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梵仿佛冰川，一双眼睛淡漠的毫无感情，慢慢瞥向门后走出来的江佑。


    他放下手机垂在身侧，指节紧紧扣着边缘，连接着腕骨的筋骨突起，黑色皮衣泛着光线，冷质的磨擦声在动作间吱吱作响。


    “以后不要再给我打这种无聊的电话。”


    声音不轻不重却猛得一下砸入赵镜知的耳膜。


    嗡声作响，带着身子都掺着不真实感。


    紧接着，心口下坠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忽地极轻的扯了下嘴角，一边感到欢喜他的放手一边又胸口攥紧到感觉难以呼吸。


    她没去看向梵的脸色，隐忍的深呼吸了下侧过身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径直朝楼梯口走。


    倏地，手腕被攥紧。


    赵镜知初迫停下脚步。


    “没有什么要说的？”


    向梵声音很沉，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她没反应，始终垂着眼。


    向梵不满意她的态度，掌心力道收紧，哑着嗓：“抬头，看我。”


    气息浓浓压迫而来，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目公共场所。


    抬步过来的瞬间，赵镜知抬头下意识的后退。


    红唇轻启，余光却瞥到另一间包厢里出来的人。


    穿着红绒长裙，戴着一顶贝雷帽。


    是程晓薇。


    猛得想起江佑刚才的话。


    她挪回视线对上向梵阴鹜的眼神：“没有”


    手腕用力，要挣脱他，却感觉他越来越用力，指尖都微微发白。


    猛得一下，向梵松手，在较力之中赵镜知促不及防的后撤了脚步，肩膀磕在墙壁上。


    疼的她皱起眉，眼泪差点出来。


    同时向梵往旁边退步，让开她去楼梯离开的路。


    他偏了下头，垂下的发稍堪堪遮住眉眼。


    “走。”


    短暂安静两秒，赵镜知迈开步子，擦肩而过。


    “向梵，你这……”


    江佑疑惑的声音被抛到脑后，赵镜知没听到后续，迫不及待的走出大堂。


    推开门的瞬间寒风像刀子一般刮过来，毫不留情的吹散身上余温。她快步走了近百米将餐厅甩在身后远远的，直到看不见脚步才慢下来。


    她低头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温度还是像混了冰渣刺骨透心的凉。


    身上那股酒劲也散了去，就这么随便的坐在路边花坛的理石砖上。


    该是这样的。


    赵镜知告诉自己。


    ——


    那天后赵镜知生了场小病，应该吹风受寒导致的感冒发烧。


    在家里躺了几天没有出门，身子也酸酸软软的。


    直到跨年夜的当天，于淼说来和她一起迎接元旦，兴冲冲的带了一堆零食水果来敲门。


    热闹的也冲刷掉了一些病气。


    “镜知，你想看哪个台的跨年晚会？”于淼躺在沙发上调着频道，对着厨房里的赵镜知喊。


    赵镜知把刚洗好的水果放到盘子里，端着出来：“都可以。”


    她恹恹的并没有什么兴趣。


    “哎呀，我都忘记你是病人了。”于淼捂着嘴傻笑：“你这声音哑的我都听不出来。”


    赵镜知瞥了她一眼淡淡笑着，拿着小毯子盖在腿上：“都好多了，也就嗓子听着感觉严重。”


    “对了，你这布盖着的是什么啊。”于淼吃着车厘子，手指着沙发旁边的架子。


    知道于淼要来，赵镜知为了少些麻烦把照片给盖了起来，猛得一下问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没什么。”赵镜知搪塞着，“饿不饿，我叫外卖，披萨？”


    “行啊！”


    于淼好糊弄，提到吃的就什么都忘了。


    已经到了深夜，电视里的晚会还在继续，离元旦还有不到一小时。


    这两天因为生病赵镜知的生物钟调整的很好，早早的打起哈欠开始犯困。


    一边的于淼却还是精神抖擞，不停的拉扯她让她清醒，还说着幸好她没参加晚会不然肯定要出舞台事故。


    “来了来了！”


    赵镜知迷迷糊糊的又被摇醒，她手撑着脸颊极为坚难的抬眼看过去，”什么？”


    “向梵的节目。”


    这两个字就像警钟，猛得一下在心里敲响。


    赵镜知瞬间清醒，所有困意都在此刻被剥离。


    屏幕里的向梵身长玉立，一身墨绿西装配金丝眼镜立着麦游刃有余的模样，歌声款款而出，底下观众顿时尖叫沸腾。


    在这疲惫时刻像是打了鸡血，再度热闹起来引起另一个新高度。


    紧接着赵镜知听到女声歌唱，程晓薇从另一边登台，一身白裙飘逸又纯洁。


    她走到向梵身边，朗才女貌，一对壁人。


    赵镜知想起江佑说两个人要官宣的事情，手指捏紧毛毯，觉得歌声刺耳。


    “我去上个厕所。”


