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一听他讲话，白愁飞就知道，他与苏濯枝绝对没有什么好聊的。


    成大事者，不择手段。


    比起隐隐赞同苏濯枝的王小石，白愁飞更偏向苏梦枕的态度。只要结果有利，何必在意过程如何？


    难道世间那么多不公之事，他都要一个一个去管不成？那岂不是累死都管不完。


    苏濯枝听了苏梦枕的话后，不再出声。


    苏梦枕一发话，一抬手，便已是盖棺定论。谁都知道，苏梦枕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会收回。


    因着这一出，回楼子的气氛不是很轻松，沃夫子迎来时见着这氛围，也只能死撑着一张脸保持笑容。


    “小苏公子回来了。”


    苏濯枝朝他点头，准备往黄楼去。


    苏梦枕见状，看向苏濯枝，开口叫住他：“濯枝，你随我来。”


    王小石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苏梦枕和苏濯枝。


    “我没什么需防着兄弟的，你们若想，来便是。”


    苏梦枕都这么说了，王小石和白愁飞也跟了上去。他们都对二人的相处感到好奇。


    苏梦枕带他们去了红楼，沃夫子也跟着，他似乎知道苏梦枕要做什么。


    到了红楼，几人落座。沃夫子去取了一个长条盒子来，放在苏濯枝面前的桌上。


    “给你的。”苏梦枕说。


    苏濯枝听罢，启扣打开，盒子里的是一把刀。


    黑色的鞘。黑色的柄。


    苏濯枝伸手拿出，拔刀。


    刀锋一闪，寒光凛冽，只是看着便能感受到一股冷意。一看便是一把好刀。


    它的长度比红袖刀要更长一些、跟以往苏濯枝用的刀长度差不多。


    “公子早就想着要为你换一把趁手的刀了。”沃夫子瞧着苏濯枝的表情，适时开口。


    苏濯枝收刀入鞘。


    “多谢，我很喜欢。”


    “为什么是黑色的？”王小石不禁发问。


    黑的刀鞘，黑的刀柄，这样颜色的刀很少见，除非是特意选的材料，才会导致刀鞘和刀柄都是黑的，无一杂色。


    苏濯枝弯起嘴角，露出微笑。


    这一笑，便柔和了他的表情，好似他的态度也变得软化了一般。


    “是先前一点个人的想法，没想到堂兄一直记着。”


    苏梦枕咳了两声，不禁也微笑道：“我的记性很好。”


    “没有别的事了，你去休息吧，记得叫大夫。”


    “是。”


    苏濯枝将刀挂在腰上，直接带走回了黄楼。


    黄楼大厅，何小河正看着舞娘跳舞，指导她们的动作如何更好看。一见了他，何小河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舞娘们跳得如何，忙凑到他跟前，道：“小苏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我回来了。”苏濯枝一边朝她点头，一边往楼上走。


    他见何小河跟了上来，放缓脚步与她同行。


    “有什么事吗？”


    “也不算什么大事，不知公子你有没有见到新来的那两位副楼主？”


    “白副楼主吗，见了。”


    何小河说的是两位副楼主，苏濯枝却只答她见过了白愁飞，何小河便知道苏濯枝明白她的意思。


    想着黄楼也没什么外人，何小河抓住机会开始抱怨。


    “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初来乍到便趾高气扬、眼高于顶，当我看不出来他的态度吗？哼，我还瞧不起他！”


    “我老天爷何小河出名的时候那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吃。若不是因为楼主抬举他，与他结为兄弟，他哪里有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公子，你是没瞧见他的态度，见小磨性子好，就对小磨怄气指使。也亏是小磨脾气好，耐心也好，不合理的要求都让他一一拿章程对照说明了不行的缘由，那姓白的这才作罢。”


    “恃才傲物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你若不喜欢他，避着点便是。若是有需要，你来找我。”


