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留下睡

作品:《抱到你了,小刺猬

    厨房在阴面,甚至算不上是个“房”,顶多就是个被围起来的棚子。


    当初李盼父亲搭建时用的是从工地捡来的废弃建材,东拼西凑的,不挡风不遮雨,破了就拿苫布贴贴补补,有点儿动静就哗啦啦地响。


    里面排的管子也是年久失修的,整日“滴答滴答”,找不到根治的办法,搞得一年四季都很潮湿。


    今年的夏天格外热,蚊虫被逼得都选择夜行,他要是在厨房睡上一晚,明早起来怕是要贫血……


    谷半半内心挣扎一番,终于还是动摇了,“你,你别把我的美容床弄坏了。”


    黎颂年身形一顿,聪明如他,自然是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可他却仍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我就在厨房打地铺好了。”


    “……”谷半半语塞。


    他故意的。


    “我走了喔……早点休息。”


    “等下。”


    谷半半攥着指托的手紧了紧,开口叫住他,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嘟囔着说了出来:


    “留下睡。”


    黎颂年亲耳听到这几个字,心里乐开了花,饶是用牙咬住唇,用手遮住脸也没挡住那溢出来的笑意。


    “好嘞!我这就把床架起来。”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谷半半越想越亏,总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黎颂年则是忙碌起来,一会儿理理柜子,一会儿扫扫地,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像极了考试没考好却依旧得到奖励的孩子,收到礼物承诺后开始献殷勤,生怕家长把话收回去。


    时间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儿,天彻底地黑了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后院洗漱回来,又碰到了倚在门口的张婶。


    她穿着不知道被谁淘汰下来的卡通睡裙,领子松松垮垮地耷拉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嘴却是朝着身后的赵叔熟络,“呜哩哇啦”的,不知道又在埋怨什么。


    谷半半路过时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不想在她所处的空间多做停留,可地上的碎石隐在夜色里,她没留意,脚下一滑向后仰去,幸好黎颂年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她,才没至于摔倒。


    只是盆底的积水没收住,直直地泼到了张婶的脸上。


    “诶呦!干嘛呢这是!看着点儿啊!这什么水啊!不会是洗脚水吧?”


    张婶嚷嚷起来,在静谧有空旷的夜里做出阵阵回声,招惹到了桥那头的流浪狗,犬吠加入这份热闹,此起彼伏的,让人脑袋直发胀。


    谷半半站稳身子,虽然之前闹得不愉快,但还是礼貌地道歉:“不好意思。但这是脸盆,刷过的,不脏,您放心。”


    “呦,这灯下黢黑的,没看出来是小谷啊,毛毛躁躁的,我还以为是盼丫头呢。”


    张婶双臂环抱,抬起下巴睨着她,片刻又把目光落在黎颂年身上,看到黎颂年的还搭着谷半半的腰,鄙夷地笑了。


    “你这同学还没走啊?又要睡你那儿了?”


    黎颂年听完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谷半半抢先一步。


    “这就不用您操心了。”她从不是软弱的性子,对方语气不善,她也不是非要体面不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回了小店。


    黎颂年迈开腿刚准备跟上去,想到什么有收了回来,转过头看向张婶。


    他个子本就高,不笑不闹时自带的清冷气场也能镇住人,现在路灯下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长睫在眼下投出一道淡淡的影,让人瞧不清表情,更生出几分畏惧。


    张婶步子后退两步,“你,你想干什么呀?”


    “造谣要负法律责任。”


    这声音透着沁骨的凉,虽然没什么起伏波澜,但能听出透着警告的意味。


    张婶打了个寒战,“哼”了一声便匆匆钻回早餐店。


    她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声音倒是放小了。


    不过这老屋从不隔音。


    谷半半坐在床上,外面的狗叫声渐渐息了,张婶说三道四的声音就听得更清楚了——


    “还‘放心,不脏’,什么不脏啊,啊呸!我看脏死了!”


    “你快少说两句吧。”


    “我又没错我还不能说了?”


    “嗨呀!”


    “瞧你那怂样,我就说!我又不是被吓大的!这俗话说得好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她妈那样,她能是个什么好货色?”


