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番外三

作品:《只是想要编制的关系

    "咦?鸡蛋碎了?钊哥手抖啊?"


    岑康宁带着笑意在祁钊耳边响起。


    祁钊则面无表情低头,带着手套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地狼藉。


    “没事。”他如是道。像是在安慰岑康宁,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岑康宁一无所觉,在这个小插曲过后依旧嘟嘟哝哝地围在祁钊身边。一会儿表白。一会儿给祁钊帮忙。


    虽然允许岑康宁帮忙的结果是原本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烤出来的蛋糕足足耗费了两个小时才烤好。


    但祁钊始终没忍心把人赶走。毕竟谁能忍心拒绝一只热情又毛茸茸的小猫呢?


    反正祁钊是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岑康宁的祁教授自然也不会将小猫不叫老公的原因归结于两人感情有变。直到目前这个时刻为止。


    祁钊仍然固执地认为,绝对是两人之间,尤其是岑康宁对自己产生了一些莫须有误会。所以也没关系。只要误会解除了就好。


    祁钊这样想着,想到岑康宁是害羞内敛的性格,开始着手给岑康宁发送文章链接:


    "二十年婚姻甜蜜至今,我们俩做对了这一点——"


    “新婚夫妻维持爱情保鲜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沟通!”


    “对老公不满了怎么办?十个好办法教给你……”


    经过祁钊精挑细选。


    一共有五篇他认为很合适岑康宁阅读的公众号文章被发送了过去。


    随后他放下手机。安心走向实验室。


    可当数个小时后,祁钊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所收到的回复,却并没有如同他想象一般等来来自岑康宁的沟通“小作文”。反而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问号。在粉红色的表情包小猪头顶上空肆意飘扬。


    某咸鱼表示费解:【被盗号啦?】


    祁钊:【……】唇角的弧度蓦然收敛。祁钊的表情也前所未有严肃起来。


    他并没有因为岑康宁发来的表情包就将此事轻描淡写揭过,反而,因为岑康宁无所谓的态度,他认为问题愈加严重了。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已经深到了岑康宁在自己面前连提都不愿意提的程度。


    既然如此……


    祁钊将目光转向办公室里的台式电脑。


    半小时后。


    “会捕猎的猫”久违上线。


    而在数公里外的公寓,岑康宁亦是下班后准时上线游戏。


    岑康宁本是打算来顺手清清日常的。


    没想到自己刚一上线,就遇到一个很久没聊过的游戏好友,他很是惊喜:


    “嗨猫猫,好久不见。”


    会捕猎的猫:“你也是。”


    爱摆烂的鱼:“我可没有,我几乎天天上线的。”


    会捕猎的猫:“嗯。”


    爱摆烂的鱼:“怎么感觉语气不太对?心情不好啊?”


    会捕猎的猫:“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想问问你如果是你的话会如何处理。”


    爱摆烂的鱼:“行啊,问呗。”


    会捕猎的猫:“是这样的,我结婚了……”


    "???"爱摆烂的鱼:


    会捕猎的猫:“总之就是这样。”


    爱摆烂的鱼:“我总感觉按照你所描述的状态,你老婆应该很爱你啊,你别瞎担心。”


    会捕猎的猫:“我知道我老婆爱我,我也爱他。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认为他对我可能有某些误会。”


    爱摆烂的鱼:“有误会很正常,婚姻嘛,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会捕猎的猫:“所以如果是你呢?如果你对你的老公有误会会怎么办?”


    爱摆烂的鱼:“不可能,我对我老公没误会。”


    会捕猎的猫:“我说如果。”


    爱摆烂的鱼:“没有如果,我跟我老公感情很好的,我特别爱他。”


    会捕猎的猫:“……了解了。”


    电脑前。


    祁钊望着屏幕中的聊天记录,清冷自持的眼神里不自觉泛起几分喜悦。


    他蓦然松开键盘上的手指。想:


    无所谓了。误会又怎样?


    不叫老公又如何?反正岑康宁爱他,很爱他。


    所以他又何必庸人自扰,因为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呢?


