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笑而不语，答日二字：“终极……”


    “何为终极？”柔烟越发不解。


    姜澈轻笑。


    却见前方一白雾闪过，出现一白须老头，手持蛇拐手账，矮如侏儒一般，“姑凉，终极乃无尽，大道万千，没有尽头。”


    柔烟依旧一脸疑惑。


    老头轻笑：“就是无限大，没有尽头，那子母女神能活多久，便要行善多久，终日不可停。”


    柔烟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我是疑惑你这小老头从哪个缝里蹦出来的呢！”


    “额……咳咳。”小老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走到姜澈面前，拱手作揖：“小神土地，拜见上仙。”


    “哦，原来是土地老儿啊！”


    近些日子跟着姜澈身边，柔烟也俏皮了许多。


    “听说近来大圣随师父西去，师父被妖精抓走了找不到位置，那大圣最爱用棒子把土地老儿从地里敲出来问师父的去向。他好像也要经过这里，这里有没有妖怪啊？你可要小心到时候大圣拿棒子敲你出来问路哦！”


    土地吓得脸色惨白，不敢言语。


    想想那泼猴大闹天宫的德行，他吓得往姜澈身边靠了靠：“传闻大圣对上仙颇为尊重，小神给上仙立个牌坊终日上香，上仙可要跟大圣说说，不要欺负老儿啊！”


    “喂，你这老秃驴说的什么话，我家公子还没死呢，用的着你上香！”柔烟怒了。


    土地吓得肝胆俱裂，惶惶不安，两条小短腿更是哆嗦得厉害。


    好家伙，神仙的脸面，得有大半是败坏在他手上啊！


    喂，说好的神仙风骨呢？


    看样子是喂了二郎犬了，呸，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姜澈轻笑，抬手揉了揉柔烟的秀发：“你这丫头，近来是越来越俏皮了。”


    说着，看向土地：“出来一趟不容易，土地公意所为何啊？”


    土地一脸感激地看向姜澈，他要再不发话，自己得被这丫头折磨死。


    斜眼小心看了眼柔烟，发现她翘了翘嘴角，吓得连忙低头。


    “回上仙，小神出来乃是为上仙指路。”


    “我家公子用得着你指路！”柔烟呵道。


    “不可无礼。”姜澈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望向土地：“公公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只是这半神山上住着瑶池来的贵人，得罪不得，小神出来，是恳请上仙绕路，不要惊扰了贵人。”


    “什么？你让我家公子给一个什么瑶池来的贵人绕路？！”


    柔烟对姜澈越发崇拜，更是听不得他人说姜澈一点不好，听到这话，怒得是七窍生烟。


    土地公两边皆不敢得罪，哆哆嗦嗦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公子稍等，我去把这个贵人抓来给你赔罪！”柔烟起身就要飞遁而去。


    “不可！”姜澈抬手拉住他，责备道：“客随主便，来到他人地盘，自是遵守规矩，绕路。”


    “哼！”


    土地公抬手作揖：“上仙圣明！”


    “圣明你个大头鬼！哼！”连着冷哼几声，土地擦去满头大汗，生怕这魔女姜澈一个没拉住就张开大口把自己吞了。


    两人原路而回，选了条新路，绕着另一座山而去。


    “上仙慢！”


    “又什么情况！”柔烟彻底火了，扭头看向地下蹦出来的土地。


    土地低头，浑身颤抖，汗流不止：“上，上仙，还请再绕路。”


    “我吞了你！”柔烟化作骷颅抬嘴便咬。


    砰！


    一只硕大手掌出现，对着骷颅头顶便是一爆栗，柔烟连忙变化而回，捂着头一脸委屈。


    姜澈面向土地微笑：“莫非，这也是贵人的地盘？”


    “正，正是……”


    “柔烟，再绕一圈。”姜澈二话不说，掉头便走。


    柔烟气得火冒三丈，就那眼神，便足以将土地千刀万剐。


    二人退出山外，选了条更远的路绕去，走到一半，身后出现异常。


    土地气息沉重得几乎已经没了呼吸。


    “上，上仙，请再绕……”


    “哦，我明了。”姜澈扭头轻笑：“这也是贵人的地盘。”


    土地面色苍白如纸，艰难点头：“正，正是。”


    “上仙所在何地啊？”姜澈轻笑道。


    土地抬手指了指大山中最高的一座：“便是在那峰顶之上。”


    “嗯。”


    姜澈手轻抬，九天之上，堪比苍穹的硕大手掌悍然落下。


    万米峰顶，悍然间夷为平地，天地也为止震颤。


    姜澈轻松地拍了拍手，轻笑着看向土地：“瑶池又在何方？”


    土地已面无神色，唇颤难休。


    柔烟倒觉得痛快，抬手指向苍穹之上：“天宫西边。”


    “西边？哦，多美啊。”姜澈轻轻一笑，抬手，一掌而下。


    这下天地不震颤了，半个瑶池塌落，天黑了下来，瑶池碎片化作漫天流星，分外灿烂。


    “好美。”柔烟目光闪动。


    姜澈也是点头：“嗯，许个愿望吧。”


    “我要永远陪在公子身边！”


    “可以！”


    两人欢笑着，朝远处而去。


    “上……上仙……”


    土地面如土灰，眸光死寂。


    姜澈并不回头，只是轻笑：“瑶池没了，不就没了瑶池贵客？那这地盘自是归为天地，世间万物，皆可通过。”


    “可，可，可……”一连三个可字，土地再发不出一言。


    姜澈只当是天亮后路边响起的知了，同柔烟结伴而行，好不悠闲。


    嫦娥仙子面色呆滞，人如朽木。


    “禀玉帝，圣母瑶池，碎了。”


