了?


    谢常安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殷徐的嘴里,“慌什么?修为没了还能再修炼,又不是内丹没了!”


    李婉雁长舒一口气,怒瞪了他一眼,“谢常安!”


    他就不能一口气将话都说完!


    “在呢!”


    谢常安唇角微勾应了一声,随即将殷徐扶了起来,挂在自己肩膀上,“外面的幻妖应该没了,咱们出去吧。”


    “先跟我回宫!”


    李婉雁站起身,画了一道瞬移符,不容几人拒绝,便将几人拉了进去。


    当李婉雁带着几人瞬移到南薰殿时,皇帝刚刚醒转。


    李骜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中他穿着祖父的铠甲,拿着祖父的帝临宝剑,带着二十万大军,围攻骆莹城。


    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挫败,最终战争胜利了,可跟着他浴血奋战的二十万将士,最后却只剩下六人。


    其他人,尸骨无存。


    不仅如此,他还在梦中看到了一些不为众人所知的景象。


    蛮人,不是普通人。


    “五郎!五郎您终于醒了!”


    沈贵妃的娇声将他拖回了现实,李骜回过神,眸子缓缓聚焦,瞧见床榻旁早已哭成泪人的沈贵妃,心尖一软。


    “爱妃……”喉咙有些干哑,但他也肯定自己已然从梦中解脱,他松了口气。


    “三郎!妾在呢!妾在呢!”沈贵妃听到他嗓音里的沙哑,立即给他倒了杯茶,“三郎可要喝些茶润润?”


    李骜坐起身,接过茶润了润喉后,肃穆道,“把阿雁给朕叫来。”


    沈贵妃道,“公主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呢,妾这就去把公主叫进来。”


    李骜蹙眉。


    沈贵妃连忙将他一直昏迷不醒,李婉雁过来查探后顺着线索直接去了圣陵,随后又从圣陵中捉回此次事件祸根一事详细告知。


    并道,“公主说三郎很快就会醒来,让妾好生等着,没想到三郎果真醒了。”


    李骜紧握住沈贵妃的手,柔声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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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终,李骜在南薰殿的外殿接见了李婉雁等人。


    李婉雁原本还不知该如何向李骜解释魔气,以及长安有妖物潜入一事,有了九嗟的须弥芥子,再加上昏迷不醒的殷徐,才不过两三句话,这一回,李骜终于是信了。


    李骜盯着在殿内现形的须弥芥子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才指着须弥芥子中那团上蹿下跳的黑雾道,“阿雁,你说这东西不止躲在圣陵,还躲在大瑞的每个角落?”


    李婉雁点头,如实道:“虽大部分魔气为天雷所灭,但还有很多零散魔气躲进了人间,魔气能侵蚀妖物也能侵蚀人体,必须尽快一一揪出消灭。否则……”


    李骜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朕虽是天子,却管不了那些妖魔鬼怪之事,依你所见,该如何做才能将躲进人间的所有妖魔,都消灭驱逐?”


    李婉雁顿时被问住了,目前他们有须弥芥子可暂时困住魔气,可若是彻底消灭,却还需她练就天雷诀,可依她目前的修为,暂时还练不成。


    而且,人间有九州四荒,实在太大了,魔气也十分狡猾,即便她练成了天雷诀,又该如何将那些魔气都网罗过来?


    “陛下不如设立一个专门的衙门。”


    沉默良久的谢常安道,“单凭我们几个自是无法消灭所有妖魔,可这世间也有很多正在除魔卫道的修行者。”


    “好!”李骜拍手叫好,赞赏得看了他一眼,“此言甚妙,朕这就下旨,专门设立一个捉妖司,直接听命与朕——与太子。”


    他顿了顿,解释道,“朕毕竟是一国之君,手头有很多政务,太子贤能。此外,未免百姓们知道真相引起骚乱,朕打算将捉妖司设为外司与内司,外司庶务由太子管理,内司——由阿雁你负责,可好?”


    李婉雁独来独往惯了,从未想过自己能管理一个衙门,有些犹豫。


    李骜自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近前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你尽管去做,凡事有朕。”


    李骜都这么说了,李婉雁也不好再拒绝,红着脸点头,“是,陛下。”


    李骜抬手理了理她那乱了的头发,柔声纠正她,“叫伯父!”


    李婉雁这才放松下来,微微一笑,喊了声伯父。


    殿内气氛稍稍和缓了些,李骜这才细细看了看跟在李婉雁身后的两人。


    殷徐神志不清被抬下去了,谢常安与九嗟此刻正一左一右站在李婉雁身后。


    李骜扫了一圈,最终将他那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正经的谢常安身上。


    “阿雁,这位是……”


    李婉雁正要介绍,却不想谢常安率先开口,“回陛下,草民谢常安,是一指山修士,也是师妹的师兄。”


    “阿雁的同门?”


    李骜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谢常安,却见他五官精致,身形挺拔,比之负责仪仗的千牛宿卫要俊秀不少。


    目光炯炯有神,自信却又不失礼数,桀骜也不失尊重,李骜不由暗暗点头。


    他拍了拍谢常安的肩,微微颔首,“修行者果然样貌气质出众,朕封你个同知如何?我们家阿雁接下来要辛苦你从旁帮衬了。”


    谢常安拱手拜谢,“多谢陛下。谢某必当好好辅佐师妹。”


    一旁的李婉雁不知在心里白了多少白眼,在旁人面前,这谢常安一直都是这副人模狗样。


    李骜自是不知李婉雁心里所想,继续打量另外一个。


    谁想才走到九嗟面前,他便定住了。


    好半晌,他才道,“幼时朕曾随祖父去白马寺礼佛,在浮屠之下远远见过圣僧舍利护宝僧,小师父与他很是相像。”


    九嗟双手合十,眼睑低垂,唱了句佛号,“回陛下,您当年所见的,正是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