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阿弗说，这两个人对他们关系的认知都不太明确。


    杰森少爷很明显被布鲁斯老爷传染了情感表达障碍的疾病。


    上帝知道为什么这种疾病还会通过接触传染。


    杰森少爷爱他的每一个家人。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迪克少爷。


    只是他碍于与布鲁斯老爷一脉相承的别扭，死活不肯承认。


    阿尔弗雷德清晰地记得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场景。


    他想他至少没老到得老年痴呆的年纪。


    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针对布鲁斯老爷的又一次袭击。


    没有得手过，但他们乐此不疲。


    阿尔弗雷德站在他们身后，在头顶柔和的灯光下投射出一大片黑影。


    “两位少爷在这里做什么呢？”


    “呜哇！”


    两个孩子都被吓了一跳。


    “阿弗！”迪克不满地嚷嚷。


    阿尔弗雷德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这个家里也没人敢说。


    “这是秘密。”迪克和杰森对视了一眼，偷笑着回答。


    “没错没错。”杰森点头。


    “那好吧，”阿尔弗雷德挑挑眉，“需要我为你们提供点下午茶吗？”


    “当然，谢谢阿弗。”/“谢谢阿弗。”


    等阿尔弗雷德走到转角口，还能看见两个人在那里手舞足蹈地比划。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


    希望这一次两位少爷别做得太过火了。


    阿尔弗雷德在这些事上从不偏帮。


    直到他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少爷们时大时小的吵闹声。


    也许是吵到一半突然想起应该保密了吧。阿尔弗雷德淡定地想。


    很遗憾，两位少爷这次又失败了。


    布鲁斯的洋洋得意在晚饭后戛然而止。


    “阿弗，我晚上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布鲁斯漂亮的蓝眼睛里写满了真挚，“真的。”


    阿尔弗雷德不为所动。


    “您是说第一千九百六十二次查询超人的飞行路线还是第八百七十六次获取瞭望塔的状态？”


    “噗。”这是迪克没有憋住笑。


    杰森则在一旁背过身去笑得浑身发抖。


    没有人能不爱看蝙蝠侠吃瘪。


    “另外，老爷现在楚楚动人的眼神该留给宴会上的姑娘们，那些无聊的报纸最近很缺布鲁西宝贝的花边新闻。老爷应该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和恋童癖联系在一起吧。”


    “我会的，阿弗。”布鲁斯不情不愿地答应。


    不情不愿地换下他心爱的睡衣，不情不愿地穿上讨人厌的西装，不情不愿挑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准备坐上后座前去参加晚会。


    布鲁斯突然想起了什么，进去的半个身子又退了出来：“阿弗，我想迪克这么多天没回哥谭，是时候该让他也去晚会上露个面了，省得他们又在外面胡乱造谣。”


    迪克搭着杰森的肩，笑得很得意：“我今晚有约了。”


    在布鲁斯审视的目光下，迪克毫不畏惧地说：“杰森邀请我去他们同学办的聚会。”


    还想拉我下水？一点也不行。


    接收到布鲁斯疑问的目光，杰森不情不愿地说：“是的。要不是这家伙一定要······唔唔唔！”


    很快他就被迪克捂住嘴巴拖走了。


    布鲁斯缩回尔康手，在阿尔弗雷德了然的目光下悻悻地坐上了后座。


    然后“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被拖回庄园里的杰森使劲扒拉开迪克的手：“靠，你什么怪力。我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Language。”迪克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拿食指堵住了杰森的嘴。


    杰森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你可以不用去的。那种无聊的聚会，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饶了我吧，杰森。你难道想把我送去和布鲁斯为伴么？”


    想起那种商业宴会上步步惊心的氛围，长枪短炮的围攻，废话连篇的交谈，混杂相交的各式香水味儿，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杰森冷笑：“你不是每次混在一堆漂亮大姐姐里都笑得分外灿烂么。”


    迪克挠头：“全是想通过我接近布鲁斯的，能不去谁想去啊。”


    杰森想起了迪克曾经不堪回首的初恋经历，不由坏笑出声：“比如说你在高中离家出走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女大学生？”


    “靠！杰森你是怎么知道的？”迪克目瞪口呆。


    “Language，迪克少爷，我想你应该在年幼的兄弟面前注意言辞。”阿尔弗雷德不知何时出现迪克身后，用不赞同的语气说。


    “杰森，我看见你在笑了！”迪克恼羞成怒，扑向杰森。


    “哈哈哈哈，迪基鸟，这就是现世报。”杰森一边擦笑出的眼泪，一边跌跌撞撞地躲着迪克的攻击，“哈，阿弗！你看他——不许挠我痒痒！”


    阿尔弗雷德静等了一会儿，施施然开口：“好了，两位少爷，再不出发你们就该迟到了。”


    “哦，哦，好的。阿弗再见！”杰森挣脱出迪克的掣肘，给了他一个肘击，满意地听见吃痛的呻吟声，接着一马当先冲出庄园，坐上阿弗安排的专车。


    “迪克少爷，很高兴能看到您依旧童心未泯。”在迪克正准备揪住杰森的衣领，开启他们新一轮没有意义的竞速比赛时，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了。