    她掀开毛毯猛得站起来，于淼吓了一跳愣愣点头。


    赵镜知手撑着洗手台放水，将水开到最大，就连浴霸也被打开，轰隆嗡嗡的声音显得客厅的歌声隔外遥远。


    她看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很差，眼下淡淡乌青毫无血色，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被她随便的扎起来，没有一点精气神。


    她看着眼眶越来越红，鼻头越来越酸，促不及防的一颗颗眼泪突然坠落。


    她擦着眼睛却更加不受控制，眼泪掉的更凶更猛，直到最后忍不住捂嘴让声音不要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淼走来敲门。


    “镜知，你没事吧？”


    赵镜知反正过来，赶紧低头用清水抹着脸，嗡声的回着：“怎么了？”


    “那个……”于淼支支吾吾的，“我不小心把你盖着的布扯下来了。”


    “我刚才橘子没拿稳掉地上了，滚到柜子那，我捡的时候伸手扶了一下，不小心就把而给扯掉了。”于淼站在柜子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赵镜知的表情，“对不起。”


    她出来后便站架子前看了很久，那些合照像一根根刺往她心口里扎。


    电视里向梵和程晓薇的节目已经结束，赵镜知低头缓缓捡起布丢到沙发上，抹了下脸。


    “没事。”


    赵镜知坐下来，又像个没事人似的，情绪被抽离：“都过去了。”


    “那……你们……”


    “以前就认识。”


    “就只是认识啊？”于淼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但谁看到那些亲密的合照又是大明星的能忍得住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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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过。”


    过？


    于淼抿了抿唇。


    这个过就很微妙了。


    “那向梵现在的女朋友不是你啊？”于淼明明还记得前段时间抓包向梵和赵镜知那事。


    赵镜知摇头，“他不是和程晓薇官宣了么。”


    “什么！”于淼一声尖叫，“和程晓薇，什么时候？我怎么还不知道！他和程晓薇？！”


    于淼反应这么激烈弄得赵镜知吓了一大跳，“刚才节目上不是官宣吗？”


    “那不是说[万里]预计明年几月份上线吗？”


    “……什么？”赵镜知猛得闭嘴，忽然意识到她是被江佑给耍了。


    根本就没有官宣这回事，他就是在引诱她失态让她不设防，最后亲口承认自己曾经回来看过向梵的事。


    看来，从那一刻起江佑也许就已经开始给向梵打电话了。


    理清楚一切后赵镜知自嘲的笑了笑，她真的是蠢极了。


    于淼惹了祸，不好意思再留在这，尽管离跨年时间也没有几分钟还是嚷嚷着要走。


    赵镜知一直拦她也没拦住，最后站在门口于淼眼巴巴的看她。


    “镜知，我觉得向梵还是喜欢你的，你们有误会千万要解开，不要错过了。”


    “对了，晚会还有跨年倒数，向梵也要上台的，你一定要看，这样也算你们一起跨年了，你再给人家发个新年祝福什么的……”


    其实于淼今天来这的目的就是想熬着赵镜知看着向梵的节目跨年。


    这种特殊的时候最容易冲动，万一就这么契机和好了呢。


    她能感觉的出自从综艺录制结束后赵镜知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尤其是向梵和程晓薇的绯闻出来后，失魂落魄到了极点。


    赵镜知就像一个空壳，没有主心骨没有目的失掉了所有颜色。


    做为一个外人于淼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感情。


    如果就这么结束，岂不是太可惜。


    送走于淼后赵镜知回客厅，她拿起摇控器准备关电视却正好最后一个节目结束。


    所有参加晚会的演员都已经上台，镜头一扫而过的瞬间赵镜知看到向梵站在主持人旁边，算是最中心的位置。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赵镜知手心突然冒汗，有种竟是幻觉的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慢慢走过去。


    直到看到屏幕上亮着的两个字。


    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连同着打电话过来的向梵。


    赵镜知不明白向梵怎么可以一边在直播一边给她打电话，镜头对准的位置就在向梵正对面。


    她能够清楚明白的看到此时的向梵，目光闪烁的看着镜头。


    手机还在不停的响动，赵镜知低头顿了两秒拿起来接听。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混乱，配和着电视里的一切，仿佛他们就在彼此身边。


    电视里的新年倒数和听筒里的在同时进行。


    “十，九，八……三，二，一！”


    “新年快乐！”


    嘭的一声烟花绽放，万人欢呼雀跃，相拥歌舞。


    耳边的热闹无限放大，摩擦的声音慢慢褪去。


    随后，电话被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