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笛中影(一)(修)

作品:《让神明失陷的正确姿势

    “琴被人选中带走了。”赢颉的语气不带起伏,淡然如常,“这笛子在当时遇不到和它道心相合的主人,便被弃于此,成了无主之物。”


    小葱低头看了看系在腰间的止虚,指尖轻轻抚过笛身冰冷的纹路,忍不住问:“那它和琴现在还会有联系吗?既然是一对,分开了不觉得遗憾吗?”


    赢颉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平静道:“灵器虽成对,但择主各异。它们的分离并无遗憾可言,要知道,灵器诞生之初是没有感情的。对灵器而言,被人使用才是他们降生的意义。”


    小葱“哦”了一声,垂眸看着笛身,若有所思,却没有再多问。她轻轻抬手按住腰间的止虚,笛身冷意未散,却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


    她忽然笑了笑,抬眼看向赢颉:“那它现在跟了我,算不算是遇到对的人了?”


    赢颉瞥她一眼,语气淡漠:“跟了你只是开始。若你不会运用,它迟早还是会回到这里。”


    小葱一愣,抿了抿唇,低头拿起了止虚想好好端详端详。


    忽而见到笛子底部随她的动作摇曳过一道黑色的弧度。


    这时才她注意到,笛子的尾端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色的穗子。


    那穗子轻轻垂落,随着微风摇摆,竟也有光泽流转,与笛身浑然天成。


    “咦?”小葱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讶异。


    她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赢颉,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冷峻,没有察觉到异样。小葱咬了咬唇,心中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将疑惑按下不提。


    或许……是灵器自己变化的吧?


    她自我安慰地想着,却感到笛身上传来一丝极淡的温热,像是笛子本身对她的回应,甚至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感。


    这笛子在讨好她?


    察觉到小葱的异样,走在前方的赢颉脚步未停,语气依旧冷淡:“怎么了?”


    小葱回过神,连忙眨了眨眼,装作漫不经心地将笛子重新系回腰间,摇头说道:“没事,就是不知道这笛子该如何作为武器使用。”


    听闻此言,赢颉停住脚步,微微转身。


    小葱脚下一个急停,差点撞到他的后背,忙不迭地稳住身形,抬头看他。


    “先练指法。”他的语气冷淡而笃定,眼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笛音源于手,指法不精,再好的灵器也只会是破釜覆锦,外华内敝。”


    话落,赢颉抬手轻点虚空,一道淡光在掌心凝聚成形。


    一册古卷缓缓浮现,封面泛着微微的灵光,书名以古篆书写,苍劲有力。赢颉将它递给她。


    小葱接过书,低头看了一眼,上书两个字:“灵韵。”


    她有些诧异,却没有多问,直接将书收入灵镯,抬眸看向赢颉。


    “这本书记载了笛器的指法、音诀,以及几段基础曲谱。”赢颉已转身迈步,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冷静,“自己悟。”


    小葱:“又是自己悟……”


    赢颉瞥了一眼侧方的少女。


    他是琴手,如何教她吹笛?除了让她自己悟也没别的法子。


    ……


    夜色如墨,房中烛火微摇。


    小葱坐在桌旁,目光专注地盯着水盆中映出的倒影。她架着胳膊,手中持握着银光流转的笛子,眼睛时不时扫向身侧书上的内容。


    她抬起手指,轻轻比划着,偶尔眉头微蹙,似是对指法并不满意。


    清水微荡,映出她低垂的脸庞,“宫……商……角……徵……羽……”


    她抬手,缓缓将手指覆上笛身的音孔,试探着按下第一个位置。轻轻吹笛,一声短促的笛音随之响起,清冷刺耳,像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入人心。


    小葱指尖一颤,心中震动,急忙调整手指的角度。


    可就在她将手指移至笛身上的那一刻,忽而瞥见水影中自己的身后竟多出一角红色的衣摆。


    小葱呼吸一滞,眸光微缩,视线紧盯着水中的影像。


    那红色的身影浮现在她的倒影之后,衣袂随风轻扬,与自己相距不过咫尺。


    寒意自脚底涌上,她猛地抬起头,直视身后,大喝一声:“谁?”


