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感染原因尚且不明，但经过观察，刚刚感染的人，身体在一个时间段内发生改变，其行动和攻击能力都会受到影响。并非像电影里一样被抓咬后，在十几秒内就丧失了意识，立刻获得大于感染前好几倍的力量。


    几小时前，他们在22楼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从岳晴上午看到他离开，再到中午以后再次遇到，他还保留了少量的意识，而这中间起码过了好几个小时。由此可见，至少在现阶段，感染者的感染速度并不快。


    申应晖受了伤回来，力量却没有增加，在此前提下，一个拳击教练的体能和反应能力，哪里是他这个久处办公室的中层管理者比得了的？


    短暂怔了一瞬，卢宵就快速做出了反应。


    你要进来是吧？好，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在申应晖说那句没用的话时，卢宵快速转到了他身后，他是下来关门的，等这事做完了，接下才是“关门打狗”！


    “卢宵，接着——”


    岳晴抛刀，卢宵关门后再俯身接刀，申应晖意识到他位置的变化，调过身子呲着大牙向他扑来。卢宵见状一点不慌，机警地退了两步，给自己留足了挥刀空间，以恰到好处的力量与准头，把申应晖另一个膀子也削了下来……


    申应晖痛到崩溃，两边膀子残缺，重心不稳摔倒地上，凄厉惨叫……再没有一丝半毫往日波澜不惊的做派。


    卢宵用脚踩到他的背上，申应晖拼命挣扎，可胜负已定，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卢宵再次举起刀，把他的头斩了下来——黑血顷刻漫了一地，像平地绽开一朵诡异的花朵。


    这场面恶心大于恐怖，如果有晕血症的人在现场，大概是要叫救护车的程度。


    “真狠啊，真狠……”王楚城从房顶管子上下来，一时惊吓到只会重复这句话了。


    卢宵帮助岳晴也下来，岳晴看看地上的惨状，捂着嘴呕了两下，有点眼冒金星，“那个，要不我们把他从窗户扔出去吧。不会造成什么污染吧？”


    “小圆姐，你可真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污染，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哈哈……”王楚城虚弱地笑起来。


    岳晴只是随口一说，她也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她有点同情和无奈地看了王楚城一眼，觉得这孩子已经吓了个半傻。


    事情平息，他们再次谨慎检查了后门，确认关严与否。


    卢宵和王楚城清理了现场，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卢宵趁着楼下感染者略微散开之际，用废旧毛巾垫着把尸体扔了出去。岳晴则找来墩布拖了地，清除完血迹，她把墩布也扔了出去。


    处理完残局，他们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一口气。


    这一天下来，光顾这逃命了，还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怎么样了？


    岳晴打开网络查看，看了一会儿，蹙眉对身边的卢宵说：“北市已经彻底沦陷了，周边城市也正在蔓延。官方已经封锁了华北诸省，全国其他省份相继封闭了高铁站、飞机场、公交站……”


    “别太担心。北市是全国中心，他们短期内不会放弃这里的。”


    “短期内确实不会，可要是救不过来……长期就不好说。现在因为感染者的潜伏期较长，还能有个缓冲，但是范围太大了，就算最快的决策，最精准的手段，也难以做到在爆发阶段就扑灭这场灾难。这还没去考虑在处理危机时的道德问题。”岳晴客观地下了结论，“我是没有那么乐观的，不过我会把握所有机会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卢宵赞同岳晴带着客观色彩的悲观，“我刚才看下面的感染者还是比较密集的，估摸着如果现在出去，那我们还没摸到停车场就会被围攻。接下来不论救援人员能不能来，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差了。目前很多感染者或多或少保留着意识，我们不妨等一等，等他们失去清醒的意识，或者其他变量发生。别担心，机会总会有的。”


    “嗯。”岳晴看了眼焦躁在场馆内转圈的王楚城，扶额道：“这小子转的我头晕。我们要不先吃饭吧。”


    卢宵：“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


    现在仍然有电，他们吃的选择还是挺多的。卢宵用电热锅煮了方便面，还给每人分配了一颗卤蛋。


    他和王楚城在这边工作，都用自己饭盒吃的。


    岳晴用的是一个不知道卢宵从哪里找出的大号搪瓷水杯，推测应该是某位教练或学员留下的。


    热乎乎的食物下肚后，三人的情绪得到极大的安抚，焦躁的不安感逐渐平复。


    这一天来消耗巨大，肾上腺素和皮质醇估计交替分泌，吞咽食物不仅能补充身体的缺失，还能通过味蕾带给人满足感。


    岳晴发誓，虽然简陋，但真的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


    “恭喜萃取者岳晴，精神力萃取进度已达48%，请再接再厉！”


    抱着剩下的一碗热面汤，岳晴看着半空中弹出的进度条上升提示，简直不敢相信，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这是一天顺利结束，尽管没有预期得顺利，可是依然能够把炸起来的毛暂时先都压下来，努力填饱肚子，让苏小圆产生的成就感？


    岳晴短暂疑惑后，倒也理解了。


    的确，也许在被困的当下吃完一餐饭，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了。


    可却也明明白白昭示着：真好，我又努力活过了一天，我又吃饱了一顿饭！这确实比什么都强啊。


    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三人不想吸引还有意识的人过来，因此没有开灯。


    王楚城紧张了一天，吃饱了直接趴在洽谈区的桌子上睡着了。


    岳晴则坐回了拳台那个老位置，和欧月简短问候了几句，确定彼此都安全，她才重新打开社交媒体。


    苏小圆平时经常刷的有四、五个app。很明显地，岳晴确认其中有三四个已经乱套了，冒出来好多平时禁止发布的内容，疑似这些app背后的大厂不同程度沦陷，人工审核机制陷入瘫痪。


