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作品:《火葬场女主和邪神he了

    第3章


    许多人都认为,姜妤从莲台漈上回来,少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可实际上,她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出嫁的日子订下后,她搬到了之前的偏殿,和翡灵住在一起。她对爹娘的安排一概顺从,只有一件事,坚持嫁衣要自己缝制。


    姜妤手巧,擅女红,从前为父亲母亲亲手缝制过许多靴袜、手帕。穿戴出去,人人都夸女儿有孝心,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那是姜拂穗还没回来的时候,曾经是段好日子。


    还有许多人认为,她恨姜拂穗,连宫主和宫主夫人都这样觉得。可是偷来的幸福,物归原主是多么正常。


    窗外下起了雨,湿湿漉漉,淋在屋檐,殿阶。潮意蔓进屋内,蔓进呼吸,梦中也雨声淅沥。


    *


    第二日清晨,还飘着微雨凉风,她撑伞敲响了云起居的门。


    楼淮喜清净,继承了结海楼少楼主的位置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他的府邸云起居,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之意,无论意境还是格局,都澄远空明。


    管事看见她的脸,迟钝地“啊——”了一声,顿半晌,才揣起双手笑脸回答:“姜大小姐,您这又不凑巧了不是,今日少楼主不在府中。”


    少女撑伞立在雨中,微微仰头,唇红齿白的一张脸,眉眼明晰漂亮,神色安静柔软。


    “那我在这里等他好了。”她轻轻说。


    管事李伯的脸色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心软,让她站到屋檐下躲雨。


    或许是误会了什么,也或许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李伯犹豫地劝她:“姜大小姐,您从前与少主有过感情,此事不假。可是少主与二小姐已经定下婚约,您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姜妤不想他为难,主动开口解释:“您误会了,我只是来还东西。”


    她刚要拿出金蝶兰,忽然听到一阵少女清脆的嬉笑闹声从身后传来,李伯匆匆迎上去:“少主。”


    烟雨如蓑的道路尽头,一对年轻男女正走来。少女挽着男人的手臂,亲密地撒着娇,而那男修嘴角噙着一抹春风和煦的笑意,耐心地听她闹腾。


    “那说好了,明年的春华宴,你可不能忽然走掉了,要陪我看一晚上的烟花……”


    “烟花?可我听说,只有两心相许的恋人,才会在春华宴上一起看烟花。”


    “喂!”姜拂穗的脸蛋红彤彤的,“谁答应你啦?我都说了,不准提这件事,我把你当好哥们儿而已……”


    她抬眼时,目光扫到了屋檐下的姜妤,姜拂穗的笑意僵在眼梢。


    眉尾挑剔地一挑,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还是关怀的:“姐姐不在家中准备婚事,跑出来作甚?一会儿又要惹爹爹、娘亲担心了。”


    姜妤朝她微颔首,接着看向正被她挽着的那名男子,眉目浅淡地垂着:“可以和少主聊一聊吗?”


    见到她出现在府邸之前,他却没露出什么讶异表情,拍了拍姜拂穗的后腰,低声道:“乖,先回府。”


    姜拂穗撇撇嘴,像只轻巧的鹿抬步跨过屋檐下的小水洼,熟门熟路地溜进门内,比回月萤宫还娴熟。李伯一边唤着小姑奶奶,一边追上去给她撑伞。


    “姜姑娘来云起居,所为何事?”


    楼淮要请她去茶室,但被姜妤摇头拒绝,便也将就着她,站在屋檐下。


    楼淮样貌生得好,端的是翩翩公子温颜若玉,却生了双略带妖气的狐狸眼。有时定睛细看,你会察觉那双眼睛中没有丝毫情绪,平静如一潭冰水,而只一晃眼,他又笑起来,那股妖异的气息被冲散,狐狸眼便霎时显得格外含情脉脉了。


    他只站在原地,身形便挺拔苍翠。不像别的世家公子,外出时总佩戴武器长剑,他的腰间空荡荡的。


    据说,楼淮是仙洲最有天赋的剑修,可与人交手时,却从不拔剑。


    还据说,见过他拔剑的,没有活人。


    姜妤轻柔地抚了抚怀中的兰花叶片。


    楼淮的视线随之落在金蝶兰上,笑容客气而疏离:“金蝶兰娇气金贵,很少见到照顾得这样好的,想必姜姑娘为它费了不少心思。”


