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担心

作品:《古早追夫火葬场

    送走了父亲和妹妹后,崔仪连忙让祝令梅进殿。


    祝令梅早就在亭内看得无聊,这会儿踏足殿内,见到她刚擦拭好的弓箭,比狩猎那日,此时靠得更近一些,也瞧得更清楚。


    “哈!此弓之威力,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真正的战场上,使这样弓箭的机会不多。弓这种东西若要发挥十成的威力,弓身必然大而沉重,又容易脱手,寻常人即便箭术精准,在颠簸的沙场上也没那样容易射中,寻常军队中配备的弓箭手也在少数。


    须知有那费力拉弓的功夫,长刀早就砍到敌军的脑袋上了。


    崔仪是那个奇特的意外,在她抵达军营之前,就已有人提起了她的名字。


    长戈山是旧营,精兵居多,有些许人听说过崔家女郎崔仪的准头,跃跃欲试后都铩羽而归。


    来自上京的军将则会提起,京中人又是如何被崔仪折损颜面,同龄人刚能站着找好准头时,崔仪已能在马背上精确不差地射中目标。


    只不过崔仪的短处也很明显,她只能远攻,近战拳脚功法平平,多利用身形避招保命。


    “这把弓才是真正的功臣,助我杀了不少人。”崔仪遗憾道,“只不过如今战事平定,弓还在,手头却没有那样锋利的箭。”


    足以穿透敌军铠甲的箭,自然是精铁打造,极为稀有,光一个足够锋锐的箭头就抵得上许多百姓几年的开支,崔仪固然惆怅,却也不舍再那样铺张,用别的箭头过过瘾也不错。


    “玩儿玩儿别的就好,你的那些箭,能收回来的都在军库中。”祝令梅迫不及待,“走吧,总闷在城中多没意思,就是围猎也只不过是些寻常野物,不值一提,咱们当初可是猎过老虎的。”


    饿急了什么都想吃,更别提大补的虎肉,崔仪回想起当日吃的滋味,点点头。


    此次出宫一切行简,她将惜云也留在了宫中,一身便装就要和祝令梅外出。


    惜云很不安,苦心劝导:“太后要出宫是小事,也得带几个护卫,否则遇上流民可如何是好?”


    崔仪心意已决:“遇上流民?一来我与祝军师身手未必输过去,二来,庸政将百姓逼成流民,天下兴亡,我更要出城去看。”


    她的脾气惜云很清楚,只好目送崔仪与祝令梅出宫。


    从偏门抄小道走,二人戴着幕篱遮住了容貌,巡逻的侍卫见有人在宫中纵马,横道盘问,崔仪只拿出太后令牌,也不管那护卫可曾反应过来,跃马而过。


    从大路转向小路,再奔出城门。


    天色尚早,玩两个时辰还赶得上关城,崔仪和祝令梅直上山林间,身形很快隐入其中。


    “京郊的林子,也比外头好上许多,至少秀木成林,可做景观。”祝令梅道,“外头的山,光秃秃见不到几棵树,要偷摸砍些柴火回去都没处使力,只能干瞪眼望着。”


    崔仪解下幕篱系在马背上,眼前的路径愈发熟悉,再往不远处的另一座山眺望,就见那郁郁葱葱的半山腰处,落了坐香火绵延的道观,无家可归的贫民会在小径上徘徊,等着道观开门施粥。


    “我当初在对面山野的林中骑马……射箭射死了一只鸟。”


    “射完箭我就后悔了,稚雀无辜,想把它带回去医治,不过那鸟落在了道观的后院中。”


    祝令梅听得懂:“你翻墙进去,见到谁了?那传言中的王三公子?”


    军中有上京人,闲来无事曾说过奇闻逸事,更不提王厌这人本就是天下皆知。远在边关的百姓也知晓有这么生含异象的郎君,容姿无双。


    崔仪只笑:“如今看来,那一支箭,射死的却是两只鸟儿。”


    她抽马鞭下去,驰骋于野,祝令梅不想示弱,也即刻跟了上去。


    林中并未见到森然白骨,只是猎物也不多,不知是被百姓偷偷抓走还是跑去了别的林子,忙活了半天,崔仪与祝令梅都没抓到什么稀罕物,箭矢射了几支,射在了耗子身上。


    也未见什么流民,除了山头上的饥荒百姓,崔仪也不知从前那些游荡于京郊的苦难之人去了何处。


    等祝令梅去了凉州,还不知能否返京,如无意外,她会直接回到长戈山,二人难得一见。


    崔仪在上京没几个能说上话的,倍感寂寞,有些不舍,可她不能将祝令梅一直困在此处陪她玩乐。


    两人意兴阑珊地道别,崔仪独自回了宫里,让惜云备水。


    正值黄昏,她出了身热汗,还不算累,在浴房待了许久,再出来时,惜云在殿内等她,说是王厌求见。


    这真是稀奇了,王厌竟主动到了她宫里求见,崔仪想了想,应当是为了祈福之事而来。


    她让人在外等着,进了寝殿更衣,收拾妥当后才在正堂面见。


    晨间才与他见面,这会儿他还穿着白日的衣裳,往地上一跪,似玉兰散开叶瓣,透出淡淡香味。


    “你怎么来了?”


    崔仪在玩游玩时出了身汗,又在浴房待了那样久,早就口干舌燥,等不及惜云沏茶,饮了两口。


    她让他起身:“来此,是听说了你师父要起坛的事?”