    也许最近一段时间岑康宁的确对他在某件事上有所不满。


    但祁钊相信。给岑康宁一定的时间。


    等这件事过去,他自然会愿意告诉他。


    一想到这里祁钊立刻便有些迫不及待地下班,将所有的烦恼都抛至脑后,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最快速度见到岑康宁。于是在五分钟内安排好所有事宜,十分钟内抵达地下车库。仅仅二十分钟后。他便一身风尘仆仆回到公寓。


    连风衣外套都顾不上脱,直接走到次卧,将正在开心打游戏的岑康宁从座位上抱了起来,亲在他的脸颊。岑康宁显然是被亲懵了。一边回应着来自祁教授的吻,一边好奇:


    “怎么了钊哥?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祁钊轻抚着他的脸,垂眼看着他鼻翼上那颗漂亮的小痣,哑着嗓子说:“有。”


    “什么好事?”岑康宁好奇。


    “我比昨天更爱你一点,算吗?”


    “这怎么能算啊?这不是必须的吗?”岑康宁虽然这样吐槽着,但眉眼中的笑意却愈发无法遮掩。


    他亦是搂紧了祁钊,嗓音甜蜜:


    “我也爱你。”


    "每天都更爱一点。"


    ……后来那天岑康宁仍旧没有叫出“老公”这两个字,但祁钊却已然在一声声爱你中逐渐释怀。


    不叫就不叫吧。


    老婆喜欢就好。


    尽管遗憾,可祁钊决定尊重岑康宁的选择。


    无论出自什么理由。亦或者是毫无理由,只是单纯不想。全凭岑康宁乐意。


    于是这样又过了几天,就在祁钊已经差不多快要忘记被喊“老公”是什么感受的时候。很忽然地。他清晰无比的听到了那两个音节。


    “老公!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于身后响起,那一瞬间祁钊以为自己因为过于期待,而产生了错觉。


    可下一秒。轻巧的脚步声接近,伴随而来的是淡淡的海盐柠檬香气。


    紧接着,小臂被牢牢挽住。有一只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重重地捏了他一下。


    祁钊:“……”


    做了坏事的某人面上却云淡风轻,仍带着挑不出来的甜美笑意。


    “嗨,你们好,我是岑康宁。”岑康宁开口打招呼道。


    孔宇真吐槽道:“知道你是岑康宁,也知道你是师兄的老婆,都老熟人了,不用再重复介绍一遍了吧?”岑康宁表情不变,半眯起桃花眼:“孔博你是老熟人,你身边的这位先生可不是。”


    话音落下。


    孔宇真身旁那位气质温和,面容清秀的青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安哲主动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安哲,大家都叫我安。”


    “你好。”岑康宁当然也没有那么小气,连握手都不愿意。


    不过……握完手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安身上。不得不承认。安本人比照片里好看多了。


    似乎是很不上相的类型,真人的气质更好,温柔典雅,难怪孔宇真一直喜欢他。


    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安哲也来P大生科院工作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岑康宁听到自己心脏咯噔一声响。他承认,他就是小气。


    虽然知道祁钊不可能跟安哲有什么,但看到祁钊出现在安哲的身边,他就是莫名不爽。如果之后安哲还有可能跟祁钊朝夕相处的话。他就更不爽了。


    所以安哲是……下意识地,岑康宁又“掐”了祁钊一下。“我带安来P大逛,顺带约师兄吃饭呢。”


    孔宇真大大咧咧地说明来意:“不过师兄才刚刚拒绝我,要不嫂子你劝劝?”


    安哲道:"宇真算了,师兄拒绝我们肯定是有正事要忙,我们不要让他为难。"


    孔宇真:“忙什么忙啊,他就是要去接老婆下班!我还不了解他了,是不是啊嫂子?”


    岑康宁脸莫名一烫,下意识否认:“不是的,钊哥是要去做实验。”


    孔宇真探究的眼神看向祁钊。


    刚刚才做完实验的祁钊轻抬眼镜,没有拆穿自家老婆,说:“是的,马上是有一个实验。”


    孔宇真跟安哲的眼神里于是同时泛起失望,不过跟情绪外露型的孔宇真截然相反,安哲眼中的失望转瞬即逝,很快又被失望所替代。


    "啊,真的有实验……"


    "算了吧宇真,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再约。""可是下次再有机会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孔宇真抱怨。


    "总会有机会的。"


    安哲轻声道,旋即抬眼看向岑康宁,笑着说:“下次吧,至少在你们两个婚礼的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再次见面。”


    "….…"


    安哲走后,岑康宁并没有第一时间松开祁钊的胳膊,脑海中仍旧盘旋着安哲最后的表情。


    他是释然了呢?还是没释然?


