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肆拾伍
作品:《金银阙》 一条土黄色的粗绳,在最前面的马车走过去时,突然悬起。变故就在一夕之间,人仰马翻。后面的人惊恐不已,云诘坐在马车里,因为前面的躁动,马车骤停,车轮陷在一个深坑中,在前面的两匹马亦受到牵连,前腿直接跪在地上。
云诘受了不小的冲击,因为身子不自主护住木箱,他的整个后背直接撞到了马车后面。
外面的侍卫听见马车的响动,立马掉转方向,其余侍卫当即拔剑警卫。箭雨呼啸而来,骏马躲避逃蹿,不少人中箭身亡。
“所有人向马车靠拢。”
负责大皇子安危的是京都御林军副指挥使段顺将军,满脸胡子,身姿挺拔,声音中气十足,长矛往地上一震。“保护大皇子!”
他一把长矛耍得很好,剑术亦精湛,替云诘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箭雨。
云诘不会武功,出了马车便是一个死字。故而段顺一直在外面叮嘱他不要出马车,身子尽量趴着。
怕自己给外面的侍卫拖后腿,云诘战战兢兢躲在马车里,偶尔几只利箭也会从外面射进马车里,即便他害怕,也没有出去胡乱指挥。
偶尔几次有杀手摸到马车帘子,但都被反应过来的段顺一刀砍了。
由于帘子被外面的吹开,云诘得以看见外面的惨像,因为顾着马车里的人,段顺的胳膊被杀手砍了一刀,然后从马上翻了下来,这一幕刚落入云诘眼中。
“段将军,您如何了?”
段顺听见云诘担忧的声音,立马从地上爬起回应。
“大皇子,您顾好您自己即可,臣无事。”
说完话后,他一刀便贯穿了背后偷袭之人的胸膛。
侍卫和黑衣人杀手死伤惨重,但杀手依旧占据上风。云诘欲出去帮忙,但怕自己会拖众人后腿,正犹豫不决,突然后方又来了一批黑衣人。
段顺脸色异常难看,云诘在马车里,自是听到了一阵异常的马蹄声。随即猜出这批人是新来的。他的心蓦然一沉。
不是来救他的,便是来杀他的。
他遇刺不久,周边知县不可能如此快得到消息来搭救,故而他更愿意相信后者。带着沉重的心情,他下了马车,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他不愿拖累一路护着他的将军和侍卫,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也像个将军一样,执起剑,自卫也杀敌。
段顺看着云诘从马车上下来,他未阻止,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不是一伙人而是两伙人要杀他们。
那些侍卫不可能真的让云诘一个人对抗敌人,段顺也不可能真的放心云诘使刀。
“大皇子,既然您一定要出来,那便跟在臣身后。”
云诘应了声,然后握着剑一边在侍卫的掩护下,一边朝着段顺那边靠拢。四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水泄不通。
“是本宫拖累你们了。”
云诘看着自己身旁的侍卫,还有段顺的手臂,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段顺既要顾着云诘,又要抵挡黑衣人的攻击,手臂受伤,他的动作因为挥剑抵抗,已越来越吃力。在前面的侍卫瞧见后,立马撤了回来,让段顺在中间缓口气息。
“就算不是大皇子,也会是其他皇子。”
从他们进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便已经预料到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新来的那批黑衣人比之第一批更为凶狠,也更想要云诘的性命,刀刀致命,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杀死云诘的机会。
“这样被围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大皇子,等会臣为您开路,您看准时机冲出去。”
云诘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就握紧了手上的佩剑。
段顺立马杀了出去,踢飞了好几个欲上前的黑衣人,在几个回合的周旋下,黑衣人似乎猜出了段顺的想法,于是就在他准备冲锋时,旁边的黑衣人瞬间补位,甚至还新增了几个人过来堵截他。
云诘看着吃力的段顺,挥剑替他挡住了背后的偷袭。
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他们不眠不休与黑衣人纠缠了一天,因为马车在深坑,云诘知道凭借人力是不可能冲出包围圈,他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段顺,两人会意。
众人护着云诘退至马车后,四五个侍卫合力抬马车轮,然而坑太深,马车轮刚抬起来就有人撑不住马车的重量,然后车轮又重新陷了进去。
于是,在第三轮抬力就在车轮要重新掉下去的时候,旁边又有几个侍卫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加入了抬马车的人群中。
最终,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马车被抬了出来,前面的马亦挣扎着站起,想来跪在地上这许久应是麻了。
这马车虽破,但比之普通官员出行的还是要结实耐造许多。
又撑了许久,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段顺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近竭尽,他唤了一声云诘。然而因为黑衣人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已有蜂涌过去马车那边的趋势。
迅雷掩耳之际,只见,一抹白色身影闪上了马车,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马车上的云诘,满脸震惊地看着段顺,他竟就这么被他单手甩上了马车!
