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片刻，穆云舒突然想出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阿笙。假如有一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什么？”阮微笙拧眉。


    “嗯……”就好像真的是一时兴起想到的一个问题，穆云舒想了会儿，让问题更明确了些，“就是，假如我们生活在一个修仙的世界，我犯了天规要受到惩罚，天道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降下天罚，身死道消，我留下来的法术宝物都归你们所有。另一个，是让我彻彻底底的消失，从你们记忆中消失，就相当于我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来过，你们什么都没有，但我却可以重生，去另一个全新的世界生活。你想要哪个？”


    “……”阮微笙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嘴唇半张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这是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噗嗤！”穆云舒没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忍不住，笑够了，才捂着肚子继续道，“想要实现任何愿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嘛。比如要考大学，付出的是汗水泪水甚至血水。阿笙你快选啊，你到底想要哪个？”


    阮微笙面无表情：“这两个，我一个都不选。即便我所处的世界不是现在的现代社会。不管在哪儿，我都是强者，你说的不可能发生。我的人，我一定护得住。”


    说到最后一句时，阮微笙偏过头，浓墨般的眼睛好似装着一颗星，亮得逼人。穆云舒轻松的笑容被这抹光亮灼烧到，有着少有的凝滞。


    失态不过一瞬之间，穆云舒扬起笑，连连鼓掌，动静不大，周围的人也不会注意到，啧啧称赞：“真不愧是身披无数行业顶端马甲的大佬，阿笙，今生今世，能和你是一家人，简直是我八百辈子修来的福分！”


    夸人的话她张口就来，只要她想，任何东西她都能夸出一片花来，毕竟谁不愿意听到赞美之言呢，而且夸人也从来都不会有错。


    不过，凡是都讲求一个度，用力过猛就会适得其反，在看到阮微笙逐渐无语的脸色时，穆云舒猛地打住各种夸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硬生生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真没欺负他吧，他很弱小的，禁不起欺负。”


    阮微笙张了张嘴，还没出声，一个声音就抢了先。


    “我们可不敢欺负你的人。”季明霜握着个茶杯走了出来，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同时也走出两个人，穆云舒神色不变只当没看到。


    “哦。”


    轻飘飘的语气好像在说：我可不信你的话。


    季明霜将冒着热气的茶杯递过去，瞥了一眼后面欲言又止的两个人：“喽，你爱喝给你，我是受不了。小空白，趁着这个机会说一下吧，那是你的谁？”


    穆云舒接过茶杯，低头缓缓吹了口气，小抿一口，嘴角微扬：“谢谢鲸落姐姐，茶真的很好喝。”


    她握住身后人的手，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前，以保护的姿态，露出平静的微笑：“都这么明显了。怎么还要我亲口来说，当然是我男朋友啊。”


    虽说早已才道，但骤然间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季明霜还是被口水呛到了：“你！你还真就这么说出来了！？”


    穆云舒摊手道：“不然呢？名分最重要了。”


    “我勒个去！云舒，这小白脸哪里比得过喻哥了？”齐枫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这可是公众场合，这声“是我男朋友”跟公开有什么区别。


    穆云舒的脸冷了下来：“这话我就不高兴了，对象就一定得是最优秀的那个吗？我找的是男朋友，又不是投票选学校班长、□□。另外，维护自己人可以，但请不要贬低别人，这会让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廉价。”


    程逸转身就走，齐枫发出几个音节似乎想辩驳些什么，见程逸生气离开，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追了上去。


    穆云舒摆了摆手，没心没肺道：“再见。”


    “就这么气走了？”


    穆云舒低头摆弄着胸前的一缕长发，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本就不明亮的眼睛，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姐姐”


    系统和宿主灵魂相投，从穆云舒出现的时候，白石郎就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不好。


    “还想吃什么？”穆云舒指向远处的长桌，琉璃盏在灿灿金阳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给盏中本就可口的点心更添一份有人的视觉滋味。


    穆云舒拉着白石郎就直冲目标而去：“走，我们去看看，那边的你有没有吃，味道怎么样？”还不忘摆了摆空着的那只手，“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季明霜无语又无奈，阮微笙早已习惯。


    盏中糕点精致漂亮，宾客们似乎对吃的不感兴趣，要么是在前厅要么就是在前院中央聚集，长桌的尽头又刚好对着不对外开放的内院拐角处，甚至十米处都没有人，那里的糕点更是一块都没有动过。


    穆云舒挑了两块递了一块给白石郎：“味道真好。”说完就咬了一大半：“还有药香味。”


