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糊涂账
作品:《公关24小时》 “我的故事也讲完了。”
成对的玻璃酒瓶早已被倒空,歪着身子伏在飘窗边沿,无意与旁边二人靠窗对坐的姿势相映相衬。
向宁扭过头看向窗外,太阳将落未落,算算时间,他们已经聊了几个小时。
“我不会恨你的。”她知道枕安想问什么,“我甚至连祝高远也不会恨。他确实是个烂人,但归根结底,他并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阴差阳错地帮我抓住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这种坏心办好事的角色,如果放在电影里,不也是一种颇具黑色幽默的丑角吗?”
看客从不会真情实感地憎恶丑角,只有同一部电影里的角色才会。而她的情况又很特殊,虽然误打误撞参演其中,却直到很多年后才知道这部作品的存在。纵然剧情再如何以她为中心展开,她也做不到跨越时空的界限去“入戏”。
枕安对上她平静的目光,沉默良久才出声:“你……你真的这么想吗?”
向宁轻轻点了点头:“你不欠我什么,真的。”
枕安却垂眸不语。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被这种错位的负罪感裹挟了太久,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走出来的。
抑或他从十八岁的那次大难不死开始,就在不知不觉中,把新生的所有砖瓦都砌在了那块名为愧疚的基石上,如今基石骤然崩塌,他的生活又该何去何从呢?
眼看枕安仍未打开心结,向宁思忖片刻,忽又改了口:“我不恨你,不代表我不生你的气。”
这分明是一句指责,却反而让枕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刹,连忙追问原因。
向宁肃然正色:“首先,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之所以答应帮况星宸洗白抄袭争议,并不是因为我的谈判技巧和工作能力足够出众,而是因为你想‘补偿’我,对不对?”
枕安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眼里却满是疑惑,大约是没想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惹她生气,更不明白她怎么忽然把话题重心移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一件不相干的小事上面。
向宁随即给出答案:“这是对我工作能力的否定和侮辱。我要的是自己努力拼出来的成功,不是别人施舍来的成功。”
枕安慌忙解释:“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
“不许反驳。”向宁打断道,“从我自己的感受出发,在这件事上,我生你的气就是合理的。”
枕安张了张口,似是被她俨乎其然的语气唬住了,果然没再解释什么。
向宁继续加码:“还有你帮着祝璋骗我的事,也得狠狠记一笔账。”
枕安闻言更觉冤枉:“我什么时候帮她骗你了?”
“就是她找我帮忙,安排你在我家暂住的那天。”向宁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是瞎编了一个借口,好用一笔远超市场价的‘房租’来补偿我。”
枕安辩无可辩,在这件事上,他确实配合祝璋撒了个小谎。
“我还有别的地方让你生气吗?”他问。
向宁斜靠飘窗,撑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抬眼对上枕安的双目,继而向前挪了挪,倾身凑近他道:“那要取决于你怎么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了。”
枕安不免又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向宁安静了几秒,而后轻声开口:“从咱们真正成为朋友以来,你对我的那些好,都只是出于愧疚吗?”
“我……”枕安下意识回避她的目光,“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想清楚。”
“又是一个让人生气的答案。”向宁语带调侃,“现在,你已经集齐三件惹我生气的事了。”
语毕,她起身要走,却被枕安拉住手腕。
“你要去哪?”
“去找祝璋。”向宁从身旁的矮柜里取出一个方盒,冲他晃了晃,“和你一样,她也不欠我什么。这根金条我收着不安心,还是尽快还给她比较好。”
枕安的手指忽而收紧了些,愈发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脉搏在他掌心跳动。他坐在飘窗边沿抬头看着她,静等她下次开口,对他发出逐客令。
向宁只当看不懂他的眼神,话锋一转嘱咐道:“对了,你最好尽快给祝璋打电话通个气。我可不希望一会去公司找她的时候,被前台拦下来核查有没有预约。”
枕安见她不肯直言,索性自己捅破窗户纸:“你把‘房租’退回去,是要赶我走吗?”
“我可没这么说。”向宁用方盒一角拨了拨他垂在额前的头发,“你又不缺钱,从今以后,你的房租就由你自己来付。至于以前的账嘛……那是另一种算法。”
枕安又捉住她肆意作乱的手,刨根问底道:“怎么算?”