    王厌站起身,轻声:“求雨并非小事,我想求太后恩准,放我先回观中帮师父师兄做准备。”


    崔仪倒也无心嘲讽他,而是真的好奇:“你在观中,当真有亲力亲为之事?除了念经抄书,应当不用做什么重活。”


    这话说得的确不错,王厌窒在原处,好一会儿才道:“话虽如此,但起坛是要事,尤其是事关民生。从衣冠到经文用纸都要提前挑选备下,不可出差错。”


    听起来实在合情合理,崔仪在软靠中思索,半晌,拿定了主意。


    “既如此,就将你的师父师兄也请进宫中好了,”她放下茶盏,“此次求雨,陛下于我亦会前往,届时还能一块儿出发。”


    王厌没想到她会有此提议,迟疑道:“这……听起来是可行,只是不知师父是否会同意。”


    崔仪见过他所谓的师父,另一种老头而已。


    在她眼中,这世上有两种老头,她爹和王太傅是一种,王厌的师父是另一种,人将入土却还整日忙个不停,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虽为道长却并不仙风道骨,成日耕田锄地与农夫无异,崔仪对他印象还不错。


    在许多老头中,崔仪见的最多的就是高谈阔论、口若悬河之辈,用嘴皮子感慨民生艰难,用的一团茶叶是百姓人家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价钱。


    她以前其实不在乎这些,生来优渥是她的大幸而非短处,她应当好好享受,至于什么天下民生,自然是不在她的考虑中。


    “他岂会不答应?我修书一封,送到他面前去,你且等着吧。”


    王厌自认为二人关系稍缓和了些,且他此刻也并非一定要回到观中,师父和师兄弟能过来也可以,于他而言并无不同。


    他谢过,崔仪问他:“是太傅给你传了消息?”


    王厌点了点下巴:“午后太傅进宫面圣,陛下顺道带他来宫中看我。”


    “还有此事,”崔仪意外,意味不明道,“我竟不知陛下有如此的善心……”


    不知是不是为了上回的事给王厌赔礼,她感叹:“这孩子自小就心善,上回的事,你应当不介意了吧?”


    听她这样说,王厌的心中又不禁泛起些许酸涩和不甘。


    当初,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向着他的。


    对错真相有时不那么重要,人有时只想要那样一点偏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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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岂敢责怪当今天子……”王厌吞下心中的苦涩,道,“天子年少,本心仁善,当日之事本就是误会,也并未造成什么后果。”


    崔仪很满意,氛围又融洽几分,她关切:“继续养养身子,你如今也太瘦了些,叫你师父见了,只当宫中苛责你。”


    诸如此类的话她对王厌说得不少,只不过先前的那段时日他十分排斥彼此的接触,也不会回应这样的话。


    今日,他眨了眨眼,竟低声道:“我知晓,不会让师父担心。”


    崔仪应声。


    他想了想,又道:“太后也不必担心。”


    这话轻若柳絮,站远些都听不见,崔仪正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王厌又从怀中拿出一卷经文。


    “行军之人,多有梦魇,是因战事残酷,难以避免,太后提了之后,我已连夜抄写,置于寝殿,或有安神之效。”


    这卷书册用绢布包着,上面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许兰香,不过更明显的则是绢布上熏了许久的降真宁神香。


    崔仪伸手接过,郑重收起:“多谢。”


    王厌见她双手接过,不知怎么就待不下去,眼睛也不知要往何处看,行了个礼之后就要往外走。


    崔仪本想喊住他,可实在又无话可叙,只好又停住了动作。


    等将他师父请进宫,到时候也不怕见不到他。


    往后的日子还多着,也不是非得今日就都得把话说完。


    她将那绢布包着的经文拿出来看了又看,对于经文,她谈不上多喜爱,惊异更多,崔仪本以为王厌恨她,抄写经文也不会这样快。


    这是意外之喜,她让惜云放到她枕下。


    这一夜果然安然无梦,翌日早崔仪修书让宫人快马送信到太清道观,不曾想宫人回来时,连带着净明老道长也一同来了,连带着五六七八个崔仪并认识的道士。


    净明道长只穿常服,袖口一只云鹤飞过,他向崔仪简略提了提几个徒弟。


    这几个徒弟都是秋字辈,只有王厌道号叫幽玄。


    崔仪注意到这一点不同,虚心请教:“我听说道士入门都与同辈师兄弟一个字……”


    净明:“太后说得没错。”


    “那王三公子为何独独是这个道号?”


    净明解释:“王太傅说他这个孙子与凡夫俗子不一样,岂可与他人用一个字。”


    崔仪恍然:“原来如此,道长竟也答应了。”


    净明朗声大笑:“那是自然,太傅为了让我答应此事,送了许多银钱。”


    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可是济世救民是与此相悖的,净明道长从不避讳四处敛财之事。


    崔仪淡然道:“道长胸襟开阔,非常人可比。”


    这群道人动作极快,崔仪没想到他们会跟着书信直接下山,难免措手不及,短暂的思索后,打算留众人用膳。


    净明却摇头道:“来者是客,本该随主,只是太后宫中的膳食,恐怕我们吃不惯。”


    崔仪还没见过真正的道人都吃些什么,她召来内监记下去准备,净明也没跟她客气。


    吃得是清淡,都是些寻常食物,且很清淡,不过五谷杂粮、各类的青素之菜要了不少,从份量上看,比王厌吃的那点儿鸟食要多得多。


    崔仪先前为亡夫茹素了一段日子,如今说什么也不想再吃素斋,暗想着要让厨房另外备一些荤食,等宴席散后她再去用。


    内监退下没一会儿,卫秀和王厌先后过来了。


    卫秀免了众人的礼,请诸位移步到大殿用膳,落座也方便些,净明也允了。


    唯独对王厌这个徒弟,只有他的几个师兄弟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净明甚至只是于他打了个照面,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