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海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不是因为在水中影响了说话声音的传达，弄错了什么呢？


    同时，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的，还有隐隐的不安。看到他们有这么多士兵，她还敢只身一人前来，大放厥词，没有极端的自信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的。


    这个恶魔极有可能是个硬茬。


    好在对方似乎愿意和他沟通，他不死心地继续试图招揽对方，“难道这附近是你的势力范围吗？那真是多有冒犯。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保证君主会许给你更加满意的酬劳，而不局限于这片浅浅的海域。”


    路茵没耐心听他废话，吐出简洁的两字：“快滚。”


    “你这家伙也太嚣张了，找死！”


    如此狂妄的态度令一个小兵怒不可遏，想给她点颜色看看，挥舞着他的长戟。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海曼制止了。


    不知为何，海曼冷汗直冒，虽然不明原因，却有种强烈的直觉：此刻起冲突不是明智之举。


    但就这么屈从对方的命令，拍拍屁股走人，也是不可能的。


    真这么做了，恶魔军的颜面扫地，他又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于是他端正了姿态，说道：“你应当也知道恶魔的规矩——唯有实力能证明一切。我麾下有几名勇士，只要你能胜过他们，这片水域便归你所有。”


    士兵之中，许多人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看来他们对即将出战的人十分有自信，这招屡试不爽。


    不过路茵不按套路出牌。


    她直接把海曼轰上了天。


    海面上猛然炸开巨大的水花，像巨鲸呼吸，连带着在他身旁的恶魔也被炸飞，像炖菜下锅的胡萝卜丁，扑通扑通地接连落回海中。


    她说：“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吗？”


    海曼从不知道，从高处坠落到水面上，柔软的水面竟也会变得这么坚硬。


    要不是随后涌上来的海水将他包裹，海曼几乎怀疑自己是摔在了礁石上，痛得他差点晕过去。


    但他现在顾不得剧痛，什么面子、尊严都抛诸脑后，他喝止了要蜂拥而上的士兵，当机立断道：“撤退！”


    他在凌空的片刻中，从自己的高度、一同被炸飞的麾下的数量，判断出了对方的实力。


    这不是他能面对的对手。


    在打开传送门传走之前，他似乎听见对方随口说道：“这个将军还行，比瓦库有脑子一些。”


    海曼有想吐血的冲动。


    这是什么语气，好像在帮他的长官评判自己能不能胜任将军一职一样。


    而且，瓦库……？


    那似乎是他惨败的同僚的名字，在绝对安全的领土上驻扎还莫名被枭首的蠢货。


    不行，必须要告诉君主，这里有一不容小觑的恶魔竟敢冒犯他的权威。


    到时候，这只恶魔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路茵没有阻拦，嗤笑一声，等他们彻底消失，伸手将传送阵也抹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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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鱼准备接受路茵的提议，派出人鱼王子和公主前来接洽时，就发现这片海域上的恶魔已经被肃清了。


    人鱼王子、公主：……？


    他们本来只是准备来交易药物的，已经做好了沿途要和恶魔周旋的准备。


    没想到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落幕了。


    “恶魔已经不会再来了吗……？”


    这片海域已经安全了？


    路茵说：“短时间内是无法通过传送过来了，除非他们再次亲身造访此地。但我不能保证有没有漏网之鱼……呃，漏网的恶魔。你们在外还是要多加小心，提防他们卷土重来。”


    人鱼公主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感动得眼中差点就要掉下珍珠来。


    王子说：“实在太感谢您了，作为回报，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所能……呃，为您捕鱼。”


    路茵眉开眼笑：“那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们能够捕捞海鱼，甲壳类实在是没办法，能帮我们捞上来贝壳和虾蟹之类的吗？”


    这自然不在话下。


    路茵只等了一天，人鱼们卖力捕捞的海产就被一网网地拖上了水面。


    岸边堆满了惊人的渔获，甚至有渔民都未曾见过的稀有鱼类。


    鲨鱼、海豚……还有一只鲸。


    不是捕鲸队常捕的露脊鲸，而是巨大的蓝鲸。


    足有三十米的蓝鲸，人们甚至没法拖上岸，渔民们站在岸边看着这体型，叹为观止。


    往常，捕鲸队下手的露脊鲸都是十几米长，游速较慢，人类的船只很容易追上。而蓝鲸足有三十米长，也不知道这么庞大的身躯为什么游得那么快，就算侥幸追上了，凭它的力量，轻易就能把人类的船掀翻或者拖入深海。


    连经验丰富的捕鲸人都很少敢对其下手。


    渔民们敢打包票，方圆百里内的渔村都没有捕到蓝鲸的历史。因为蓝鲸翻船的故事倒听得很多。


    得见这一次，已经足够他们津津乐道好久。


    人鱼王子问路茵：“需要帮你们把鲸鱼杀了吗？这么大一头，运输可有些困难。”


