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瑜很清楚会将庄媛称作“妈妈”的是那些人，但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这一刻才更加惊讶。


    虽说庄媛与她培养的那些试验体互称母女，但庄媛就算真的把她们当成儿女……


    她会将户口这种东西交托给一个实验体吗？


    一个充满不定性的实验体。


    尤瑜心下一沉，只希望对面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情况。


    她问：【打扰了，我和你母亲有约定，今天需要沟通一些比较秘密的话题，可以帮我通知她一声吗？】


    【庄媛：嗯嗯！】


    【庄媛：你等我一下，妈妈现在有点忙，所以我得去找她。】


    【庄媛：你记得等我哦，我很快就好啦。】


    心里的那份疑惑越发浓重，但尤瑜还是很自然得回复对面的实验体说：【谢谢你，下次如果见面，我请你吃东西吧。】


    【庄媛：真的吗？吃什么？】


    【鱿鱼：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哦，对了，只要我买得起。】


    【庄媛：嗯嗯！你一定不能骗我哦，我生气起来会烧死你的哦。】


    尤瑜一愣，烧死？


    这个实验体，服用了异能催化药？


    这么说来，户口能在一个实验体身上，也算是稍微有一点合理性了。


    【鱿鱼：不会的，相信我。】


    【庄媛：我看到妈妈了。】


    【庄媛：要记得给我买吃的哦。】


    尤瑜再次确认了一次承诺，这次对面的实验体没再回复了，她猜测大概是去传达自己的话了。


    趁着空隙，尤瑜看着眼前的对话，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看这语气和用词，大概是个年级不大的孩子，或者是极其单纯以致于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她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话。


    而且，在她承诺说要请ta吃东西之后，对方几次三番地重复要求她遵守承诺。


    为什么？只能是因为ta受到过类似的背叛，而且，ta对吃的似乎……有一点执着？


    好一会，尤瑜没等到那个实验体的回复，更没等到庄媛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她的信号屏蔽仪又出现了问题。


    感受到那丝异常，尤瑜立刻切断了和户口的对话。


    过了一会，手背处再次出现那个微乎其微的触感，才打开户口。


    出人意料的是，过了这么久，庄媛的户口也没传来回复。


    但宫俪发了消息过来。


    【宫俪：信号屏蔽仪刚才出现故障了。】


    【宫俪：情况不太妙，如果只是效果下降，那么我只会紧张几分，但是出现故障，只能说明它发现我了。】


    不是持续时间减少，而是突发性故障……


    那么，【秩序】是单纯发现宫俪制作的信号屏蔽仪的存在从而想摧毁它，但没能成功，还是单纯地将计就计？


    不怪尤瑜她们这么谨慎，毕竟【秩序】也不是没干过这种将计就计骗过所有人的戏码。


    早上那次她们还有补救和挽回的机会，这次，在最关键的时刻，万一再次发生这种局中局的事，她们可能就真的完全没有机会了。


    【鱿鱼：现在呢？能不能确定它已经发现到了什么地步？】


    不出所料，宫俪说：【不能。】


    【抑变药还没开始做吗？我们真的没时间了。】


    “……”尤瑜想起被自己忘在脑后的赵无畏，默默点开她的对话框。


    因为时刻关注着时间，她现在不用特意看时间都能确定。


    【鱿鱼：八点，绝对不能再晚了。】


    她这句话刚发完，对面的消息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发了过来。


    【赵无畏：好的！还有，刚才有一架无人机来了。】


    尤瑜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将其放在了阴谋论上说：【进来了吗？】


    【赵无畏：没。】


    尤瑜松了一口气，哪怕她知道，那架无人机一定是庄媛送来的精力剂，但是谁知道里面的精力剂是否还是真正的精力剂了呢？


    【赵无畏：被那架无人机被白分午毁掉了。】


    【赵无畏：它出现在距离芙几十米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但是暮雪她们最终也只在它进来之前联通了它的自毁程序。】


    【赵无畏：所以，虽然它被毁掉了，但它最后也出现在了伏的门口，我们不能确定它是否做了什么，也不确定它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


    尤瑜心情越发沉重。


    赵无畏说的她又何尝不懂，科技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哪怕碰不见，哪怕距离几百上千米，信号这种东西也不是一定能被察觉的。


    万一，那架无人机真的有某种她们根本发现不了的信号技术，这个时候伏里的信息，大概就彻底保不住了。


    想到这，她又问：【白鸽那几个人的身体都毁了吗？】


    赵无畏微微怔住，看向望着她的暮雪，嘴刚张开还没说什么，暮雪就像是预知到了一切似的开口回答：“白鸽几人的身体已经彻底融化了。”