    “姐姐。”白石郎捧着小小的糕点没有吃，“你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了吗？”


    穆云舒认真品味着糕点中草药的成分，将口中的咽下去后才道：“我从来都没想过留下，又何来下定决心一说。”


    “可是姐姐在这边过得很开心啊，在这里认识了那么多朋友，还有家人，姐姐真的舍得吗？”


    穆云舒又摸了一块糕点吃起来:“舍不得又怎样，我不属于这个地方。”她挑眉笑道：“怎么了？小团子很希望我留在这吗？”


    “当然没有！”白石郎等圆了眼睛大声反驳，由于动作太大，嘴里的残渣喷出来了些，他脸一红，立马捂住了嘴，“对不起姐姐。”


    穆云舒被都笑了，从兜里摸出纸巾给他擦嘴：“逗你玩的，没有不相信你。”


    “姐姐真讨厌。”白石郎委委屈屈。


    穆云舒抿嘴憋笑，从喉咙里发出“嗤嗤”笑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白色的西装以及胸前栩栩如生的翠竹，它的主人气质矜贵禁欲，完美地与这套优雅贵气、简约却不失高雅的气息相容，正深深注视着她。


    这样完美的艺术气息或许只有他才能完整地体现出来。多日不见，似乎更帅了。


    也就一秒功夫，穆云舒就移开了视线，团子的声音径直输入她的脑中：“姐姐，我害怕。”


    倒是忘了，即便变成了人，他们也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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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心灵沟通。


    但这也侧面体现了一点——怂！


    “这个时候不能怂！”穆云舒在心里给白石郎打气，“你的主要对手就是他，他才是你变成人的首要目的，打起精神来，你一个系统怎么能怕人！”


    “呜呜呜，我就是怕啊，他气场好强。”


    穆云舒：“……”


    没关系，凭她的实力，再猪的队友她也能带飞。


    一步两步，她听见四周的攀谈声渐渐如潮水般退去，唯有逐渐走近的脚步声清晰无比。穆云舒神色不变，挑了一块自认为最好看也最好吃的糕点递到白石郎手中：“尝尝这个。”同时以心声告诉他：“加油，跟着我的节奏，革命的胜利就在眼前，今天过后，我准许你一天吃两个冰淇淋，一周可以去吃五次鸡腿汉堡。”


    白石郎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一般冲她点头：“嗯嗯！”


    “……”


    这到底是随了谁啊？她也不这样啊。


    “舒舒。”


    穆云舒“诶”了一声，似是在奇怪谁在叫她，看清来人，她才恍然大悟般开口：“是你啊，有事吗？刚刚……”她看了眼身边的男孩，笑了一声，笑中带了些局促和腼腆，“没注意到你，不好意思啊。”


    有的时候，穆云舒真的觉得自己很坏，故意不说出口引人遐想，伤了人还能装作无辜的全身而退，日后若被质问，还能说上一句“这都是你自己脑补的，我可没有这样说过”。


    季时喻神情隐忍，视线转向小心翼翼降低存在感的白石郎：“这位是？”


    穆云舒看了一眼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将他所有的隐忍都尽收眼底，笑得明媚，轻快道：“你说小郎啊，他是我男朋友。”


    白石郎乖乖巧巧地探出一个脑袋，声音纤细如一只秀气的猫咪：“你好。”


    非常棒，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穆云舒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的全部身体。


    刚分手不过一天就找上下家，还带出去公然秀恩爱，若不是说早有预谋，怕是任谁都不信。


    误会吧，就这样误会吧，误会她在跟他在一起时，假意中掺杂着一丝微不足道的真心，在目的达成后迫不及待地踹了他，马上就和早就喜欢的交往。这何尝不算一种心灵上的出轨呢。


    出轨，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接受不了。


    她上千的负分，也算值了。


    “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一成年我就下手了，好在我足够优秀有魅力，得偿所愿。”她脸上含笑，又加了一把火，“我跟他可是在我们分手后才在一起的。我可没有给你戴绿帽。”


    甜美得仿佛含了花蕊的嗓音吐出的话却句句带刺，暖阳下她明媚的笑容比夏季的烈阳还要刺眼。看似是在维护彼此分手的体面，其实是在告诉他：不要欺负我的男朋友，他不是插足的小三。


    小团子白石郎的声音传进她的脑中：“姐姐，他都要碎成渣渣了，拼不回来了。”


    就是要碎到拼不回来，这就是她想要的。


    长久的沉默后，他突然就笑出了声：“舒舒这是在故意刺激我？”


    穆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