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升职

作品:《登科后

    “大理寺评事楚惟暮到——”


    “宣。”


    楚惟暮走进殿内,百官侧目看着他,或嫌弃、或厌恶、或轻蔑、或妒忌。


    但无一例外,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惊诧。


    荣恩宴那日的楚惟暮刚游街回来,头顶金边红绸方翅元帽加右鬓簪花,一袭金丝锦绣大红状元袍,袖有水波纹,领有如意结,胸前麒麟腾,背后云火纹,身骑白马,脚蹬黑靴,是极致的尊荣与华丽,美得嚣张而放肆,像一只祸国殃民的九尾红狐。


    而今日的他身着大理寺官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腰间束着一条挂着玉佩的黑色革带,眉眼嘛,矜贵如冠玉之余还是太过妖媚了,特别是那腰肢——真是比姑娘家还细。


    相比于荣恩宴,今日的楚惟暮更像是一只骄傲高贵的白狐。


    “臣大理寺评事楚惟暮,参见圣上。”楚惟暮拱手行礼。


    状元不必下跪,这是大衍朝开朝就定下的规矩。


    “楚卿,听说是你在查光禄寺的受贿案。”宇文修祁柔声说,与对其他大臣完全不同。


    “是。”楚惟暮答,“三天前钱守保死于家中,次日臣奉令查探,同行狱丞元生发现是死后悬尸而非自缢,后臣于其卧房衣柜内发现贿银4500两,钱宅里的家具价值不菲,臣推测其贪款不止于此。


    后寺卿派人搜查钱府,于书房内发现家书,表明其家眷于事发前五日回乡。钱守保死得突然,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安排家眷离京,最有可能的是钱守保怕有朝一日受贿东窗事发,于是提前备下家书,想将查案之人引往他老家禹州去,而给藏匿家眷争取更多的时间。于是昨夜臣再探钱宅,找到了其藏于卧房的秘道,密室里就是钱家家眷和剩下的银子。”


    “不错。”宇文修祁指着他说,“你差事办得好,即日便升为大理寺少卿。”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谢陛下隆恩。”楚惟暮行礼道。


    “杀了钱守保的凶手还没查出来,楚卿,这案子你接着跟。”他瞟了一眼萧飒行,说:“萧三,人和钱都在你那,你配合着点。”


    “是。”两人应道。


    “今日就先到这,退朝。”宇文修祁起身朝殿外走去。


    “恭送圣上!”


    散朝之后,群臣往宫外走去的时候自然地分成了几派。


    工部尚书王贯生跟在杨明翰身后,问:“丞相,今天这事,咱们可是折了光禄寺这支啊。”


    “谁让他管不好低下的人,出了这样的事谁还保得了他。”杨明翰冷哼道,“看今天这朝事,陛下对文武这两位状元很是看重。”


    王贯生:“陛下刚即位,手上无可用之才,必定想要扶持新人。”


    杨明翰瞟了他一眼,说:“陛下看中的人,咱们不能薄待了。”


    王贯生立即领会:“是,后日正是犬子生辰,诚邀两位状元郎赴宴。”


    杨明翰:“小孩子生日,人就不要请太多了。”


    “是。”


    .


    长公主府。


    满园盛开的蓝花楹,在轻风的吹拂下,像一片片幽光微动的蓝紫色云霞,和京城随处可见的石榴花的红鲜灿烂截然不同


    宇文芷华和安阳郡主坐在房内染指甲,婢女把包裹在指甲上的树叶拆开,鲜红剔透的颜色已经均匀覆盖在每一只手指上。


    安阳郡主伸着手欣赏,甚是满意,“颜色鲜丽,光泽透亮,这掺了血的凤仙花醉果然和普通的不同。”


    宇文芷华倒觉得一般,道:“小姨喜欢便常来做,也算不得稀罕物,有的是。”


    “也就是你觉得不稀罕,我听说这绝品凤仙花只有西域楼兰能买到,可是赵有敬八百里加急让人买了送来的。”安阳郡主摸着指甲,说:“他还算是有心,不是好东西也不敢拿来孝敬你。”


    宇文芷华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蓝花楹,道:“他当礼部侍郎满三年了,如今礼部尚书职位空缺,他跑得勤。”


    “他这么些年对你也算忠心,你随便找个机会便让他升了吧。”向阳郡主说。


    “小姨说的是,礼部孤倒是不担心,只是吏部的沈甫安……”她瞟了一眼安阳郡主,说,“他自从和小姨和离后,孤用着就不大放心了。”


    安阳郡主厌弃地说:“他敢生出异心吗?也不想想当初是把谁提他起来的!”


    宇文芷华神色渐冷,道:“今年殿试,文武状元、榜眼、探花一共六人,只有一个是孤的人,小姨还觉得沈甫安做事尽忠吗?”


    “贱人!我饶不了他!”安阳郡主厉声骂道,愣是把刚做好的指甲掰断了一根。


    婢女来报:“启禀长公主,驸马爷上朝回来了。”


    齐文宣走进房内,拱手行礼道:“长公主,安阳郡主。”


    “起来吧。”宇文芷华冷冷地看着他,问:“今日朝上如何?”


