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冉从游戏舱里醒来，界面上如同衣物上顽固污渍一般的《折枝》消失了。她翻身离开游戏舱，营养液还剩一点点，身体也没有特别饥饿，躺在地上，目光触及窗外。她爬起身来，又是夕阳，扒着窗户，一缕窄窄的阳光落在脸上，眼瞳中，柔和又艳丽。


    怎么看也不会腻。


    她回来了。


    伊冉拿起脑机，由于失业在家，收到的都是垃圾短信。等等……伊冉瞪大眼睛，开始数零，睫毛轻颤。


    游戏通过奖金，一大笔。


    巨额。


    突然，她就暴富了。伊冉开始耳鸣，如梦似幻，但理智在线，起身煮泡面吃，吃了两口无声呐喊，跳舞——从此以后，她就是富婆啦！


    还没跳完就气喘吁吁，她歇了会儿，继续吃泡面，太难吃了倒掉，在打算住最贵的酒店吃大餐面前，选择了洗碗洗澡在家睡饱。


    等她睡醒时，窗外依旧是飞车党狂欢，但那又怎样，那声音不要太美妙……


    总而言之，成为富婆后，她没有搬离出租房，反而蜗居其中，在体验富婆生活之余，她开始搜索《折枝》相关，没有任何结果。而且巨额财产她也花了，目前没有任何机关上门。生活安逸，直到某天伊冉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那股视线总是在她视线死角肆无忌惮爬满她的背脊，等到伊冉看过去时，一切如常。伊冉害怕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坐在出租屋里就可以查看侦探实时发来的图片。


    图片里一个成年短发男人，就这么抱膝坐在她家门口。若是把侦探们拍下的图片拢在一起飞速翻动，都能大概当个视频看了。


    坐她门口那倒霉孩子还能是谁？


    伊冉打开门：“不用躲了。”


    沈确抬眼看她：“你……你好。”


    男人短发，穿着黑色长袖长裤，眼睛黑亮黑亮，看人的时候深情忧郁：“你说过的，让我跟紧你。”


    学习过现实世界常识，礼貌用语，穿衣得体。伊冉神色如常，示意他进来。


    沈确进来后，没有可换的鞋，脱鞋后光脚踩在地板上，又找到沙发边坐下来了，整个人异常乖巧，要不是伊冉还记得收到的骨灰盒，她都要觉得眼前这人是什么可怜小狗了。


    “你怎么来的？”


    沈确没说。


    伊冉回过味来，病娇指不定怎么发大疯过来的：“她们怎么样了？”


    沈确确实疯着还不忘去看看山门里的人，他知道她挂怀她们：“很好，山门扩大了不少。”


    伊冉点点头，势头正好就好。


    “你在干什么？”


    伊冉摆弄着光脑，投射的屏幕上显示她正在查询一些机构，看看有没有合适渠道投资一下女校：“做公益。”


    沈确没说话。


    伊冉看向他，只见他认真地看着自己，似乎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你不问这是做什么的？”


    沈确摇摇头：“我困了。”


    “那我给你找个地……”伊冉点着光脑，转眼一看，这人已经蜷缩在她脚边睡着了。


    “哎。”这回轮到她叹气了。


    过了几日，伊冉便指使着沈确搬家，她在附近买了个大平层，出租屋两个人住太挤了。搬家在沈确的身体力行之下一天搞定，第二天伊冉又带他去购置衣物光脑等，这么一套下来，沈确看起来除了和这个世界有点画风不对，看起来已经是正常人了。


    伊冉托侦探们查询，最后也没查探到什么，所有的记录工具里沈确留下的痕迹，都显示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雨夜之中，然后随机刷新在某些地方，最后出现在伊冉家门口，当然要是把这些点连起来，那就是一条通往伊冉家有始有终的路线。


    关于他怎么来的，伊冉问过一回，他没回答，伊冉就再没问过，反正所有危险因素排查掉了，怎么来的清不清楚也没多大关系，目前最令人头疼的是这人粘人得很，整天和伊冉一起待家里不出门。即使伊冉绞尽脑汁想要让他培养兴趣也好还是怎么的，他都兴致缺缺。


    唯独一条，伊冉到哪儿，他到哪儿。


    更糟心的是，不久之后，一对男女找上门来。


    伊冉打开门：“……有事？”


    “我们来找这个人。”戴着口罩的男人拿出一张画像，少年人穿着古装，目光沉静远眺，不是沈确又是谁。


    伊冉道：“他不……”等会儿，她看过的照片都无法还原到这么吻合的程度。沈确的熟人，她都认识，而且都在另外一个世界。


    一旁的女人高马尾，头上还别倆水晶桃花发夹，口罩上面是双笑眼，一开口就露馅儿：“他就在这儿！”


