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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虞跃青云上

    熙平十二年,九黎内乱.


    传回郅都的密报说,是九黎二公主时穆白趁老领主弥留之际领兵造反,意图不轨。


    祁言刚一得了消息便入紫宸宫议事,虞园的灯直到午夜都未曾熄灭。


    终于在留葵劝了季无虞三次快回房就寝时,祁言回来了。


    但面色极为凝重。


    季无虞几乎是跑着过去抓住祁言的衣袖,“穆白怎么样了?”


    “事发太突然了,九黎如今只有时穆则传信来说让郅都这边派人前去围剿。”


    “什么都不知道那怎么便说她是造反?”季无虞眸中满是震惊,“是她还是时穆则?老领主生前从未指定过下一任九黎领主。”


    “我已派楼影去九黎了,你且放宽心。”


    孕期受激素影响情绪起伏不可谓不大,季无虞根本静不下来,“她如今生死未卜,我根本没办法……呕!”


    季无虞又忍不住想呕,祁言吓得赶紧忙拍她的背,留葵也适时递上乌梅到她嘴边。


    晚膳几乎吐了个干净,垫上好几颗后才稍稍好转。


    季无虞捂着肚子坐下,见祁言的眼中除了担忧还有几分犹豫便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不论是否是时穆白造反,郅都都一定要派兵前往。而郅都驻军中能调任龙武军的,只有三人。祁澈不可随意离京,杨旷则与宜安公主将要成亲。”祁言顿了一下,“所以陛下提议的人选,是辜振越。”


    “是辜将军也并不意外……”


    但直觉告诉季无虞,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要将辜宁接进宫,交由皇后抚养。”


    “什么?”


    季无虞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同时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辜宁一直被作为辜振越的亲生骨肉,回京后他对辜宁也万般宠爱。”


    人在最愤怒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笑。


    “郅都城内谁人不知宁宁是辜家的掌上明珠。”季无虞的嘴角只有讽刺,“所以她自然也是辜家在郅都,最好的人质。”


    祁言抚过季无虞的肩膀,却发现她抖得厉害,“眉妩,你先冷静一下。”


    “其实我从前便想过,若是辜振越再需带兵打仗,虞园便是宁宁的第二个家,可陛下怎么可能这么想?九黎平乱完,宫里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托词留下宁宁吧?老侯爷还在时,辜振越是郅都的质子,老侯爷故去了,这人选自然落到了辜家如今唯一的孩子上。”季无虞又是一声冷笑,“毕竟总要有人为祁家守江山。”


    戎安戎安,一生戎马,不得安宁。


    “明帝当年,是倚靠辜家的支持才登基,所以他对辜家自然一直都有提防,我与辜振越相识的那一年,先帝也曾下旨留他在郅都,后来我与他相逃出城,若非先帝为保全我才额外降恩,他大概从小便是困在笼中的鸟。”祁言微微攥紧了拳头,“他养出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像他。”


    “辜振越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我刚出宫就派人传过去了,他……”祁言叹了口气,“我甚至有在希望,他这会睡了。”


    天不遂祁言愿,守在外头的松萝着急忙慌地进来传唤,“辜将军来了!”


    季言二人神色皆变,辜振越却已经一只脚踏了进来。


    季无虞先一步开口,“辜将军,我定会向陛下请旨让辜宁到虞园来,若是……”


    “无虞,不可。”


    辜振越打断了季无虞的话,望着她,摇了摇头。


    “时穆则一直是站在陛下一派,而时穆白则与临弈更为亲近,这也是这么多年老领主迟迟未立少领主的缘由。”辜振越冷静得可怕,“所以这次必须是由我领兵出征,不论时穆白造反与否,下一任九黎领主,必须是她。”


    “我与你所想一致,只是……”祁言看了眼季无虞,“宁宁怎么办?要不还是……”


    “辜家所有的人都可以为了大楚牺牲一切,她自然也不例外。”辜振越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陛下既然这么不放心辜家,那便如他所愿,将宁宁暂时交由皇后照顾吧。”


    他说完后,虞园的正厅内便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最终是季无虞突然起身打破了安静,她头也不回地朝卧房走去。


    辜振越正好奇她要干什么时,祁言拍了拍他的肩。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便不好劝阻。在长乐宫安几个眼线不是什么难事,宁宁若是在那过得不好,”祁言眼中有冷意覆上,“再废一次后,也未尝不可。”


    辜振越终于露出了今夜他的第一个笑:


    “临弈,我信你。”


    而这时季无虞也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个盒子,打开来,是银臂钏。


    “这是穆白曾经给我的,她说是老领主所赠,我不知是否能派上用场,但你先拿着。”季无虞把盒子给了辜振越,“早去早回。”


    辜振越接过,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现在便回去准备,即刻出征九黎。”


    没等她俩再说些什么,辜振越便一挥袖子直接走出去了。


    事情好似已经结束,祁言扶着季无虞回了房,褪下外衫坐在床上的季无虞陷入了一阵沉思。


    祁言帮她揉着肩颈,问道:


    “怎么了?”