    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她身形一闪,灵场迅速释放开来。


    然而,映入眼帘的人却叫她意外。


    只见烛火摇曳中,一女子安然立于门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一身红裙曳地,光影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她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烛光中,肌肤白若凝脂,眼尾微挑,一抹嫣红如桃花盛开,媚而不妖,竟带着几分摄人心魄的气韵。


    她的眼睛定格在她娇丽的面庞上。


    竟然是一个美人?


    随后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至她的脚底。


    没影子?


    是下界的游魂?是游魂的话不应该在第四重天的酆都呆着吗?


    “真是嘶哑嘲哳难为听。”女子唇角微扬,语气带着一丝调笑,声音清脆却不失柔媚,如珠玉落盘,“这么警惕,是怕了我?”


    小葱握紧笛子的手指微微一颤,眸光戒备:“你是谁?为何在此?这里可是仙上的私宅!”


    女子闻言,轻轻一笑,红唇微扬,声音柔媚却带着几分嘲弄:“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我,你觉得我会是谁?”


    小葱一时间愣在原地,灵气仍未完全收敛,却没有继续进攻的动作。


    她目光微闪,心中忍不住拿眼前的女子与春神相比。


    春神是天界清丽无双的风骨,让人只敢远瞻,这女子却是另一种极致,生的一张清纯的脸蛋却气质妩媚,美得如焰如花,惊心动魄。


    “你是……”小葱试探着开口,目光落在笛子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猜测,“止虚的器灵?”


    女子闻言,眸中流光微动,红唇轻启,语气漫不经心:“那又如何?”


    看来是她猜对了。


    小葱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止虚这样一件凌冽桀骜的灵器,其器灵居然是这样一个风姿卓绝的女子,着实超出了她的想象。


    女子见她怔愣不语,微微挑眉,语带笑意地问道:“葱灵?我要如何称呼你?你总不会真指望我叫你主人罢?”


    小葱回过神,略显局促地答道:“小葱。”


    女子眸光一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笑得直起身,红唇轻勾:“小葱?这名字也太敷衍了罢!葱灵便叫小葱,那岂不是本体为花要叫小花,本体为蛇便要叫小蛇,本体为狗便要叫——小狗?”


    小葱闻言,气得脸微微涨红,瞪着她:“你!”


    女子抬手轻掩红唇,笑得更加肆意了些:“好好,不逗你了。”她微微低头,眉眼弯弯地看向小葱,语气柔和下来,“记住了,我叫南栖。”


    “南栖……”小葱低声念了一遍。


    “你猜我为何出来?”南栖笑看她。


    “为何?”


    “因为,我能感应到……你最近日道心不稳啊……”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搭在小葱的手腕的脉搏上,似笑非笑地说道:“让我瞧瞧——是今日带你去灵器冢的那位仙君罢?”


    小葱一惊,猛地抽回手,如遭雷击,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别胡说八道!”


    不过是……昨日夜里被苍术抓过正着罢了。


    南栖挑眉,兴趣盎然地靠近一步:“哦?看来你们真有故事?”


    小葱这便以为是器灵认主,所以能自然感受主人的心绪。


    见躲不开,于是哼了一声,坦诚道:“我近日确实会做些奇怪的梦,但梦里的人不是他。我也确实有个心悦的人,但也不是梦里人,更不是他。”


    “哦?”南栖的目光陡然亮了几分,语调拉得绵长,玩味道,“见你年岁不过数十,还懂得何为心悦?”


    小葱听得心中一滞,忽然想起之前在芙蓉梦境中经历的那些片段——那种感同身受的刻骨铭心,那样的痛彻心扉,那样的渴望相守……


    那是心悦吗?


