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直播结束后向梵在化妆间卸妆发，徐鸣走进来。


    “不和大家吃顿饭？都等着你。”


    向梵看着手机屏幕上短短不足一分钟的通话记录，按了屏锁。


    “不去。”他神色倦怠，卸下妆发后的肤色更白皙，憔悴的模样始终难以掩饰。


    徐鸣没再说什么，心领神会去推脱饭局。


    向梵换上一身很低调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戴着冷帽，细碎的头发在额前被压住，沿着高挺的鼻梁一双薄唇轻抿。


    他拿起车钥匙，录制在外地，要开三四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北安。


    走出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向梵没开迈巴赫换了大G，车门拉开刚坐上一截手臂突然拦住迫使着他停下。


    程晓薇气喘吁吁的看他。


    向梵薄薄眼皮掀起，冷空气顿时发酵，“让开。”


    “你知不知道饭局上都有哪些人，你这么不给面子就走了？”


    向梵轻嗤了声，轻蔑的气息不停散开，他甚至都懒得拔开程晓薇的手，作势要关上门。


    吓得程晓薇立刻松手，只听得嘭的一声车门关上，看他钥匙拧进去车灯闪了两下。


    她脸色俱变，愤怒的敲着窗，全然不顾形象。


    “向梵！圈子里的人对你虎视眈眈，你现在处境很不好！”


    向梵偏了下头极为不耐烦的啧了声，车窗缓缓落下，他视线扫过去。


    “尽管来。”


    “我等着。”


    低沉的轰隆隆声响起，车子发动迅速驶离。


    跨年夜的晚上，远边还可见漆黑夜空中绽放的绚烂烟花。


    一路高速还算通畅，向梵神色清冷，手掌握着方向盘有条不紊的变换车道，长距离的车程到北安时已经凌晨三点过。


    他没有往江桅湾的方向开，最终停在某处小区里。


    车停下关上灯，向梵身子深深陷在坐椅里和黑色的车身一样融在黑夜里。


    他微微仰起头视线落在车窗外居民楼，盯着某个关着灯的窗户。


    亮着的手机成为此刻唯一微弱的光源，向梵轻触着屏幕，依旧停在最后一通通话记录上。


    时间在黑夜中被无限拉长，向梵觉得闷从车上下来，高大的身子倚着车身静静的看着发呆。


    仿佛透过那扇窗就能看到那个人，想起她深睡时的容颜，心里暖暖的，又一下被揪起来的发涩。


    被这样的滋味反复蹂躏，十分难受。


    向梵敛起眉，眼神浓郁的沉沉下陷。


    恍惚中，面前防盗门打开。


    寻着声响，穿着白色羽绒服踩着毛绒短靴的人走出来。


    她手里拎着黑色垃圾袋，脑袋深深埋在衣领里，径直的朝前方的垃圾站走过去。


    接了那通电话后赵镜知却睡不着了。


    她没了困意，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应该是误触，才阴差阳错的有了这通电话。


    可这个想法却还是无法让她平静，半夜起来到画室画稿，可好久也没动下一笔。


    折腾了半天再抬眼看钟时已经凌晨四点多。


    冬天夜长，窗外还是黑漆一片。


    赵镜知突发奇想的想下楼透口气。


    这几日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说最近可能会下雪。


    赵镜知丢完垃圾后头埋的更深，觉得还是穿的有点少了。


    她伸手拽起羽绒服上的帽子，余光瞥到停在楼下的一辆黑色大G，没多想转过身还是打算绕着小区晃一圈。


    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在某一瞬突然顿住。


    寂静的夜里猛然剧烈跳动的心脏。


    赵镜知转过身。


    倚着车门的男人已经站直，高大宽阔的身形被黑夜拉长放大。


    前几个小时还在直播里，现在却具象化出现在眼前。


    赵镜知觉得一股热气从脊背蔓延到全身，呼吸变得绵长掌心顿时出了汗，她心乱如麻。


    忽地，大雪毫无预兆的落下。


    像是为了契合这一幕，匆忙又盛大的下了一场。


    鹅毛白雪，跨年夜的初雪。


    赵镜知皱了皱鼻子眼眶热热的，宁愿这一切都是幻觉。


    不超过十米的距离，却遥远的像隔了山川，相对无言，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向梵肩膀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赵镜知看到他低头打开一旁的车门，弯腰坐进去。


    没会儿他又出来，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大踏步的走来。


    一条暖和的羊绒灰色围巾忽地挂到脖子上，赵镜知微微一怔，抬眼看他。


    柔黄的路灯斜斜的照在他脸上，向梵垂半眸神情专注，浓密的睫毛被投影拉长，白皙的皮肤好似被照着反光，清冷中透着点颓败。


    围巾很快系好，向梵放下手。


    从始至终，他们的眼神没有过交集，向梵始终在刻意避开视线。


    “赵镜知。”向梵忽地开口，目光明晃晃的看过来，“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会怎么样？”