    “哈，哈，阿弗，怎么会呢？”迪克讪笑着冲阿弗挥了挥手，“我们走了。”


    “Uye——”


    当迪克脱离阿弗的视线，冲到专车前时，看到的就是对他做鬼脸的杰森。


    “太慢了，迪基鸟。”杰森无情嘲笑。


    “切，要不是阿弗，我才不会输给你。”迪克顺手带上门，“说起来小翅膀你在班级里不是很不受欢迎么，这次怎么会有人邀请你去参加party？”


    “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迪克。”杰森白了他一眼，“无非是那种常见的无聊把戏——早就说叫你别去了。”


    “哼，这次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迪克·格雷森的人格魅力。“迪克伸手想出其不意地摸杰森的脑袋，被早有预料地躲开。


    杰森没有说话。


    我当然知道，他想。在这个世界，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杰森看着车窗外被一栋一栋甩远的房子，稍稍换了个角度，就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还有他身后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迪克。


    杰森忍不住想他和迪克是怎么到今天这种可以和平坐在一辆车的后座上的关系的。


    他很快得出结论。


    是这人太会来事了。


    每次干了让人生气的事后就死皮赖脸地缠着你道歉。


    每次偷吃了你做出来给自己解馋的小甜品后就会特别真诚地夸赞你的厨艺。


    每次试探性地往你的雷区伸出小jiojio后又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脾气了。


    真的没脾气了。


    果然，有时候人太要脸就是会吃大亏的。


    杰森沉痛反思，绝口不提自己对迪克的白月光滤镜。


    虽然碎了，但没完全碎。


    “杰森，杰森！”迪克收回在杰森面前晃了又晃的手，“怎么还在发呆，已经到了。”


    杰森这才恍然惊觉车身的停下。


    警觉性太差。他唾弃自己。


    “知道了。”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杰森打开了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利落地下车，再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把刚想偷个懒，直接从这边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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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的迪克关在了里头。


    迪克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再开了一次门。


    “小翅膀······”


    “别再叫我这个名字！”杰森回头打断他，“你说过不会再叫的！”


    “抱歉。”迪克下意识道歉。


    他知道杰森不是有意凶他，只是为即将到来的社交而焦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迪克脸上依旧保持着超具亲和力的微笑，心里失意体前屈。


    杰森你难道是什么社交绝缘体吗？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不对，迪克镇定下来，其实还是有一个的。


    在哥谭，应该没什么比这更有效了才对。


    唉，我终究还是染上了成年人的肮脏啊，迪克摇摇头。


    是啊，在哥谭，什么比韦恩的重视更能引发其他人的追捧呢？


    杰森不是傻瓜。


    他当然知道迪克想做什么。


    无非是想帮他摆脱被校园霸凌的日子嘛。


    这不重要的。杰森向来不关心这些。


    但是，但是。


    “迪克。”站在楼梯口上，杰森突然喊了迪克一声。


    “怎么了？”迪克回头，甚至还歪头笑了笑。


    “······谢谢。”杰森的视线聚焦在迪克的耳朵上，死活不肯看他的脸。


    在迪克混不在意地摆手表示没事，准备回自己房间时，杰森兀地再一次开口：“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们从未是家人’，请把它当作谎话。”


    因为我爱你，就像我爱阿弗和布鲁斯那样多。


    也许比那少一点。


    就一点点。


    虽然你干了很多讨人厌的事，但我原谅你。


    谁叫你是迪克·格雷森呢？


    杰森·托德的白月光。


    不过杰森才不会告诉迪克这些，他能憋出那一句就算是难得的坦诚了。


    很幸运，他们之间，总会有个人记得这些快乐的时光。


    没有那么多苦愁深恨，也没有偏见带来的可悲的厚障壁，更没有阿卡姆病房将他们彻底隔离在门内门外——


    咫尺天涯。


    迪克环住杰森腰的手突然收紧。


    他想起来了。


    当年的那句话太没头没尾，后来发生的变故又是那么猝不及防，他几乎把这句话抛在脑后。


    复活绝不是天使的馈赠，杰森绝对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他平时老是把类似的话挂在嘴边，才总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杰森，你的身体是不是······？”


    打直球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迪克掐死在摇篮里。


    不行，看杰森这样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告诉我了。我得去一趟刺客联盟，迪克暗暗下定决心。


    发现身后那个家伙明明差不多冷静下来了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杰森的额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我难道是什么大型抱枕吗？


    孰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你他妈的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杰森咆哮。


    迪克立刻松手。


    开什么玩笑，没谁比他更熟悉杰森真正发火的前兆。


    “没什么没什么，”迪克讪笑，“刚才这不是情难自禁嘛。”


    杰森懒得搭理他。


    “别来打搅我。”


    丢下一句话后杰森就继续全神贯注于他的盯梢之中。


    迪克又盯着杰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瞅了一会儿，感觉杰森终于要忍不住叫他快滚了才最终离开。


    他现在就和警局请假去刺客联盟。


    可喜可贺。


    迪克·格雷森成为了这个家第一个认识到这一点并试图采取行动而不是成为共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