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春色窈窕

    沈玉姝翌日起来便唤来玉兰去随着刘柱清点回门礼,吃过饭、梳妆毕便去了前院。


    玉兰便是刘柱送来的丫鬟,主管府内大小事务,正合适如今沈玉姝熟悉恭王府。


    此时尚琢已经到了。


    见她来,便投来了一个不耐的眼神,似是在责怪她来得晚。


    沈玉姝淡淡移开目光。


    莫名其妙。


    回门礼皆是按制备的,沈玉姝更不愿与尚琢一道,二人便分坐了两头往沈府去了。


    沈府坐落在北街,是早年沈父晋升祭酒时御赐的宅子。


    因着今日沈玉姝回门,所以几人一早就在门口候着。


    沈经汇是怀氏进门后几年才生的儿子,年纪小,如今不过六岁之数,在门口等了一会便不耐烦。


    他踹着脚底的石头不满道:“我不想来。”


    怀氏温声道:“恭王殿下要来,你若是不在可是要被惩罚的。”


    沈经汇撇撇嘴,毫不在意道:“大家都说恭王殿下根本不喜欢长姐,他才不会来,我也不想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胡言乱语!”沈父低呵骂着,手中高高扬起,巴掌就欲落下。


    “老爷!”怀氏忙拉住沈父的动作,低声道,“这是在外头!这么多人看着呢!”


    沈经汇脖子一缩,躲到怀氏身后去了,做了个鬼脸。


    沈父一倒气,险些没上来。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从街口匆忙跑进来:“来了来了!”


    沈父和怀氏面色一喜,赶忙互理了衣裳,让奶娘带着沈经汇。


    马车自巷口咕噜噜驶来,稳稳停在沈府门前。


    沈玉姝自马车上下来,看见面前对尚琢小心翼翼的父亲,眼睛便是一酸。


    她是沈父带大的,何时见他这般卑躬屈膝的模样,两道都因尚琢而起。


    她与尚琢并身而立,中间隔了半人宽,一道行礼。


    “父亲。”


    “岳丈大人。”


    沈父拭过眼泪,连说几声好,仔细瞧了瞧沈玉姝,眼睛又是一红,再引着二人往堂屋去了。


    沈父恭敬引着尚琢在客座落座,状似随意的攀谈起来,尚琢应的也还算得体。


    沈玉姝见这边还算顺利,便安心与怀氏去了一侧耳房。


    行过游廊,怀氏忽然笑着问她:“昨儿个进宫,皇后娘娘待你如何?”


    沈玉姝愣了一愣,她原以为怀氏会问恭王府的。


    她道:“皇后娘娘很好,待我也很好。”


    怀氏笑了笑:“那就好。”


    说着她便推开了耳房的门,带着沈玉姝往罗汉床坐下。


    上头早便沏好了沈玉姝爱喝的牛乳茶。


    沈玉姝捧着茶杯,一时有些无话。


    怀氏是在她六岁那年入的府,她幼时顽劣,许多父亲无暇注意到的小事,都是怀氏细心照料的。


    待怀氏,她心里是喜欢的,只是随着年岁渐长,二人关系便多少不如幼时亲厚。


    怀氏似乎是有些犹豫,思索了一番才开了口:“你到恭王府两日,可有见过太子?”


    沈玉姝下意识想起凤仪宫中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


    她咬着唇摇摇头:“没见过。”


    “那就奇了。”怀氏拧着眉,有些迟疑。


    “怎么了?”沈玉姝问。


    “昨日太子派人来送了礼……”怀氏面上疑惑之意尽显,显然不解其中之意,“说是新婚贺礼。”


    沈父因着职位特殊,在朝中向来不站队,太子何故与她送礼?


    况且太子的兄弟成婚,哪有给女方送礼的道理。


    而且……


    沈玉姝歪着脑袋,想起昨夜里睡前刘柱送来的大婚礼单。


    太子的礼……应该不在上面才是?


    沈玉姝面色不解:“既然送都送了,留着便是。”


    她顿了一顿:“别弄坏了。”


    怀氏笑了笑:“这是自然的。”她瞧着沈玉姝有些不好的面色,叹了口气,“到恭王府怎么才这么两天,脸色差了这么多。”


    “昨儿个发了点热。”沈玉姝无心让家中担心,便随意笑道,“今晨大夫来瞧了,已经退热了。”


    “那就好。”怀氏道,“若是呆着不宽心,便常回家来。”


    嫁出去的女儿哪有常回娘家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嫁进了皇家。


    沈玉姝眼睛一酸,乖巧点了点头。


    二人正说着,沈玉姝便听见一旁堂屋原本絮絮交谈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眉心微蹙,便止了与怀氏的动作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一出去便见到尚琢往外走的步子。


    沈玉姝瞥了一眼香漏,还未近午时。


    “王爷要走了吗?”沈玉姝走上去拦住尚琢的步子,扬着脸问道。


    尚琢颔首:“府中有事。”


    昨日答应纯儿,今日会陪她去游湖。


    沈玉姝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


    还能有什么事,无外乎是那个纯小姐。


    她丢不起“回门之日,夫君弃而回府陪外室”的这个人。


    沈玉姝走进了几步,外人瞧着只觉得是亲密的举措。


    尚琢皱着眉,下意识要退后。


    “别动啊。”沈玉姝攥着他的手腕,低声道,“不是要走吗?”