    他是她记事以来第一个见到的仙人,一眼便已惊鸿。


    她初化成形灵脉脆弱,因不能适应九重天灵息时常夜不能寐,是参商星君整夜守在屏风后为她输送灵力温养灵脉。


    她意识模糊的时候只要感知到他的气息,都能踏实睡去。


    小葱好奇他,是以问过星星们参商的过去。


    意料之外的是,那位如今在司星阁默默无闻的星君,昔年却是名动九天的天之骄子。


    虽出身微寒,却是少年天才,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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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君慧眼识珠,破例收为首徒,亲授推衍之术。


    一时间,他风头无两,连那些仙门世家的高徒都不敢小觑他半分。


    可这样一位耀眼的人物,却在三界大战中坠落至谷底。因他私心护下了魔族一脉,结果反遭魔族附身,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家破人亡。


    世人只记得他的错,却不曾知道,他为补过错孤注一掷,企图逆天改命。但天道无情,推衍未来本是逆天之举,而改命更是有违天道。参商以己身为局,终究难逃反噬。


    自那一役后,他灵力大损,每隔数年便需闭关调和,以防灵力逆乱。


    弑父绝非他自愿,但包庇魔族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他有罪,然而几个仙尊却不得不顾及他的身份,更是先帝君仙逝后天界唯一通晓推衍之术的仙人,不能将他治罪。


    岁月流转,仙人长生,三界大战也成为所有人不愿触碰的伤疤,不愿再提。


    飞升者愈来愈多,新人替代旧人,参商当年的事在天界仿佛也逐渐翻篇。


    可自那事以后,下界却再无人敬奉他的名号。庙宇荒废,香火绝迹,他从曾经受万灵祈愿的仙君,变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过往名字。


    从此,天之骄子不再,他无缘仙尊之位,黯然隐于司星阁,担任一个不起眼的阁主。


    要知道在上层仙人眼中,司星阁之众无论职务大小,都不过是洒扫仙侍般的存在,更有甚者会窃笑参商是洗地宫宫主,成为了高位者茶余饭后的笑谈。


    即便如此,他却从未自弃。依旧道心坚定,处事从容。排布星阵为下界赐福。


    纵使在几位仙尊逼迫妖族退让栖居地给人族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妖族发声。


    “为仙者,自当视万物如一。”


    悲天悯人,济苍生于乱世。他在小葱眼中有真正的仙人该有的姿态。可小葱不懂,这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却被上位者排挤。


    从那时起她便决定,她要瞻仰他,她要做他唯一的信徒。


    于是小葱明知他身居高位,她却总忍不住想靠近,哪怕一靠近,就会心生自卑。


    所以,她拼命压抑自己那份想要亲近的冲动,逼迫自己改变天生的乖张秉性,委曲求全,只为不连累他。


    哪怕她被人打压欺凌,也从未反抗,只为不让他为她担忧、更不想他这一阁之主难做。


    可心里那点小心思,怎么藏得住呢?


    前些时日,她见到参商星君时,那份高兴几乎要冲破胸口了。然而,她只能强压下情绪,碍于身份与地位的鸿沟,只得装作恭敬的满不在意。


    用言语将她推远可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她的步伐也不自觉地靠近……


    这种胸口闷闷的情绪,大概就是喜欢吧。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呢?


    她要永远永远把这份心意藏在心间,直到她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而立。


    “啧啧啧。”看着小葱怔忪出神的模样,南栖摇了摇头,红唇微扬,露出几分促狭之意,“小葱啊小葱,梦里一个,心里一个,身边一个,你还真是多情呢。”


    “你少臆测了。”小葱淡定反驳,“苍术相貌可怖。冷面凉薄,道貌岸然,自以为是,我再怎么也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仙人……”


    “相貌可怖?”南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倒是有趣。下界生灵飞升得道后,哪怕原本相貌寻常或丑陋,到了九重天都会想方设法修饰容貌,或买仙露滋养,或用灵粉妆饰。丑的也能变好看,区区疤痕,你真觉得一个术法高深的仙君会无法解决?”


    “那也不一定!”小葱抬起下巴,咬牙说道,“如今的九重天也未必是全然太平之地,谁知道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如今才不得已扮丑避难?”


    “仇家?你当真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南栖听后,忍不住摇头失笑,“得罪了仇家所以扮丑是他亲口告诉你的么?”


    “那……那倒没有。”小葱一噎,随即反应过来,皱眉看向南栖,“等等,你怎知我有仇家?”


    “我当然不知。”南栖笑意盈盈,语调轻快,“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想不到你竟承认了!看来果然,人都喜欢把自己的经历投射在他人身上,揣测别人,真是有趣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