    岑康宁捉摸不透,顿觉烦躁,干脆把气撒在祁钊身上:“都怪你!”祁钊莫名又被掐了一下,感到很是莫名。


    “怪我?”“是啊,不怪你还怪谁?”岑康宁无能狂怒。


    他总不能怪安哲吧?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安哲的错,绝对是祁钊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又随便散发魅力。


    就好像当初温泉酒店那身儿白色西装,有如孔雀开屏。最关键的一点是。当时他还不在现场。


    啊啊啊——


    一想到这里岑康宁就更气了!祁钊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安这样优秀的人也念念不忘?


    “我不明白。”祁钊道。“哪里不明白?”"哪里都不明白。"


    从岑康宁出现的那声忽如其来的“老公”开始不明白,再到后来岑康宁忽然捏他三下也不明白。


    至于后来岑康宁莫名其妙郁闷低落下来的情绪,祁钊就更不明白了。


    不过他倒是明白一点。岑康宁不太开心。


    岑康宁不开心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课题。


    于是祁钊认真询问:"宝宝,你在生什么气?"


    岑康宁惊讶睨他一眼,十分意外地发现祁钊似乎没有在装傻,而是真的不明就里。


    岑康宁惊呆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安哲暗恋你?”


    祁钊:“……”


    祁钊那惊讶的神色看上去仿佛就压根没想过安跟暗恋这两个字能搭上的一天。


    别说安哲了。


    岑康宁都被这人的迟钝整地有点子无语。


    “拜托钊哥,安哲刚刚看着你的眼神就差没把‘我虽然还是喜欢你,但你结婚了我不能越界’用大字写出来了,结果你竟然不清楚?”


    “不清楚。”


    祁钊的脑海中飞速闪回过所有与安哲有关的回忆,再度重复了一遍后,冷静道:


    “他从未告诉过我。”


    “要是告诉你就不是暗恋了。”


    “原来如此。”


    “可是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们以前在斯坦福的实验室一起共事工作的时候,难道他对你就一点儿都不特别?”


    "……没有特别。"


    这声没有略有迟疑,因为祁钊并不清楚安哲的“特别”意味着什么。


    但很快祁钊语气笃定道:“不过就算有也无关紧要,我与他没有任何超出同事关系以外的交集。”


    “那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他好?”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以后,岑康宁很是癫狂,只觉得自己从前吃得那些飞醋忽然间变得十分可笑。


    祁钊稍微回想了一番,发现自己的确说过这句话。但那天的话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原话其实是:“安很好,他很擅长做实验。”


    “他做实验的水平确实好。”


    祁钊至今认为自己并没有评价错误,但对于岑康宁产生误解这件事,他深感抱歉。


    “对不起宝宝,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把话说完。”


    “……”意识到这是一个乌龙事件以后的岑康宁那颗从方才开始悬在的心终于落地。他捂着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消失的笑意终于慢慢浮现,表情与语气也一下子变得轻松不少:"早说啊钊哥,早说我就不着急了。"祁钊眉尾微挑。岑康宁这次没有忽略他的表情,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嗯?怎么是这个表情?"


    事到如今,祁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干脆直接趁此机会直接将连日以来的烦恼说出了口。


    "又变成了钊哥。"祁钊指出:“分明刚刚还是老公。”


    岑康宁汗颜:“额这个……”


    祁钊不想把这个问题拖延下去,用手将某个又想溜走转移话题的小猫提溜回来,严肃正经地问:“告诉我好吗?”


    “不太好,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


    “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不能说的话题。如果是因为我某件事做的不对,让你产生了情绪或者误会,你大可以直接了当的告诉我。告诉我,我知道错了就会改正,可如果你连说都不说。"


    顿了顿,祁钊说:“我会伤心。”他没有说任何的重话。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想要责怪岑康宁。原本祁钊都已经决定释怀,放下这件事了;可直到方才,岑康宁再度叫出两个字的时候,祁钊才意识到,原来他永远都无法释怀。这辈子都不可能释怀的了。这件事将始终横亘在他心头。成为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疤。而紧接着,当他又意识到,原来岑康宁因为很久前一句没有说完的话误会至今的时候。祁钊便决定,与其让这道伤疤愈来愈深,倒不如现在就将它剖开,将它直白地送到岑康宁眼前。


    无论接下来的回答是怎样。祁钊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去接受。可饶是祁钊做好了一切准备,却没有料到,看到这道伤疤后的岑康宁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只见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红得简直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且在祁钊探究的目光下,越来越红,从脸颊红到脖子根,甚至大有蔓延到锁骨以下的架势。


    祁钊于是愈加不解:“到底为什么?”


    终于,岑康宁再也承受不住地将脸埋在祁钊胸前,自暴自弃——


    "我能怎么办,我一叫老公你就要做,一天做好几次我也很崩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