随后段顺长矛一挑,拦住他的三个黑衣人杀手被打开一段距离。他捡起地上一把弓箭,随后借着黑衣人的马一跃而上,直奔云诘马车而去。
几个侍卫见机上马,驾车。
然而黑衣人许多也骑马,马车很难冲出去,段顺自己的马早已在混乱中被黑衣人砍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随手顺了把弓箭。云诘看着被血泥糊了一身的段顺,有些欲言又止。
“段将军,如果逃不过,本宫去与他们谈判。派他们来之人,目的旨在本宫性命,祸不及众人。”
段顺闻言,浑身一震。
“大皇子,皇上派臣护送您便是臣死,主子也得活。莫要说这种丧气话。”
黑衣人的箭估计已经射得七七八八。段顺一边驾着马与黑衣人周旋,一边俯身捡箭矢然后射向黑衣人的马匹。
“段将军!”云诘还欲劝说。
段顺反手一挥长矛,忽略了他,然后牵了两匹马朝马车奔去。缰绳被套在马架上,马车由原来的两匹马变成了四匹。
气势如虹,磅礴浩瀚。云诘见状只得去马车里待着。段顺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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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跟在马车后。
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夜晚悄然而至。
洛京二皇子寝殿。
云琼听着手下的通传,气得脸色铁青。
“跑了?都这样了还能让人跑了?”
青影是云琼的暗卫,他蒙着面跪在云琼脚边。
“主子无需担忧,追杀大皇子的人中,除了我们的人之外,还另有两股势力也想致大皇子于死地。”
云琼来了兴致。
“本宫只想让他残,没打算让他死啊。”他心情大好,兄弟的血他本就不愿多沾,“皇兄,看来,有人比本宫还讨厌你呢!”
青影安安静静跪着。
“还有一件事情属下要禀告,事关司徒小姐。”
云琼敛起了笑容,司徒馥是他的一块心病,不愿为他所用,那也不该为别人所用才对。
“这几个月属下一直帮您盯着司徒小姐,果然发现了端倪,除了有其他两个暗卫之外,另有一个高手一直在其身边徘徊,属下怕被察觉,所以一直躲得很远。”
云琼神色严肃,想来司徒馥比他想的还要让人难懂。
“青影,你说她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已到这步田地,再天真的人也该知晓她定布了一盘大棋。
青影低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而此时的司徒府,躺在床上的司徒馥突然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窗户半开着,月光顺着缝隙倾泻下来落入屋内的印花木板上。屏风上泛着荧光,蜡烛一闪一闪的影子投射在上面,像一团燃烧的火。
画春推门走了进来,径直去旁边的架子上取了披风。
“小姐,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司徒馥最近都不盖被子睡觉,而是在身上披着披风。因为被子质量不如披风,披风的料子又轻又软绵。
“元烨最近怎么样?”
司徒青最近被人盯上了,不好再传递消息。画春只能捡她知道的说。
“元大人最近似乎很忙,早出晚归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像是想到什么,画春顿了顿。“小姐要好好养伤,这样就可以自己看元大人在忙什么了。”
司徒馥听完后莞尔一笑。
“贫嘴。”
画春笑着出去唤了丫鬟传粥。
“最近饮食还是清淡为主,小姐要快快好起来,奴婢已经许久未去在水一方了,好怀念烧鸡和馒头。”
司徒馥嗔笑看了她一眼。
“想吃什么,让张叔张罗一下,告知曹掌柜一声,让李掌勺给你这个小馋猫做。”
画春有些受宠若惊。
“奴婢只是想吃烧鸡了,不用劳烦这么多人。”
司徒馥在画春的服侍下喝完了药膳粥,她安静地躺着,画春趴在她身旁。
没多久她便陷入了睡梦。
半夜,元府。
元烨的马车拿去修缮了,司徒馥赔给他的银子他没要,最近他坐的马车是租的。经此一事,他深刻认识到马车不仅是工具,更重要的是关键时刻能保护他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