    “是少主曾经……不慎遗忘在我那儿的。我日后,恐怕没有条件再照料它,因此物归原主。”


    见他收下金蝶兰,姜妤看了一眼檐外的天色,与他颔首道别,撑伞离开了云起居。


    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巷道尽头。


    回到府邸,应付着姜拂穗吃了晚饭。他倚在窗边榻上,敛目听着雨声,手指在小臂随意敲着。李伯泡了盏茶端到桌上。


    楼淮虽然总是以笑待人,但他的笑意很少真正抵达眼底。此时笑意也淡了,看着窗外某处,李伯的视线随他看过去,落在一盆花姿娇妍的金蝶兰上。


    李伯:“听说前阵子月萤宫送她去了莲台漈,我以为她为此事而来,怕扰您心烦,本想支开的,可您和姜二小姐正好回来……”


    “是这样吗?”


    “您离家七年,仙府中的人事物,都变了许多。”李伯更加恭顺地低敛了眉目。


    楼淮勾了勾唇角,笑意凉薄如檐下冷雨:“这盆金蝶兰是我母亲的遗物。她的事物,我向来保管得极好,更别提她生前最在乎的兰花。今日姜妤说,是我将兰花不慎遗落在了她处,你觉得可能吗?”


    “是啊,不知这姜姑娘……是从何处得到。”


    男人轻哼一声,笑着勾了勾乖俏的花瓣:“既然还回来了,还照顾得不错,懒得和她计较了。”


    “反正进了那地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和神色,都冷淡得像一片隆冬的雪,毫不在意。


    *


    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姜妤的嫁衣也接近完工。嫁衣的布料、刺绣的款式、密缝的针脚,全都是她亲力亲为,未假他人之手。


    反而是翡灵,整日以泪洗面。姜妤安慰她:“好歹也是我出嫁的日子,你要开心一点呀。”


    翡灵激动道:“您是去嫁人吗?您是去送死!”


    她抓着姜妤的衣服哀求她:“您去找少楼主吧,他一定有办法的!”


    姜妤愣了一下,就这样一个走神,针尖扎破了指腹,汹汹鲜血涌出。


    从十八岁那年开始,她就开始做一些梦。一开始,那些梦荒诞离奇,直到后来,发生的每个场景都在现实中一一应验。


    在梦中,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柄利剑穿心而死,眼前是曾经深爱的一双眼眸。


    梦醒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像真的死过一遍,这次重新来过。


    不管鬼渊血林里等待她的是什么,哪怕被鬼怪吞没,她都可以断言,那比她留在这里的结局好上一百倍。


    她已经没有家,没有未婚夫,也没有别的去处了。能收留她的,只有鬼渊血林里,那只令整个仙门噤若寒蝉的邪神。


    ——那个地方,会是她的归宿吗?


    *


    出嫁的时候,只有翡灵来送她。时间上极为凑巧的是,她离开月萤宫的日子,恰恰是姜拂穗的生辰。宫中举办了豪奢的生辰宴,仿若要把曾经所欠缺的都给真正的大小姐补上,宫中宾客往来,熙熙攘攘。无人问津的寂静后门,一只装着新娘的花轿,清清冷冷地出发了。


    翡灵一路扒着花轿,姜妤握住她的手,将多年攒下的灵石、资源、金银都塞进了小小的乾坤袋中,强硬地送到了她手中。


    “听话,把这些收下,时间到了就离开月萤宫,自己找个好人家,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使唤你了。”


    翡灵肝肠寸断。


    花轿内,姜妤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鬼渊血林,在日昃仙府的最边缘处,衔接一处无名深山,同界海一样,望不见头尾。


    林中常年群鸦盘绕,泣声如血。泥地软烂,散发着浓郁的粘稠血味,鬼渊外部的树都很旺盛,据说是人血浇灌而成。


    被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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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在这种地方的“神”,似乎要比鬼渊本身更加可怕。