    她声音甜,语气却算不上好。


    沈玉姝拉着他重新回了堂屋,行了大礼。


    沈父原以为尚琢自个走了,心中难免又是为女儿难过,如今见二人一并回来,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父亲,府中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在家仔细着些身体。”沈玉姝笑说着,露出一颗不甚明显的小虎牙。


    “好好,路上注意着些。”沈父叹声说着,便和怀氏出来一起送罢二人至府门前。


    临了分头上车前,沈玉姝扯住尚琢的袖子,笑盈盈说着:“王爷以后突然想做什么事,劳烦与我说一声,我丢脸了,你也落不着好。”


    她说完便径直上了车,眼神也不分给后头的尚琢。


    心烦。


    尚琢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眉头瞬间便皱了下来,紧紧抿着唇,面色不爽的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秋兰早温了茶在车里等着了,见沈玉姝来,连忙扶着坐下。


    “小姐,回府吗?”她问。


    沈玉姝原想点头,却忽然一顿,想起上次从宫中出来回恭王府的时候,路上瞥见的那家新开的书肆。


    她话头在口中打了个弯道:“去乌南街。”


    她边说着,边从匣子里寻出一块帕子,细细擦着适才碰过尚珏手腕的手指。


    秋兰虽不解,但也答应一声,扬声吩咐了车夫:“乌南街!”


    车夫得了话,缰绳一拽,车便悠悠往前去了。


    **********


    车停在乌南街巷口,因着不晓沈玉姝的意思,便没再往前去了。


    “王妃,咱们往哪家去?”外头车夫问了声。


    “就到这。”沈玉姝翻出帷帽,戴在头上,匆匆握了握秋兰的手,“在车上等我就好。”


    说完也不理秋兰的挽留,径直下了车,往街上走去。


    直到下了车,她才觉得松快了些。


    自从嫁入恭王府,桩桩件件都让她不舒坦,呼吸都好似止住了一般。


    书肆在街道里头,稍有些远。


    沈玉姝也不急着去,便慢悠悠走着,路上一颗小石子都要走过去瞧一瞧、踹一踹。


    一脚踹到了书肆门前。


    鼻前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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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新装的书肆里,刷了漆的木头味道。


    沈玉姝有些喜欢。


    她搁下那颗被自己玩了一路的小石子,拎起裙进了书肆。


    书肆里人不多,沈玉姝撩起帷帽一角,在书架里寻着。


    她想找出阁前常看的那个文人的书,可是转了三圈也没寻着。


    沈玉姝有些烦闷,觉得怎么连书也和自己作对。


    一般书肆分明很好找的才是。


    “姑娘,在找这本吗?”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进沈玉姝耳朵里。


    她抬眼望去,顺着帷帽的缝隙,便先是瞧见一双偏狭长而上挑的眸子,笑盈盈的,整个人都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


    沈玉姝觉得这么个人合该配一块生温的玉才是。


    她视线往下落去,正是见到男子腰间环佩的白玉,挂着半长的流苏。


    沈玉姝喜欢和这样的人说话。


    她顺着他手中拿着的书上看去,意外的发现这人虎口处竟有一颗小小的浅痣


    ——和大婚那日帮她说话的人一样。


    沈玉姝知晓两人不可能是一个人,但她就是心里有些雀跃。


    觉得有缘。


    尚珏微微勾起唇:“姑娘?”


    “嗯?”沈玉姝猛然回神。


    她下意识将视线从男人虎口上移到他手中的书上:


    《潭石记》。


    正是她要找的书。


    沈玉姝帷幕下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眨的瞧着尚珏:“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本书的!”


    尚珏轻笑一声:“这本书位置偏,我看你到处都找了,就那个角落没注意到,随便猜的。”


    角落的下官默默抹泪。


    把一本书藏在又显眼又不显眼的地方真的好难。


    他和兄弟伙转了十圈才找到。


    沈玉姝从尚珏手中接过书页,视线不自觉又落在他的虎口上。


    她声音甜甜的:“谢谢你呀,你是这家书肆的东家嘛?”


    即便隔着碍事的帷幕,尚珏都能想象到她的欣喜的表情。


    与那夜娇娇的模样一模一样。


    尚珏捻了捻手指,莞尔一笑回答起她的问题:“啊、是啊……我是这家书肆的东家。”


    “那你真厉害呀!”沈玉姝真心实意的说,“我真喜欢这家书肆的模样!”


    尚珏轻笑一声:“客人喜欢就好。”


    他说完,便极有君子风度的退后一步,给两人中间留出合适的距离。


    他极有礼貌的微微欠身,温声道:“我就不打扰小姐看书了,您自便。”


    他说完便转身往柜台走去了。


    他的背影挺直,就像文人拈酸诗句里皇竹般的君子。


    沈玉姝咬着唇,觉得这人更好了。


    细致还有礼,真是个顶好的人!


    她捧着手里的书,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脚尖一点一点的。


    今日难得的空闲,远离了恭王府那个闷臭的笼子、遇见了一个好人,这些都让沈玉姝心情很好。


    连尚琢今日那些讨嫌的事,她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她看了几页,舌尖抵着虎牙玩。


    她往常看书,都是会吃小甜点的。


    沈玉姝苦恼的将书页翻去一页。


    忽然,一只修长干练的手伸到她面前,上头嵌着一颗小痣。


    五颗被油纸包着的糖果,顺着他张开的五指落在桌案上。


    沈玉姝顺着他的手臂看上去,对上尚珏挂着一点笑意的脸庞。


    他嘴角噙着一点点笑:“牛乳糖,来看书的都有的。”


    沈玉姝惊喜的接过糖,发自肺腑的雀跃道:“谢谢呀,你真是个大好人!”


    尚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玩味地勾起唇,声音淡淡:“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