    网上各种关于丧尸的信息杂七杂八，真的、假的无从判断，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


    比较离谱的是各路“大仙”博主，纷纷在家中做法，发布玄学帖子，预测未来事态的走向，相信者众。


    此外，比较实用的是各类末日生存帖子层出不穷。


    岳晴担心欧月，真心希望他们后边不要教一些打劫物资的内容……


    但是有一个媒体，还保持了向来的风格，打开后竟然弹出来一个大大的红字广告。本来岳晴已经错过了，可是刷了几屏信息，那个弹窗又冒出来了。


    平时这种开屏商业广告都做得很精致，这次的却很简陋，一看就是赶工出来的。


    她点过去细看，竟是一个政、府机构发出的通知，号召大家把观察到的丧尸情况和所在位置的周边情况，统一汇报给相关部门。为了方便大家提交，官方已经建立了十多个信息提交微单页，任意选择一个填报即可……


    这还挺让岳晴惊讶的，这个时代落后于她所处的世界，但目前却是把能用上的渠道和方法都用上了。效率比她想象得要快得多。她不敢想这背后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她选了任意一个网址打开过去填写信息。


    精卫填海力量微末，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岳晴提交了自己的位置信息，还拍摄了楼下的照片，并且她非常清晰地描述了自己这小一天来对感染者的观察。


    当然，她重点表达了自己和朋友被困，希望营救部队能够尽快赶来救助！


    提交之后，她想了想，换了个地址，同样内容又提交了一遍。总归是聊胜于无，希望相关部门可以尽快看到自己提交的。


    卢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手里提着一把自己的刀，应该是从房间里拿出来的，“忙完了吗？要不要来练刀？”


    真是自律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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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锻炼技法。


    岳晴从善如流，跟着卢宵复习了以前学的，接着又着重把砍和刺两个动作，模拟不同的情境，将如何发力进行了练习。


    练到一半，气都喘不匀了，“今天在22层，我用了十成十力气砍那个感染的男人，最后只是把他砍伤了。可刚刚看这刀到了你手里，威力好像大了很多倍。”


    “一口气吃不出个胖子，你当时能够砍伤他，争取到时间已经不错了。”卢宵在谈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上，有一种自信从容的气场，“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从今天开始，每天都练至少半小时刀，再做半小时力量练习。在丧尸数量不多的时候，你肯定能自保。”


    “那说定了，你课时费可得给我打五折。”


    “给你免费。”卢宵掏出兜里装的纸巾，递给岳晴擦汗，“只要我们一直活下去，就一直教你。”


    虽然暂时还有电，但一味阅读网络的信息，只能让人惶恐。岳晴决定早点睡觉，明天可以早点起。


    卢宵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还坚持把四件套换了。岳晴说不用那么麻烦，但他坚持这样做。


    五月中下旬已经不多冷了。卢宵和王楚城在外间轮流守夜，两小时换一趟班，轮到睡觉的人躺在拳馆的软垫上休息。


    在陌生的屋子里，岳晴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结果出乎预料，她竟然沾枕头就睡着了。


    卢宵简陋的房间里，有一种他身上经常有的肥皂味道，很朴素，也很让人踏实。


    不过她这一觉，并没有睡到天亮。半夜两点多，岳晴被警报声惊醒了。


    披着衣服出门，见卢宵正站在窗边。


    王楚城则蜷缩在软垫子睡得香甜，还一声声打着呼噜。


    “出什么事了吗？”岳晴走近窗子，看到马路对面的大楼，隐隐亮起火光。


    她这个角度本就比较偏，加上被高耸茂密的树木遮挡，看得不怎么清楚，“是救援队来了吗？”


    “不好说。我看网上说，公共能源供给站点及其附近地区，率先得到了清扫，确保我们现在还有电可用。其次就是因为事故爆发，个别商业楼和居民楼发生严重火灾的，也有救援人员赶去。不过后面这个消息并不确定。”


    “看来是先紧着重要的和着急的救。”岳晴得出结论。


    “确实，救助资源有限，现在比起救援‘围城’里的我们，官方应该会把资源投入在防止蔓延上。”


    “如果能够截止蔓延，我不介意多等等。怕就怕控制不住，到时候可能就是撒手不管了，所有剩余力量都投入到建立安全区、安全山谷或者安全岛了。我们得先保证自己活着，才能等到那一天。”


    卢宵点点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那你的刀，真的不能荒废了。”


    岳晴哭笑不得，心道这个人真是时刻不忘督促她。


    不过有卢宵在，她有一种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的安全感。


    “行嘞，卢教练，等学成出山，我转去做个女保镖，也算是在丧尸世界就业不愁了。”


    两人说到最后都笑了。


    五月十七日周五天气阴


    岳晴早晨睡醒，就看到手机有十来个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回拨有提示音说这是个虚拟号码，她这边不能主动联系到给她打电话的人。


    她想不通是谁给自己打电话用虚拟号码？


    难道是那一两个最后延误没收到的快递？


    不能够吧，世界都乱成这样了……肯定不会送快递啊。


    正琢磨着，陌生号码又打来了。


    “喂？请问您是苏小圆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我是，您是哪里？”


    岳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你本来正在海底或者深渊进行一场徒步冒险，与现实世界脱离了关联，但偏偏这个时候，一个电话又把你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