    齐文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陛下赐死了光禄寺卿,弃市枭首三日;提了楚惟暮做大理寺少卿。”


    “这么快?!他才做了大理寺评事三日,今日就升成了大理寺少卿?!”安阳郡主气得大吼喊,“他恩荣宴上拒绝我求亲之事还恍若昨昔,皇上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皇弟长大了,想要自己的翅膀变硬些,他这是看重状元郎,忍不了一时半刻。”长公主起身走到窗边,拿起一朵掉落的蓝花楹,幽幽说道:“那日他看似是拒绝了小姨,实则是拒绝为孤效力。”


    “他是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是全朝文人志士所向,他投效谁,学子墨客们就会偏帮谁。”齐文宣道。


    “说到连中三元,你才是我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宇文芷华的纤纤玉手一挑,勾起他的下巴,指甲上的凤仙花醉被齐文宣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妖娆。


    “所以长公主选了臣做驸马。”


    “啪!”的一巴掌,齐文宣脸上瞬间便有了指印,他生的宛如璞玉,性子又是儒雅得几近淡漠,即使此刻被打得狼狈,也不失风骨。


    他面色如常,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文状元是文人墨客所向,武状元即为武官将帅所往,加之萧飒行的父亲萧洛权至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其二兄如今在西域统领着十万骑兵,兵权在萧家,谁得了萧家之助,谁才能握天下权。”


    宇文芷华接着抚摸着他的脸颊,说:“孤知道了,下去擦药吧,等会还要去御史台当值。”


    “是。”齐文宣行礼退下。


    安阳郡主摸着断甲,说:“好好的一个美人儿,你总欺负人家,看着怪可怜的。”


    “孤就是想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宇文芷华浅浅一笑,眉眼间却全无笑意,“小姨若是喜欢,孤把他送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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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郡主讪笑道:“他心思太重,我可无福消受。”


    再说,世人谁不知道,长公主的驸马碰不得。


    宇文芷华不想再谈论齐文宣,便继续说道:“孤已然是得文举状元郎了,但武举状元孤势在必得。”


    她走到安阳郡主面前,抚了抚安阳郡主头上的金簪,道:“小姨,萧飒行是从你腹中出来的,你可是他亲生娘亲。”


    安阳皱眉道:“可我生了他就丢给萧家了,一直是萧家正妻沈氏养的他。”


    “养恩哪有生恩亲,去见见他。”宇文芷华说,“孤后日将在长公主府内设宴,告诉他,孤很想他这个表弟。”


    安阳群主见她面色冷凝,语气不容置喙,便只能答道:“是。”


    .


    皇宫·南书房。


    大监来报:“启禀圣上,中书令秦大人到了。”


    宇文修祁放下手中的书,道:“宣。”


    秦苏名踱步进入,行礼道:“参见圣上。”


    大监自觉退下,宇文修祁拍拍身侧的位置,对他道:“来坐。”


    “谢圣上。”秦苏名坐到他身侧,轻声在他耳边道:“丞相和长公主均意于后日设宴,意图请状元入席。”


    宇文修祁放下书卷,眼神讳莫如深,道:“好啊,苏民,你说萧三会去哪边?”


    “无论去哪边,均有利于陛下。”秦苏民柔声道。


    宇文修祁唇角难得露出笑容,道:“朕就担心他那倔脾气起来,那边都不去。”


    “陛下就不担心咱们的文举状元?”


    “楚惟暮可要比萧三懂事的多,他既然在荣恩宴上已经拒绝了皇姐,便定要是赴丞相宴的。”


    秦苏民眉梢带笑道::“他比较懂事,所以陛下宠他,不过三日便升了三品。”


    宇文修祁抬手勾起他的下颚,温情道:“论说懂事,谁比得上你。”


    “臣与陛下是自幼的交情,谁和他比啊。”秦苏民眉目温柔,莞尔笑嫣然。


    “是啊,如今这宫里朕敢倾心托付的,为你一人。”宇文修祁沉声一叹,“三省六部、五监九寺,被丞相和皇姐分持得所剩无几了,朕若再拿不回来权柄,只怕这九五之尊也做不了多久。”


    秦苏民说:“丞相掌控着尚书省,刑部、工部和九寺,长公主手握户部、吏部、礼部和五监,余下的中书省和门下省权力也已被分空,形同虚设,现在陛下唯一能掌控的就是兵部,好在兵部权重,陛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倚靠。”


    宇文修祁道:“萧洛驻守塞外三十年了,去年年初以十五万兵马败击退了楼兰二十五万军,年末又击败了危须三十万大军,这才让朕有了名头把他调回京。”


    秦苏民:“萧家军打了两场胜仗,均以少胜多,可谓是前所未有,萧洛封兵部尚书是实至名归,无人敢置喙。”


    “他一举功成,又向来不攀附丞相和皇姐,朕才敢用他。”宇文修祁说,“只是这皇城朝野上,并非一个兵部就够了。”


    “所以陛下将文武两位状元推至群臣前……”


    “不错,朕就是要告诉满朝文武,朕看重他们,也会重用他们,让丞相和皇姐好好地争一争这两个人,他们将会成为朕刺破掣肘的刀剑。”宇文修祁眸色深沉,看向殿外,道:


    “入夏了,京城该要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