    得了苏濯枝这话，何小河顿时喜笑颜开。


    “有公子你这句话，我就心里舒坦了。正常公事还是正常办就行，反正他一心开拓事业，跟我们黄楼也挨不上什么边。他来看歌舞的时候我叫姑娘们忍一忍就是了。”


    “公子你受伤了，我来帮你包扎敷药吧。”


    “不必了，我叫了大夫等会过来。”


    “那我给公子端茶倒水。”


    “你不是在训练舞娘吗。”


    “大家都是乖女孩，不用我操心，倒是公子你受了伤还强撑。六分半堂的伏击可不是好对付的。”


    “六分半堂准备充足，没想到雷损还出动了雷动天来，他倒是真看得起我。”


    “二堂主雷动天？那可真是大手笔，还好公子武功高强，没出什么事。”


    “他应当没出全力，不然那道五雷天心没那么好破。小何，你得空去打探一下其他势力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明白。”何小河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可能要跟公子讲一下……”


    “雷纯雷大小姐也进京了。”


    “这么快？”


    何小河耸了耸肩，道：“谁说不是，离婚约还早，看来雷损说不定真有意要卖女求和。”


    “她是悄悄进京的，目前应该只有六分半堂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我得到消息还是小雪衣告诉我的，因为跟雷纯一起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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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还有桃花社的饭王张炭。”


    “张炭是小雪衣的五哥，所以小雪衣有留意他的行踪。小雪衣跟我说，她先前接到桃花社的来信，信里面提到她多了一个八妹，很是聪慧漂亮，叫田纯，是张炭带回长安的结义妹子，想来那应该就是雷纯了。”


    先前殷红梅便得到过消息，雷纯得她父亲授意，有意拉拢联系江南江北一带的英雄豪杰。


    桃花社在长安一带基础稳固，不少人都听说过赖笑娥赖大姐的名声，也都服气她。


    天下第七也曾去过长安，除了张炭以外几人皆留守长安，文雪岸回来后还抱怨过两三句，说赖笑娥将长安盯得跟铁桶一样，不然文雪岸还想叫文雪碧来看花灯会。


    雷纯从张炭入手，得到桃花社的认可，倒也不失是一个有效的手段。


    “公子，你觉得雷纯是真离家出走无意间救下了张炭，还是假离家出走？”


    何小河脸上挂着笑容，大有要苏濯枝一定说出个两三句的意思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是真是假也没那么重要。张炭已经护送雷纯来了京城。京城暗波汹涌，对雷纯来说，多一个人保护她总归是好事。”


    何小河哼了一声，对苏濯枝避重就轻的答案不太满意。


    “六分半堂行事没个章程，我瞧着纵使有雷纯在，张炭也不一定真能在六分半堂待得住。他早些年在桃花社，桃花社有赖笑娥赖大姐盯着，哪个敢在长安撒野，又有哪个敢做些烂事。”


    “六分半堂就不一样了，只要不是雷损明令禁止的事，那些人都能插上一手。尤其是雷家子弟，我看有六分半堂护着，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难怪雷梅雷堂主想来京城发展也要特意自己建一个势力，我猜她对六分半堂那些雷家子弟估计也忍无可忍，索性眼不见为净。”


    “要我说呀，张炭要是一定要在京城待，与其在六分半堂，还不如去泉台堂，反正他七妹子小雪衣在那。”


    何小河在那絮絮叨叨说着，苏濯枝忽然开口了。


    “我还没跟小雪衣打过交道，不过我猜她大概是一个私下里很活泼的姑娘。”


    听着苏濯枝说起这个话题，何小河心感奇怪，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对啊，正事上小雪衣很可靠，私下里跟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很可爱，同她说什么都接得上来，开玩笑也不会忽然生气。”


    “不然你也不会被她传染，现在话这么多了。”


    苏濯枝慢悠悠地说。


    “公子！”何小河听他这般说，瞪了他一眼。一跺脚，一转身，朝楼下走去。


    “两个时辰都不要理你了！”


    听着楼下传来姑娘们的笑声，苏濯枝也笑了笑，随后继续往自己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