    赵无畏将这句话发给尤瑜。


    尤瑜见了，心下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最后跟她确定：【晚上八点，这是最后的期限，我猜我们不能等到明天了。】


    赵无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鱿鱼：到那时，不管试验进度怎么样，立刻开始制药。】


    赵无畏沉默了一瞬，走出机房，大步走向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的光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汇总又多了很多，但终究都是些试错成本。


    她一遍戴上手套，一边给尤瑜回：【制药所需的人手很少，那么，在这期间，试验……还可以继续的对吧？】


    “……”尤瑜：【可以。】


    赵无畏安心了，手套正好戴好，一直专心的康今此时也像是时刻注意着她这边似的立刻看了过来。


    那双有点皱纹的眼尾褶皱加深了，是个笑的面部动作，她想。


    “安心了，那就继续吧。”


    赵无畏发现自己没有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期待彻底落实的满足了一般的感觉。


    她听见师叔问：“期限是多少？”


    “八点，”赵无畏说：“无论进度如何，八点一到，立刻制药。”


    康今点了点头，快速转头看了眼光幕上的数据，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感慨了一句：“要是师姐她们都在就好了，这些数据肯定很快就解出来了。”


    赵无畏有些恍神。


    康晴已经把康今突然开始的伤春悲秋打断了：“隔着抒什么情，赶紧继续啊！”


    “想着你那些师姐、师兄啥的有啥用，难道她们还能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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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帮你？”


    康今苦笑一声，看着机器上正在跳转的数值，和一旁疯狂运转的推演机器，说：“在继续呢。”


    “不专心一点，到时候错过什么数额就老实了。”康晴最后瞥了她一眼，便没再管了。


    另一边的尤瑜，给了宫俪一个确切的数字。


    宫俪接收到消息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没有对这个冒险的举动有任何的异议和提醒，就像是完全相信她，相信试验，相信运气一般。


    就在这时，庄媛的消息终于发过来了。


    【庄媛：妈妈没空。】


    尤瑜皱起眉。


    【庄媛：但是她让我跟你说，凌晨一点，她只能拖到那时候。】


    【庄媛：而且，从晚上十点开始，效果会急剧下降。】


    尤瑜表示自己知道了。


    【庄媛：别忘了请我吃好吃的。】


    【鱿鱼：我一定不会忘的。】


    【庄媛：嗯嗯！】


    一股气聚集在喉咙处，但却疏通不了。


    尤瑜觉得书中说的“郁结之气”也不过如此了。


    今明两天过后，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这股气应该也就会消得差不多了吧。


    时间再次飞速地运转起来。


    尤瑜看着广场上的人有的离开，有的进来，进进出出，但从现在开始，进来的开始比走出去的多了。


    这个比例还在越拉越大。


    尤瑜想，或许，等不到庄媛说的十点了。


    时间来到七点半。


    几个人从她身前走过，嘴里念念有词。


    “有几个人抽到那个异能催化药了啊？”


    “好像有五个？”


    “这也不行啊，这么多人才五个，未来科技抽奖那都是没有限额的，而且之前的免费福利还造福了几千人啊。”


    “呃，毕竟是研发成本很大的药，还这么特殊，名额少倒也能理解？”


    “理解啥啊？”其中一个人嘲讽地说：“你们是没看见那些人说吗？中奖的不只那五个，但是只有那五个拿到了药！”


    “啊？”


    “为什么不给药？不是中了吗？”


    “谁知道？那个研究员说，由于成本原因，暂时只会拿出几份药直接发放，但是更多的，暂时是先登记信息，等后续再逐步发放。”


    “啊？生物制药不会骗人吧？”


    “好歹是矢量城最大的医药公司，不至于做这种损耗自己声誉的事情吧？”


    “谁知道呢？它们现在的声誉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得也是哈。”


    人走得更远了，尤瑜听得就不太清楚了。


    但是这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足以让尤瑜觉得事态更加严峻。


    按照这种趋势，能不能等到她们约定好的八点还不好说。


    她的思绪刚落下，眼前进入人群的量就又多了起来。


    原本只剩下的三成，再次恢复到了四成，还在迅速地往五成攀升。


    最后的结果倒是会怎么样？


    尤瑜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更多是一种期待和莫名的，类似于“无所谓”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心态，她顿时就感受到一种危机感，明明还很在意的，突然之间就无所谓了？


    这太诡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