    正是方叶。


    伊冉：“……”


    她的手心被沈确捏了捏。


    沈确道：“你也来了？”


    方叶道：“我来看看你到底为什么在这儿不走，原来是交女朋友了。”


    一边的男人摘下口罩，俊眉修目，面上依旧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我说过让你不要乱说话……”


    他说着看向伊冉，目光怀念：“伊冉，又见面了。”


    “这？”


    沈确耳朵有些红：“进来谈。”


    主角团再聚首，伊冉跟做梦一样，但仍旧拿出了自己零食汽水好好招待众人。


    方叶挑挑拣拣，拿了瓶可乐，不太熟练地扭开，喝了一大口：“哇，好喝，你好，我叫方叶。”


    太奇妙了。


    伊冉伸手握了握，有种吃菌子中毒的感觉。


    “此事说来话长……”林漠从饮料里挑了杯茶饮，喝了一口，点点头，“很方便……我是你走之后的林漠，你身边是你走之后的沈确，但方叶是另一条时间线的方叶。”


    方叶点头：“正是！”


    伊冉懂了，时间线混乱了。


    罪魁祸首是谁，那就不用说了。伊冉看向一边叼着山楂棒的沈确，无奈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沈确道：“我想找你，不能炸山门世界，就只能试试找你、还有……”


    还有倒霉蛋云衣了。


    伊冉：“……”


    沈确立即道：“云姨回去了。”


    林漠：“这个我可以作证，我们一起去的。”


    伊冉扶额：“那方叶怎么回事？”


    方叶道：“他们偷摸走的时候，我跟上来了……你这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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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什么？”


    伊冉：“你不是想当掌门？”


    “你跟我很熟？”方叶了然，直接道，“另外一个我想当掌门？我只想让我师父少管我，烦得很。”


    林漠解释道：“上任神女失踪，我们插手，山门已经肃清，风气一正，青衣掌门将小师妹当做继承人培养，要求就严厉了些……”


    伊冉懂了，这次一些东西改变了，青衣等人性格行为模式都发生一点点变化。


    方叶……变得叛逆了。


    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伊冉想起之前梦境中被水流裹挟的方叶，不用被形势所迫，成长慢一点也挺好的。


    “那你们有何打算？”


    方叶拆开薯片，嚼得咔滋咔滋作响：“反正来回自如，且只有我们知晓……先玩一玩罢，这么一看难怪神女们想回家，太舒服了吧！”


    伊冉发出魔鬼低语：“你要读书吗？可以学习一些东西带回去……”


    方叶面如土色：“放过我吧！”


    伊冉看向林漠。


    林漠道：“我不想，看书倒是可以。这世间有意思，不知哪里可以找些活做，当玉佩也不是长久之计。”


    伊冉桀桀笑道：“碰到我算你们好运，一月一万，月结，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年底还有礼品……”


    方叶感叹道：“哇——一万听起来很多的样子，买这个能买很多吗？”她扬了扬薯片袋子。


    林漠：“我们总要做些什么吧？”


    沈确幽怨道：“我跟他们一样吗？”


    伊冉大手一挥：“能买很多很多，沈确前几个月工资都会补上，至于做什么，我们开个公司玩玩，抓鬼公司？”


    方叶欢呼：“这个我擅长！”


    林漠道：“哪里找活，之前我都是游历人间，遇到或是看到告示……”


    伊冉打了个响指：“网络知道吗？”


    拥有光脑的沈确：“我知道！”


    伊冉：“真棒。”


    沈确微微一笑，看向伊冉：“我带他们出门？”


    伊冉想了想，这俩也是刚来，必备的东西也得来一套，划了一笔钱出去：“就从那张卡支，你有什么要买的也一块买了，注意安全啊。”


    方叶大喇喇往前走，林漠跟在后面，沈确最后出门，被伊冉扯住手腕，他那双眸子看过来，弯了弯，用他们之间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不一样的对不对？”


    伊冉看着他：“我没有结婚的念头，就算是谈恋爱也要看感觉……”


    沈确还是看着她。她见过这双眼眸里出现过的所有色彩，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应该是篝火映照下的一滴琉璃泪。


    分明没碰到，心却被烫了一下。


    正如此时，伊冉妥协道：“对。”


    你和他们不一样。她允诺的，要他跟紧她，他也跟上来了，他们之间本就不一样。


    方叶发现沈确没来，喊道：“快点啊。”


    沈确：“要不要一起？”


    伊冉倚着门框，偏头就可以看到宽阔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撒了一地，温暖又明亮，竟也不输出租屋的那一缕亮色。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