    陡然间赵镜知神色怔愣，心如雷鼓不停下沉。


    而向梵似乎也没非要等到一个答案，感觉到他要走，鬼始神差的赵镜知拉住他的手。


    碰到的瞬间赵镜知指尖颤了下。


    他的手背很凉，他到底是在楼下站了多久。


    赵镜知抿了下唇，心里酸酸涩涩的没有抬眼看他，只是抬手把他刚系好的围巾解下重新塞回他手里。


    “回去吧。”


    她声音还带着感冒后的哑，在雪夜里显的极为割裂，轻飘飘的雪花落在围巾上，慢慢形成一片。


    向梵还保持着姿势，可赵镜知却已经松手准备要离开。


    可刚抬起步子手腕被擒住，围巾掉到雪地上，腰上被环上一只手臂，紧紧的将她贴到身前。


    他阴沉沉的眸子猝然逼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抵到她的脸上。


    赵镜知只怔了半秒，手掌便抬起推挡在他的胸膛前。


    路灯成为一道光线打在身上，急促沉重的呼吸交织，紧贴着的彼此几乎要没有缝隙。


    “这就是你的回答？”他冷声问着，尾声带着轻轻的颤抖，手掌要快要把她的腰给掐碎。


    赵镜知疼得皱眉，抽出一只手推着他腰间的桎梏，却一下被他反手压在背后，整个人被迫的向前挺。


    胸膛被压迫，她感觉要喘不过来气，眼眶红红的，“那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你说呢！”


    他眼神凌厉，眼底叫嚣着暴戾的情绪在不停的翻滚发酵，就快要冲破而出。


    她避开眼，深深提了口气。


    “你不会一无所有。”


    “你就这么笃定？”


    轻蔑的嘲讽声在耳边响起，赵镜知睫眸轻颤，冷静又深邃的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


    “是。”


    寒风呼啸，雪有越下越大的架势，周围像结了冰霜，每一次的喘息都像有冰渣吸到肺里，刺痛的脚步快要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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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梵松开她，脚步往后退了几步，深深又绵长的看她。


    扯了扯嘴角，轻嗤了声。


    是失望过后带来的深深无奈。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到车前，拉开门坐进去。


    很快在黑夜之中扬长而去。


    四周再度回归为静悄悄的一片，赵镜知抿着唇，几滴眼泪从眼角悄然下落，她低下头慢慢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围巾。


    手掌拍了拍将雪花拍落，随后紧紧的抱在胸前，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颤抖。


    ——


    北安一连下了几天大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一片，赵镜知和周聿楠又帮忙给孤儿院那寄了一批棉服。


    朱院长电话过来说资助人都已经备好了，不光如此就连孩子的其他生活用品都一一其全，让他们不用担心。


    赵镜知应着，挂了电话后视线对上手机上的新闻。


    自打跨年过后向梵的新闻像雨后春笋，不时的冒出几个。


    就像是得罪了人，一直在被针对。


    私生活轨迹被频频爆出他也毫不在意，在网上完全像变了个样子，根本没有打算回复或者制止。


    这日又被爆出拍摄结束后和友人深夜派对，美女多次出入场地。


    赵镜知看了眼便认出那是林陌和闵芯在郊外的别墅，只不过是媒体在添油加醋罢了。


    只有最后的一段说向梵去了家疗养院，看着有些莫名其妙。


    [万里]就要杀青，张副导发消息邀请她参加杀青宴，赵镜知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借口给推脱掉了。


    到了那天齐晟的电话打了过来，“镜知，梵哥喝醉了，你要不来接一下？”


    赵镜知正睡得迷迷糊糊，听着语气很急。


    “徐大哥去外地了，我也喝酒了，没人送梵哥，他现在站都站不稳。”


    那边很嘈杂，赵镜知其实听不太清，电话又被挂的匆忙，看着时间她想了想还是披上外套叫了车，给司机报了之前张副导发来的酒店地址。


    到门口时却没看到齐晟，赵镜知拿出手机正打过去，余光瞥到角落里的两个人。


    是向梵和程晓薇。


    他手撑着墙，高大的背影将程晓薇逼在角落里。


    她看不清动作，但暧昧的氛围她不是感觉不到。


    齐晟的电话已经接通，她听到很响的一声：“镜知你到了呀？我看到你了……”


    角落里的人动作好似顿住，赵镜知深深瞥了一眼，挂了电话，又重新回到身后的车上。


    “麻烦回到一开始的小区。”


    司机顿了下也没问，车子发动，赵镜知看到已经转过身的向梵，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车子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向梵的脸色并不好，齐晟匆匆跑过来，瞪着双眼：“梵哥？你去追啊！”


    向梵却置若罔闻，冷冷的瞥向一旁心虚的程晓薇。


    “明天的新闻是不是又有素材了。”向梵扯着嘴角：“上次聚餐拼接的视频还不够，现在更正大光明的得寸进尺。”


    “就这么想让你金主搞死我？”向梵神色清明，哪有半点醉意：“我这次配合的是不是还不错？”


    程晓薇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他，眼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胳膊，焦急的想要辩解什么。


    “向梵……”


    “我没有和别人共享女人的野趣味。”向梵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胳膊上，极为嫌弃的甩开。


    “程晓薇，我瞧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