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第 159 章

作品:《鹤唳惊云(探案)

    昨日想了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天还没亮,宋晚便叫春岚将自己就是尸妆师阮荷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趁着早市,将消息这么一传,几乎清晨便几乎传遍了京都城。


    有说昨晚去给乔宝珠设饰被抓了个正着。


    也有说之前派去查水患的几个大人是被野兽咬死啃食的骨肉都不见,能完完整整的回来,全靠了宋晚设饰。虽说大理寺卿云珩扬言带着阮荷去的,但谁也没瞧见她人,只在给各位大人设饰时瞧见过那一回,之后便无人见过了,愈发的确定了那人就是宋晚。


    也有说自己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熟人在贺府和大理寺当差,从未见过宋晚与阮荷一同出现过。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是豪门大宅里的阴私,一个个都仔仔细细的听着,回去又同街坊邻里说嘴。


    再到乔宝珠棺椁出城安葬之时,有大胆的扯了随行的乔家奴仆问话,瞧着被问之人脸色大惊,愈发的相信了这个说法。


    是以,外面都传遍了。


    宋晚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乔愚,又叫他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再为难乔家任何人。


    她的一己私欲,不能再叫旁人的血浸染。


    回到长阳侯府,宋晚先去了长公主院子里,将圣上答应和离一事告知了她,便回去收拾东西。


    她前脚出了门子,长阳长公主后脚就将手里的茶盏给摔了。


    养尊处优了四十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同父皇说了,不叫他答应皎皎和离的请求吗?怎么还传了口谕?”


    宫嬷嬷小声劝着:“口谕罢了,虽说圣上九五至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好歹还有转圜的余地。”


    长阳长公主捂住了额头,一脸疲惫:“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行之对皎皎的心意,我没替他留下娘子,待他回来,我如何面对他?”


    想起什么,她气的不行:“皎皎也是,被人尊一句贵女典范,就当真犯起傻来。喜欢设饰私底下做就是了,她有那人皮面具,做不成阮荷,换一张做王荷李荷就是了,做什么非得和离。”


    “我长阳侯府是要脸面,但我和夫君还没死呢,她大伯在内阁,她夫君是大理寺卿,她娘家是丞相府,外祖家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府,单拎出来哪个盖不住她这小小的污点?用得着她和离保全脸面?”


    “若是我长阳侯府须得如此才能保全脸面,那我们得多没出息!”


    宫嬷嬷知晓她是当真着急上火,给她剥了个橘子放在她手心里,又小声劝道:“许是少夫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长阳长公主将橘子捏在手心里,抬眸看她。


    宫嬷嬷见她想听,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您想啊,咱们二公子机灵着呢,几次查案都带着少夫人,能不知晓她就是阮荷?少夫人说是在漠北才知晓的,而且两人还闹了很大的脾气,应当是半真半假。”


    “依着咱们公子对少夫人的心意,若不是有要事,断不能叫少夫人一个人从漠北回来。况且还有贺家人呢,少夫人是贺家的掌上明珠,哪里就舍得叫她一个人回来?但少夫人就是一个人回来了。”


    “再加上少夫人的一面之词,在外人看来,定是信了的。但是您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咱们侯府就没有一个怠慢娘子的负心汉,二公子还能换了心肠不成?”


    “所以,奴婢想着,是不是他们在漠北有什么事,这是两人商议的结果。明面上是说两人闹别扭跑回京都了,实则是少夫人有什么任务在身,须得替咱们二公子做呢。”


    长阳长公主捏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沉思了半晌,道:“你说的有道理,行之那般不爱读书,之前皎皎拘着他在府中读了大半年的书,他都每日乐呵呵的呢。”


    “况且,行之不是个迂腐的,甚至是个混不吝的。他知晓皎皎是尸妆师,不缠着她教他就不错了,哪里可能会生气?”


    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


    宫嬷嬷却是笑起来:“应当不会缠着少夫人教,二公子怕鬼呢。”


    想起云珩十来岁时调皮,常半夜偷溜出去玩耍。


    长阳长公主发了狠,叫人装鬼去吓他,直将他吓的屁滚尿流,再不敢天黑出门,直到这几年才好些了。


    长阳长公主勾了勾唇,心情好了许多。


    “如此我就先不管了,待夫君和慎之回来我好好问问,叫他们给出个章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想了想,她又道:“去和皎皎说,行之还没回来,我是万万不能替他签字画押的,免得行之回来同我闹,离间了我们母子的感情。”


    “她若是不想住在侯府了,可先将自己随身用的东西抬回娘家,嫁妆一类盘点清楚了锁在库房里。待行之回来签了和离书,去官府盖了印,再着人来拉吧。”


    宫嬷嬷笑着应下:“是该如此,省的到时候二公子回来两人和好了再搬回来,麻烦。”


    宋晚得了宫嬷嬷的传话,想了想便应下了。


    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出去,宋晚便吩咐道:“如此就不用收拾了,只将咱们惯用的带上就是了,用罢午膳就回宋府。”


    “宋府?”春岚惊讶,“不去将军府吗?”


