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侠，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江玉琬收回长鞭，看向刘小侠。她不是个善于为别人拿主意的人，言语间显得有些为难。


    “好了，先找个不惹眼的地方住下吧，总不能真被他们赶了出去吧。树挪死，人挪活，我们这就脚底抹油开溜。”刘小侠招呼几人走出茶摊，熟练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着，然后走进一家街边的小客店。


    “掌柜的，你这店里有几间空房，能否住下我们六个人？”刘小侠面带笑容地向客栈柜台走去，“我们带着病人，请你行个方便。”


    这个小店总共也不过十间客房，因地处偏僻，生意自然是淡了些，有这样的大客户上门，店老板自然是喜不自胜。但他一瞥见黄臻带着的疯老人，立即怪叫了一声，喊道：“这……这不是易家关着的那个老疯子吗，快……快把他带走！”


    凌忧皱了皱眉，疑惑道：“哦？掌柜的，你也认识这个老人？”


    她从荷包中取出一锭银子，在店老板面前晃了晃：“如果你愿意让我们住下，我愿意付双倍的房钱。”


    看见这么大一锭银子，店老板眼睛都发直了。但他还是咽了一口唾沫，连连摆手道：“姑娘，你是来参加江湖英雄会的侠士吧，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这老疯子是易家的一个家奴，曾经也跑出来过，易家不知派了多少人才把他抓回去。”


    “而且，易家还派人在城中传话，谁要是敢收留这个老疯子，不仅别想在真定府待了，而且还要送去见官，你说，我敢不敢让他住下？”


    “易府既然有这般通天的手段，还如此针对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仆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凌忧不动声色地问道。


    “姑娘，这可说不得啊！”店老板显得有些慌张，“听我一句劝，要在这城中立足，绝不能惹上易、蒋、陈、宋这四家人。这城中的大半产业都被他们把持，就算几位有些江湖功夫在身，真与他们作对，嗨，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刘小侠挠头道：“掌柜的，你倒是个实诚人，只是说得晚了，易家的人，我们不仅惹了，还打了呢！”


    店老板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匆匆走到店门口，探出头去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听到刘小侠的话。


    见四下无人，他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转头对刘小侠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啊！易家的势力遍布整个真定府，你们打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小侠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掌柜的，江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的。路见不平，若不出手，还当什么大侠。”


    “你们是不知道易家的手段！”店老板连连摇头，“他们不仅有钱有势，手下还养着一群亡命之徒。你们要是被他们盯上，恐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凌忧看了一眼展虹，展虹点头示意。凌忧将手中的银子放在柜台上，沉声道：“掌柜的，你久居城中，想必也知道许多与易家有关的传闻。我们不在你这里住，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若能如实回答，这锭银子就权当感谢了。”


    店老板听到这话，忙走到柜台前，迅速将银子收入袖中，似乎是怕凌忧反悔：“姑娘，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不过，易家的传闻甚多，有些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


    “好，果然爽快。”凌忧心中暗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老板看上去胆小如鼠，但为了银子也甘心豁出去了，“我想问，这个老人到底有什么来历，易家对他如此重视，要把他关押起来，却不采取其他的手段？”


    “这……这……”店老板有些犹豫，但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是不得不说了，“姑娘，您这个问题可不简单呐。现今真定府最有钱有势的，就是易家的家主，易天南。但二十年前，此人只是易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并无资格继承易家的家业。”


    “易天南投奔易家主家之后，当时易家的家主易凤鸣与他亲如兄弟，带着他一起发财做事。但有一日，易凤鸣在自家别苑带着家人为他的独子易铭庆生，却遭到强盗的劫掠，全家人都被杀死，别苑也被放火烧了。”


    “那日易天南恰好去宋家谈一笔生意，逃过了这一劫。之后他更是直接执掌了易家的家业，与其他三家也是关系匪浅。”


    刘小侠不禁催道：“掌柜的，怎么讲了半天还没讲到点子上，你再这样讲下去，都可以去城门口说书了。”