    ……


    这是花轿上路的第三日。过了前面的山,便算是彻底进入“鬼渊”的范畴。来时春光烂漫,满山千红竞放,随着越往深处走,天色渐渐阴沉起来。


    云翳遮蔽了天空,连日不见阳光,甚至很难分辨白天和夜晚的区别。


    一路行来,除了脚步踩碎断枝的咔嚓声和偶尔的鸦叫,寂静的宛若坟堆。抬轿的人姜妤一个也不认识。正像不受家族重视、被送进鬼渊里的她一样,被分配到这趟凶险任务的,本也是背负着罪名的亡命徒。


    面对他们肆无忌惮的调笑,姜妤从不开口反驳。她沉默得出奇,除了偶尔会开口请他们停下寻找水源,其余时候几乎快被误会成哑巴。


    山路蜿蜒,还需将近一天的路程。花轿在山脚停下,给马儿饮水,补充水源。姜妤如之前那样,在溪边汲水,可这次她找了许久,都未能找到溪流。


    空气窒闷高热,让紧贴肌肤的凤袍变得格外沉重。她抬眸望去,隔着泾渭分明的界限,一片焦黑的土地从脚下开始蔓延。


    “鬼渊”。


    听说很多年前,这里遭逢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火。那之后的许多年,都没有植被、动物在此生长。树木是凝固的焦炭,漆黑的枝丫指向血色的天穹,也就不难理解这里如此闷热。


    姜妤刚刚将水袋灌满,忽然感受到一股视线凝在她后背上,像要剥穿她的衣服那样尖锐地打量。她回头,看见抬轿的年轻轿夫站在不远处。


    与她对上视线,便呲开黄牙咧嘴一笑。那笑容令人很不舒服。


    在花轿停在鬼渊界外的这一夜,她没有合过眼。即便稍有困意,也会很快掐住大腿强迫清醒过来。到了后半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了,接着就是几个轿夫压低声音的对话。


    “你说咱们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能被送来献祭的,本来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况且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进了那鬼渊里面,横竖逃不过一个死字,那多可惜,还不如让我们先尝尝味儿……”


    “咦,人呢?跑了!”


    姜妤没命地跑,身后的粗喘和咒骂如影随形。鬼渊地形崎岖,乱石怪木丛生,她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头破血流,喉咙火燎,也不敢停下来片刻。


    不知不觉,已经深入了鬼渊的腹地。这令身后追着的男人感到不妙起来,掐了个法诀砸中她的背部。姜妤狠摔出去,瓷白的虎口到小臂内侧磨出一片绯红血珠。足踝也崴了,揪心刻骨的疼,没有一丁点再往前爬的气力,她从发间拔下簪子,转身对准了他们,雪白清丽的小脸一片惶然之色。


    却没有注意到,血珠顺着手肘滴到了身下层叠交错的枯藤上,血液落处,有悄无声息的绿意绽开,原本僵死的蔓枝末梢也蜷曲弹动了几下。


    身后的男人追得气喘吁吁,眼眸赤红如血,骂骂咧咧:“臭丫头,真能跑!”


    他的同伙有些不安:“这已经是鬼渊的范围了,咱们真的要……?”


    “怕什么?速战速决!”


    他面露贪婪欲色,朝姜妤走来。确然是仙姿姝色,哪怕尘土满面,头破血流,反而凭添几分瓷器皲裂的碎裂美感。


    姜妤将簪尖倒转,对准了自己脖颈,毫不犹豫地刺下!


    却刺了个空,她身下的枯藤忽如活物般地舞动起来,将几个几个轿夫捆着手脚倒吊在了空中。


    姜妤愣神了片刻,立即爬起来朝着鬼渊深处跑,却被人一把揪住了头发。这人扯断了身上的藤蔓,面露狰狞地掐住她的脖颈,她呼吸一窒,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在这瞬间被人抽走,徒劳地掰挠着对方硬如铁石的手腕。


    铮——


    暗处,一道琴光破弦掠影而来,姜妤眼睁睁看着眼前之人被拦腰切断,鲜血喷了她满身,少女坠在地上,艰涩呼吸之时,一道冷冷声音自身后传来。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