    传送魔法阵只会传送用魔法的人，以及此人身上无法剥离的物件，例如衣服和背包。要想把鲸鱼传送走，除了要画一个直径三十米长的魔法阵以外，还要有一个能扛得起鲸鱼的人，将鲸鱼牢牢固定在身上。


    ——当然，没有这种人。就算是兽人也扛不起蓝鲸。


    而将鲸脂和鲸肉切成块运输就方便多了。


    路茵却婉拒了：“不用，我会将它搬回城里。”


    搬？


    她用意念魔法将这头百吨多重的庞然大物举到半空，浩瀚的魔力让人鱼们纷纷变色。


    意念魔法，简单来说，就是让物体漂浮并移动的魔法。它是基础中的基础，能搬运多大的物体、能让物体移动多快，都是彰显能力的标志。


    路茵说：“这么漂亮的鲸鱼，当然要送回城里，让大家都瞻仰一下。”


    这可是极佳的政治宣传，能大大提升领地的凝聚力。


    虽然路茵一个人也抬得动，但鲸鱼的体重还是一轻，耶瑟也帮忙托了一下。


    人鱼们见两人准备出发，连忙唤住路茵，郑重地递上一个盒子。


    “这是我们对您清理海域威胁的谢礼。”


    捕捞海产品只是和药剂做交易，和礼物是两回事。


    路茵问：“是吃的吗？”


    人鱼王子急忙否认：“食物怎么能表达我们的谢意呢？是更贵重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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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


    路茵顿时兴致缺缺。


    她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颗拳头大的珍珠，底色纯白无瑕，稍一转动就折射出七彩的珠光，上面仿佛有沙子像星空一样流淌。


    路茵：“哇。”


    这么大的珍珠，普通贝类可培育不出来，只可能是人鱼王室培养守护的巨型珍珠贝，还是不知道得养了多少年。


    她又高兴了起来，想想就算对方送吃的她也不能吃，珍珠也挺好。


    路茵把蓝鲸运回了城里，同时带了两个渔村中有处理鲸鱼经验的人。


    蓝鲸被安置在教堂前的广场上。


    城镇中的居民和住在附近郊外的农民们听闻这个消息，无不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前往广场瞻仰。


    广场前立了一圈木杆，上面扯着绳子，防止人们靠得太近。然而，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人们依旧被蓝鲸的巨大体型深深震撼。


    乖乖，足足比他们一小块地还要长呢！


    在巨型鲸鱼面前，人类就像一群围拢的蚂蚁，虽然渺小，却要蚕食这庞然大物。


    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一股自豪，同时对领主更加敬佩——竟然能捕猎到如此雄伟的猎物。


    什么？你说鲸鱼是人鱼捕的，不是领主亲手猎的？能与人鱼打上交道，那也是领主的本事！


    因为放置太久肉质会腐坏，必须马不停蹄地立刻宰杀。路茵征集了城中的屠夫和鱼贩，从渔村带回的两位渔民指挥，前后约有百人同时处理这头鲸鱼。


    鲸脂、鲸脑油自不必说，还从肠中取出三百多磅龙涎香，这些贵重资源都由商会收走，充盈财政。


    割下来的鲸鱼肉则现场出售。


    尽管价格有些昂贵，可这是贵族们才有机会享用的珍贵食材。现在可以抛开身份地位，只要出钱就能享用得到，凡是较为富裕的家庭都会掏钱买上一块。


    更别提那些来朝圣的有钱人和城中的商人了。


    整个宰杀过程持续了四天，才将蓝鲸彻底分解完毕。


    鲸鱼骨头被路茵制作成景观，就放置在教堂前的广场上，成为了一道著名的景点。


    在宰杀鲸鱼的同时，其他的海鱼也在集市中出售，价格便宜得像白送的一样。


    而且领民们听说已经与人鱼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这样的海鱼今后将不会断货，随时都可以买到。


    就连那些跟随国王逃到领地中的士兵们也吃上了鱼肉。


    他们的粮草早就消耗殆尽，或者抛在了半路上，才获得了逃命的机会。原本他们以为饿死都不奇怪，哪怕现在得到了圣城的暂时庇护，能给自己一些糊糊吃就不错了。


    肉，他们根本没想过。


    虽然只是鱼肉，却是新鲜的海鱼，不是腌制的。这东西价格可不便宜呢。


    他们喝着鱼汤，吃着烤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逃亡士兵过的日子。


    整个领地都在欢庆，却有一个人如坠冰窟。


    阿道夫商会得会长看着城内喧嚣的景象，闻着随处可见的鱼腥味，甚至看到有人把鱼骨上还连着大块肉就抛入垃圾堆，想着自己存在仓库中的那几十吨粮食，不由得阵阵晕眩。


    怎么会这样？


    领地突然多了这么多粮食，而且还都是肉！虽然只是肉里最不值钱的白肉鱼肉，但也是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