    江玉琬嗔道：“好了，大家都在专心听呢，就你打岔。”


    店老板皱着眉，继续说道：“这个老疯子，当年就是易家公子易铭的贴身仆人，也是唯一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的。只是后来官府清点别苑中尸体的时候，唯一缺了易铭。所以大家都传言说，易铭没有死，是被这个老疯子救了，藏到别处去了。”


    “但真相究竟如何，就没人知晓了。当时官府到处缉拿这老疯子，说他是贼匪的同党，但并未找到证据，因此把他放了。因为他是易家的家仆，就被易天南带回府上看管。”


    “后来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之前那次逃出来时，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揪住一个人就大喊少爷。后来他被易家抓了回去，不知为何竟然又能逃了出来，可真是奇怪了。”


    刘小侠摇头道：“这老头疯得厉害，男女都不分了，扯着个人就说是他家少爷。但保不齐易家人就因此松懈了戒备，才让他钻了空子。”


    凌忧点了点头，又问道：“好，掌柜的，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易、蒋、陈、宋这四家，在城中势力如何，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如何？”


    店老板已经不像起初那般畏畏缩缩，马上答道：“易家在那场大火之后，虽然偃旗息鼓了一阵，但在易天南的经营下，又一跃成为真定府最大的富商，据说他与许多朝中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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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联系。其他三家嘛，与易家倒也和谐，不见有什么大动静。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刘小侠再次催促道。


    “只是原本蒋家以经营药材为主，陈家则以粮食生意为重，宋家则在瓷器和茶叶上颇有建树，他们互相合作，倒还算和谐。近来却有流言说，易天南想要独霸城中的丝绸生意与其他三家有些冲突。至于具体是如何，就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能探听的了。”


    店老板想到一锭银子就这么到手了，不禁脸上浮起了笑容：“几位客官，我这小店虽然不起眼，但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我只是回答我知道的，但听在你们耳中是怎么样，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这城里水深得很，尤其是易家，无人敢管啊。”


    凌忧点了点头，既然想要探听的消息都已经知道，那她也得按照约定离开店中。几人正要出门，却被黄臻拦住。他面色阴沉地说道：“掌柜的只是不让这位老人家住下，我已经风餐露宿惯了，不如由我带他另寻一个住处，你们就在这住下。”


    江玉琬柳眉一竖，有些不快地道：“黄臻，你是什么意思？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们几人一起赴会，同生死共患难，你这是不把我们当朋友，以为我们不愿意同甘共苦了？”


    黄臻没有反驳，他向来就不善言辞，只是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哎，你们可别这样，让我怪难做人的！”刘小侠拦在两人中间，“这样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应该可以让我们暂时容身，不嫌弃的话，大家就一起来吧。”


    他看向展虹和凌忧：“展兄，凌姑娘，你们俩怎么说？”


    “刘兄，你尽管带路，我们并无异议。”展虹和凌忧跟在刘小侠身后走出客店，刘小侠穿街走巷，来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小院中满是杂草和落叶，院中坐落着一座破旧的小屋，土墙和屋顶都已经有多处损毁，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这是我之前发现的一间破屋，早就已经废弃，整理一下，勉强能住人。”刘小侠摊了摊手，“惹了易家的人，我看其他客店也不会收留我们，住在这，总比流落街头好些吧！”


    “亏得你能找到一个地方，虽然脏乱了些，但总比无处安身要强。”江玉琬的眉头皱起，但又很快舒展开来。那疯老人此刻似乎也不疯了，只是静静跟在黄臻身边。


    “时间还早，我们先收拾一下，至少让它能遮风挡雨。”展虹提议道。


    刘小侠忙道：“这些力气活，就不劳烦展兄和凌姑娘了，不过嘛……我们三人囊中羞涩，拿不出多少钱，想要在这做饭睡觉，总要买些东西张罗张罗，你们看……”


    凌忧微微一笑：“这没什么难的，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也正好上街打听打听消息。那易府的人不会白吃亏，我看他们还免不了会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