    黎颂年调整好情绪进来时,最后一句就刚好就扎进耳朵里。


    他拳头一紧,又攥住了把手。


    铁皮门晃动发出轻微的“哐哐”声,谷半半开口叫住了他。


    “别去。”


    她平静地看过来,语调也是云淡风轻的,像是那些话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不理就好了。”


    黎颂年喉结动了动,胸口被情绪翻搅着,丝丝透着疼。


    她越是表现得冷静就越是证明已经麻木。


    不敢想这些年她都经历了多少。


    “幸好当初没有把她介绍给咱儿子,不然真是造祸害喽!”张婶在那边翻了个身,压得老木板“吱吱”响。


    “我做不到不理。”黎颂年忍不下去,直接开口回怼:


    “确实,幸好她没被你们祸害。”


    谷半半皱皱眉,刚要制止,他却放大了声音,“张婶儿啊,我挺好奇会打洞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改天您有空带来见见,打个洞给我们看看。”


    这是嘲讽张婶是老鼠,整日偷鸡摸狗呢。


    对方见这边敢正面回应,顿时闷声不敢再说什么了,谷半半看着也听着,没忍住笑了一声。


    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也有跟乡野村妇斗嘴的时候。


    “没见过吧?”黎颂年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方才阴郁的样子不再,一身干农活的衣裳也穿出了少年感,“行为有点粗鄙,但不影响帅,哈。”


    谷半半表情又转为嫌弃。


    “神经。”


    “神经病能让你开心吗?”


    “……”


    谷半半的话被梗在喉咙里,沉默片刻后抬手拉上了帘子。


    夜彻底静了下来。


    黎颂年躺在美容床上,看着眼前的帘子,手指在上面的线头上拨了拨。


    才九点。


    这不是他的作息时间。


    他犹犹豫豫地想说话,但是又怕打扰谷半半。


    其实今天他真的是打算睡厨房的,他不想给她带来麻烦和议论,可是当她说“留下”的时候,他真的惊喜万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可能是太久没见到了,所以每一秒独处都弥足珍贵吧。


    思绪渐渐飘远,意识也变得不清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直到刺耳的叫声响起——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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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颂年吓得睁开眼,心脏突突响,转头看到谷半半睡眼惺忪地拉开了帘子。


    是乎乎在叫。


    傍晚的时候它一直睡着,本以为是老实憨傻的,没想到到了晚上还是……


    住在两边的人也被吵醒了,张婶又开始骂,李盼抱着玩偶敲起门来,唯有赵叔的呼噜声依旧稳定。


    “哥,巴拉姐,怎么了?”


    “猫。”


    谷半半带着些起床气,把反锁的门打开,动作的力道都重了些。


    “乎乎怎么了?”李盼拉开灯,叫声立马停了下来,她揉着眼睛去墙角的纸箱看,没找见,最后在旁边柜子的缝隙里发现了它,“怎么还越狱了?”


    谷半半靠在桌边,看向黎颂年的表情一脸怨怼。


    她白天做了好多客单,本就很累,晚上还不能休息,被猫吵醒……


    收留一个就算了,又来一个。


    小的这个还是大的那个带来的。


    黎颂年笑得卑微,赶紧来处理,鞋都没穿好,两步路走得踉跄,“我来我来我来我来。”


    李盼抬头看看灯,又看看缝隙里的小猫,“乎乎好像怕黑,一亮就不叫了。”


    “它是怕人。”


    黎颂年蹲下身,想把小猫够出来,李盼不理解,“不应该啊,怕人的话,白天我们抱它、喂它,他咋不叫?”


    “把你扔到野外,一群狮子在你旁边生活,时不时扒拉扒拉你,你敢叫么?”黎颂年的比喻很生动,“我们对它来说是庞然大物,这又是陌生的环境,大猫还要谨慎几天,别说小的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妈妈刚刚永远地离开了它。


    黎颂年伸进去的手定了定,没有说出来,怕谷半半听到又想起伤心事。


    “当然是,而且它还没开始信任我们。”


    “奥——原来如此。”李盼一脸受教,“哥你养过猫啊?”


    “我……”正说着,小猫突然激动起来,爪子乱挥,虽然频率不快,但第一下还是吓人一跳。


    “哥你没事吧!”李盼上前把黎颂年的手抽回来,仔细检查,“可别伤到,这时候可没地方去打狂犬疫苗啊!”


    谷半半本在一旁看着,见状也站直身子,不自觉向前挪了两步。


    “我躲得快,没碰到我。”黎颂年感受到影子投下来,转过头,谷半半下意识担心的表情还没散去……


    “我没事。”


    “我没问。”


    视线撞在一起,不知谁的比较烫,但最后是谷半半先败下阵来,背过身去了。


    “要不别弄了。”李盼想放弃了,“让它待着吧,没准儿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有这个可能,它小小的身体里可是有大大的能量啊!”


    如果放任不管,可能未来一周每天晚上都要承受这魔音绕耳的痛苦,这个他十分有经验。


    黎颂年拿起桌上喂剩下的奶,倒在瓶盖里引诱它,过了半晌还是无济于事。


    其实应该给小猫准备一个密闭的小空间,让它自己慢慢适应,但是这里没有那个条件。


    “我胳膊太粗了,抓不到它。”


    李盼眨巴眨巴眼,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顿时连连摆手,“不行,我可不敢了,刚刚吓死我了。”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谷半半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背上,她迟疑地转过身,才发现那是二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