    宋晚摇摇头:“我已经同舅舅舅母说好了,叫他们莫要插手此事。”


    顿了顿,她又说:“宋府才是我的家,如今我名声扫地,也不该再去打搅舅舅舅母,耽误兄弟姐妹们的亲事。”


    “他们定不会在意的。”星露抿着唇眼中含泪回道。


    宋晚笑笑:“傻了不是?正是因为他们不在意,我才更要在意。不管是谁,咱们都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旁人的好而不回报。”


    “好了,收拾东西吧。仔细着点儿,能在外面买得到的可以先不用带。”


    “姑娘,您看看这些书带哪几本。”


    宋晚说圣上答应和离了,春岚几人就改了口。


    此时雪蕊将一整摞的书放在书桌上,叫宋晚挑。


    “呀,这本怎么还污了?”星露凑过来,沉着脸问,“哪个看管的?该罚!”


    谁不知晓宋晚爱书,更爱惜书,从来不舍得弄皱弄脏。


    竟然有一本弄的如此脏污,还瞒着不报,当真该死!


    雪蕊凑上来瞧了瞧,道:“啊,这是当时姑娘去了一趟郊外,带回来的那一筐枣子里找出来的。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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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姑娘已经同姑爷出了京都,便晾干了想着姑娘来了同姑娘说说,谁知竟忘了。”


    带回来的枣子?


    宋晚手指一颤。


    那是秀女接二连三的死亡,她亦是中了毒,云珩带她去宫中找了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的何太医诊治。


    她得知何太医留有母亲当年的医案,央求要看。何太医将那医案放在了郊外庄子上,原本两人约好时间去取,岂料何太医在那之前死了。


    待事情料理完,她去何太医所说的那个庄子,见到了何太医的夫人,被她强行送了一筐枣子。


    想起当时何夫人说的那番话,宋晚脑海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她连忙将那书取来瞧。


    翻开一页,果然见是医案。


    她快速翻到记录母亲的那一处,果然见与之前她得到的那本不一样。


    而且,她发现,这上面写的母亲的脉诊记录,与乔宝珠的一般无二。


    所以,母亲当年之死,就是北鞑细作所为!


    她做的没错,她就是应当回到宋府找答案!


    她将册子合起来,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书我来挑,你们先去收拾别的。咱们午膳后立刻回宋府。”


    急不得,急不得。


    宋晚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急就会乱,乱就会坏事。


    好不容易离当年的真相这么近,她必须谨慎再谨慎,走一步,看十步!


    宋晚抵达宋府之时,门童都吓了一跳。


    自古以来,不管是姑娘回娘家,还是走亲访友,就没有过了晌午的。大姑娘这个时候回来,还拉了好几车的东西,着实吓着门童了,连忙去报了宋夫人唐曼珠。


    “她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唐曼珠原本是在歇晌,一听宋晚回来,直接惊醒。


    唐嬷嬷撇撇嘴:“您忘了外面的传闻了?定是叫长公主扫地出门了!”


    想起这事儿,唐曼珠心里就觉得痛快。


    宋晚长在粗野的漠北,回来还能得一声贵女典范的称号,无非就是看在她母家的面子上。


    自她回来,就压在她的宝贝女儿宋妙筠头上,直到现在。


    现在可好,她的名声坏了,丞相府最好的女儿,就只能是宋妙筠了。


    想到这里,唐曼珠扶了扶鬓角,得意一笑:“给我梳妆,我见见她。”


    她要亲眼瞧瞧宋晚那副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


    宋晚在正厅枯坐了半个时辰,唐曼珠才姗姗来迟。


    一听宋晚已经与云珩和离,只差云珩回来签字画押,唐曼珠就忍不住笑。


    强压着嘴角安抚了宋晚几句,叫她在府上安安心心的住着,又说晚膳叫她来主院吃,这才叫她回去休息。


    宋晚还没出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着的笑声。


    来自唐曼珠。


    她勾了勾唇,拉住愈要回去骂一通的春岚的手,大步出了院子。


    谁知,刚出门,差点被俯冲而下的一只鸟撞上。


    拉着春岚快速躲过,见那竟然是一只隼。


    春岚惊讶:“呀,这不是姑娘您的隼吗?怪不得许久不见,原来是回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