“这就要靠你自己的悟性了。”向宁一本正经道,“等你成功让我消了气,咱们之前的糊涂账就算一笔勾销。”
既然生死之疚难以释怀,不妨试着“偷换概念”,大事化小。
就用这段思考和尝试的时间作为过渡期,帮他慢慢放下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吧。
……
入夜,呈业集团。
祝璋收到枕安的消息后,临时取消了一个饭局,留在公司静待向宁来访。
保安、前台、引路员同时接到任务,保证这位贵客一路畅通,乘专梯直达COO办公室。
向宁刚落座,祝璋便将一个黑丝绒小方盒推到向她面前。
“以后带上这个,不用事先打招呼,也能直接来我办公室了。”
盒子里躺着一枚钻石胸针,白鹤颈侧一点朱痕,正是她曾经调侃过的“尚方宝剑”。
向宁从包里取出金条盒子,顺带将胸针盒一起推了回去。
“我是来还东西的,没有再收你一份礼的道理。”
祝璋伸手止住她的动作:“这礼也不是让你白收的。”
向宁挑眉:“怎么说?”
“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原本也打算抽时间去找你一趟。”祝璋顿了顿,极少见地放下了身段,“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见向宁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她又补充道:“这件麻烦事,也许只有你能帮我解决。”
向宁猜测:“和枕安有关?”
“不。”祝璋摇头,“他的事就交给他……或者你们自己解决吧,我是懒得管了,也插不上手。”
向宁又猜:“那是和晓夜有关?”
祝璋反问:“她又遇到麻烦了?”
向宁一怔:“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喔。”祝璋轻咳一声,回归正题,“你应该能猜到的,除了你的两个室友,咱们共同认识的人并不多。”
向宁思绪一转,不太确定地问:“不会跟况星宸有关吧?”
祝璋向上抬了抬唇角,便是给出肯定答复的意思了。
向宁扯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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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总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提交辞呈,马上就要从星桥娱乐离职了。”
祝璋却道:“听说了。正因为你要离职,我才会来找你帮这个忙。”
向宁在脑内理了理逻辑,很快反应过来:“帮你的忙,就等于背刺星桥娱乐,背刺况星宸?”
“没错。”
“可是,为什么?”向宁实在困惑,“他不是你的男……呃,‘假男朋友’吗?我以为你们是利益共同体。”
祝璋失笑:“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找他这样一个‘假男朋友’?”
向宁抿了抿唇,一时不好开这个口。
祝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没事,大胆说,我没那么容易被冒犯到。”
向宁迟疑道:“不是为了掩盖你真实的取向,糊弄你父亲吗?”
祝璋哂然:“如果只是这样,我大可在自己的圈子里找个靠谱的合作对象,更让祝高远放心,也更好掌控。没必要从娱乐圈里选人,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愚蠢放浪,智商撑不起野心的脏男人。”
“你对他的了解还真全面。”向宁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杨晨叶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光了解全面有什么用啊?”祝璋自嘲似地笑了一下,“之前我几次出招,不都让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吗?”
“啊?”向宁讶然,“我怎么不记得,咱们还过过招?”
祝璋长叹一声,一一为她列举。
“第一次,我让小杨引导他抄袭了枕安的作品,再特意等到演唱会当日引爆舆论,紧接着安排官媒在采访时问几个辛辣的问题,本想把他钉死在‘抄袭狗’的耻辱柱上,没想到枕安中途反水,跟你们站到一边,帮他把这事圆过去了。”
“第二次,我带他买了一套高定西装。本想利用他的虚荣心,让他走红毯前临阵换衣,得罪原定的赞助商,失去那个代言机会。没想到,他又被你连唬带骗地吓老实了。”
“第三次,他参加跨年晚会,原定假唱的节目被我用一笔赞助费改成了真唱,提词器也不许他用,而且临上台前才通知他。本想把他的心态吓崩,害他在直播舞台上出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们还能把锅甩到耳返头上。反应够快的,又让我白费了一次心思。”
听到这里,向宁曾经产生过的许多疑问都有了解答:“原来那些‘巧合’真的是你在背后操盘?”
祝璋深深一叹,不由感慨:“之前我总在想,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保驾护航,我是不是就永远都无法把他踩进舆论的谷底了?”
“我没有那么万能。”向宁诚恳道,“说实话,你这几招都有点不痛不痒,就算我不帮他洗白,也不会对他的星途产生根本性影响。最多被网友嘲一阵,也就过去了。”
“是啊。谈生意我擅长,玩舆论就不是我的强项了。”祝璋与她对视,“所以,我才需要你这个强劲的帮手。”
向宁往前挪了挪椅子,问道:“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毁了他吗?事先声明,我没有想劝你收手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祝璋也倾身向前靠近几分,揶揄道:“你今天已经听枕安讲了很多故事,还有精力继续听我讲吗?”
向宁抬手看了看表:“你的故事很长吗?”
“不长。”祝璋轻声道,“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故事。”
是一团打不开的心结。
是害她染上吸烟恶习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