    “南域氏族众多,郅都强压之下也都安分守己,只有九黎,内乱不断。可为何我朝对九黎一直是分外宽容,甚至……多加扶持。”季无虞极为不解,“九黎为何这般重要?”


    祁言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沉声开口:


    “因为,飞鸢卫。”


    这陌生的三个字让季无虞都愣了愣。


    “这是很久之前的一个传说了。”祁言叹了口气,“飞鸢,意为猛禽,但更指九黎最为古老的一脉部落中所信仰的图腾。”


    “传闻身上有这一图腾之人,永生不灭,永世不亡,他们便如鬼魂般游荡在这世间,最后回到了九黎,组成了飞鸢卫。”


    “当年我朝太祖还只是大齐朝驻守边疆的一介武将,看不惯齐军欺压百姓的行径故而谋反,奈何势单力薄,他与同他一起行事的辜家太老爷双双被擒,幸得九黎族人所救,太祖诚心感天动地,最终九黎为其献上飞鸢令。”


    “太祖便是凭借这样一只幽灵之师才得以打下南域的江山,进而建立大楚。”


    季无虞问道:“那为何现在,飞鸢卫几乎……无人知晓?”


    “毕竟是借助鬼神之力。飞鸢卫的秘密,到如今都只有辜家和皇室少数几人知晓,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景祐朝……飞鸢令,彻底消失了。”


    季无虞惊愕道:


    “什、什么?”


    “飞鸢令以祁家血脉为传承,我朝每一任皇帝同时也都是飞鸢卫的主人,而顺帝时期,章和太子提出了销毁飞鸢令。”


    所有有关祁序的记载和只言片语,都在说景祐二十五年他因推行新政而引雷霆之怒故而被废,可这么一个自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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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胎里出来便被认为是储君不二人选的天降麒麟,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政见不同而被废呢。


    如若是他提议销毁飞鸢卫,那么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顺帝觉得,他在自毁根基。”


    “对。”祁言面色凝重,“但飞鸢令在此之后,没有传到明帝的手里,更没有传到当今陛下的手中。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没了。”


    季无虞明白了,点了点头。


    “所以即使九黎实力不济,但郅都仍旧和平处之,为的就是怕飞鸢卫再次苏醒,而九黎将借此再次扶植一个新的政权。”


    季无虞握住祁言的手,眼神无比坚定,


    “那九黎领主,就必须是时穆白。”


    …………


    楼影赶到九黎时,时穆白正在被追杀,她脸上沾满了族人的鲜血,身后亦是他们在穷追不舍。


    最终,她寡不敌众,被逼到了断崖边上,崖下有江水滔滔,但跳下去只有一线生机。


    时穆白和季无虞在好以小博大这一的性子上实在不像。


    在零与万分之一中,她选择了概率较大的后者。


    楼影飞驰而过,一手搂过她的腰身,而另一手则紧抓着崖壁上从岩石缝中奋力求生的一颗歪脖子树。


    从时穆白的角度上看,脚下是万丈深渊,眼前是心上之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时穆白在领悟老子所言真谛的同时,做了一笔亏本买卖。


    “你觉得他们能发现我们吗?”


    被吊着起码有个两刻钟的时穆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楼影的声音一点起伏没有,“有人离开,有人没有。”


    “啊?”时穆白在脑中翻译了一下,“是有人在上边守着?”


    “嗯。”


    时穆白无语,“那我们也不能就在这干吊着啊?”


    “我不会累。”


    “我累。”时穆白很想揉揉被楼影一直抱着的腰,“我特别累。”


    楼影没有说话,而时穆白却只觉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下一秒她的脚落了地。


    一望身侧,江水奔腾不息。


    就这么轻松?


    时穆白目瞪口呆,但很快便得寸进尺,“那你带我上去。”


    “不行。”楼影拒绝了她,“上边还有人在守着你。”


    时穆白觉得好笑,她伸手抚了抚楼影的脸,冰冷无比,


    “你觉得他能伤得了我?”


    楼影抓起了时穆白乱窜的手,嘴里吐出无情的两个字,


    “有血。”


    时穆白反手伸过去钳制住楼影的下巴,“那你会让我受伤吗。”


    “我来晚了。”


    时穆白的心遽地一软,可很快便松了手开始在江边踢石子,她的背影在两侧相峙的山崖中显得十分单薄。


    “我的亲卫尽数被杀,若非是你,我只怕也要死在我那个哥哥手里了。”


    楼影没有答话,时穆白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没有人的体温,亦没有人的情感,她在和他抱怨个什么劲。


    一阵布料被撕的声音传来,随之是一阵水声,再往后,是楼影拉过时穆白的手,用扯下的衣衫为她擦着指尖的血迹。


    “辜将军已派兵增援,公主只需再等两天。”


    他在陈述一个事实,语气依旧冰冷。


    就当你在安慰我吧。


    时穆白在心中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