    “碎了好，碎了妙。”玉帝拍手称快，目光看向下方众神，责备道：“瑶池碎了，这么好一件大事，爱卿们岂不妙赞之？！”


    众神嘴角扯动，笑得牵强。


    “呵呵呵，碎了好，碎了好啊……”


    “昊天！我瑶池万万年安好，乃世间少有清修之地，你说碎了好？！”


    西王母发髪散乱，神如泼妇，叉腰在天门外，大吼大叫，昊天擦了把汗，干笑着起身朝殿后走去。


    “众神顶上，我溜也！”


    “提醒一句，佛门圣法拥有者不可得罪，西王母得罪不起，各位好自为之。”


    众神汗颜，寂静无声。


    直至外面传来滔天巨响。


    “昊天，再不出来，我砸了你的南天门！”


    “圣母休要猖狂！”昊天赫然出现，挡在南天门前。


    “我猖狂？”圣母眼神冰冷。


    而他呆若圆木一根。


    “不，是我猖狂……”昊天大帝应声苦笑，走去西王母跟前，“圣母，土地公报上来了，你瑶池是下去了哪位贵人，敢得罪了获得佛道圣法之人啊？”


    西王母气结，好久没有回应，气平了，愤愤道：“逃出条鲤鱼精下凡人间。”


    “鲤鱼精？”昊天如遭雷击。


    西王母点头：“放水时没注意，跑了……”


    跑下凡去得罪圣法拥有者？


    昊天哭笑不得，这是造了哪门子孽？


    他沉闷半响哭笑出来：“这鲤鱼精死得不冤，被佛掌劈死，三生有幸啊！”


    “闭嘴！”西王母胸口郁闷难当，“赶紧的，从里天兵库里找几件法宝，随我下界赔罪！”


    “我不去！”昊天倔强扭头，“人你得罪的，锅我天宫背，岂有此理！再说，去了低声下气，我昊天大帝颜面何存？”


    “你敢不去？”西王母眼神凌厉，寒光四起，“是嫦娥们服侍你舒服了，你对我没兴趣了是吧？我屠了你满天宫的嫦娥，再屠了你女儿国藏的那狐狸精，叫你不去…”


    昊天摆手认输，眼泪几乎流下，“曾经有一份真挚的……”


    啪！


    “赶紧准备礼物！”


    “是是。”


    遂俩天界祖宗备了份大礼，做贼一般偷逃出天宫。


    也怕让属下看见，更是扮做凡人，朝着姜澈方向追去。


    ……


    不再说这。


    且说姜澈随柔烟步行进山，朝圣般来到雪山之巅。


    “这便是你诞生之地？”如眼雪白一片，姜澈问道。


    柔烟朝山峰而跪，大拜三回，这才起身，“公子，女娲娘娘尸骨，便在这苍茫雪山之中。”


    姜澈点头：“女娲为天下苍生而死，死后埋于雪山，地处清幽，倒也安好。”


    “公子跟我来。”柔烟道。


    两人迎着风雪而去，满身神通，却因心怀敬畏而不用。


    上了山巅，空中是一道白光悬浮。


    光不明不暗，静寂非凡。


    “这是圣光。”柔烟道。


    姜澈点头。


    却见柔烟又大拜而下，连磕三头，虔诚道：“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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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在上，小骨带公子来拜，还请行个方便。”


    空中一片寂静。


    柔烟不由一阵慌乱，连忙又道：“圣母娘娘在上，小骨带公子来拜，还请行个方便。”


    空中依旧是寂静非凡。


    姜澈挑眉。


    “盯！系统检测到女娲遗骸，请宿主选择：一，就地朝拜，奖励进入资格；二，扭头便走，奖励无事发生；三，与圣人争锋，赢，进入，输，被天道抛弃。”


    要么跪，要么走，要么战。


    好一个女娲大神，才到此处，便是当头棒喝！


    “公子，这……”柔烟眼神慌乱。


    姜澈摆手：“无妨，我有思量。”


    说着，上前一步，身躯笔直如枪。


    白光幻做浩然之气激荡而来，姜澈身后佛光大显，三百六十只手臂虚影若隐若现。


    呢喃：“南无，妙法，莲化经！”


    轰！


    雪山大雪激荡，雪崩浪潮滚滚。


    山下，有一村妇与一农夫，面面相觑。


    农夫神色懊悔：“我就该让你屠了我的嫦娥，屠了我女儿国藏的妖精。”


    “跟你来，是我今生最错误的决定！”


    “闭嘴！”


    “这是圣人气息的争锋，我等不可靠近，等分出胜负再去！”


    农夫更是惧意难耐：“我天帝当得好好的，看圣人争锋，折寿啊！圣母，回去后你不陪我春宵个九千九百九十天，你都对不起我的一片真心。”


    “把你的真心拿去喂二郎犬吧！”村妇冷哼。


    农夫气愤：“哮天犬！二郎神是我侄子！”


    “哼！”村妇却不再理他，目光惊恐地看着雪山之巅。


    只见一白一金两股光色相交辉映，相互争锋。


    她心生惧意，忙道：“退，圣人争锋，唯圣人不可看也！”


    话音刚落，却不见身边村夫身影。


    扭头看去，村夫已退去三万里外，“我早就让你逃了，你不急，我急！”


    “猪蹄子，靠你不住！”村妇愤恨暗骂一声，连忙退去。


    雪山之巅。


    冰晶成镜面，落雪成花月。


    镜花水月，阴阳交汇。


    姜澈笔直身躯，膝盖竟也渐渐弯曲。


    心中苦笑，终究不是圣人，与圣人争锋，自然落了下乘。


    但男儿顶天立地，非父母不跪，非天地不屈。


    怎可跪一圣人？


    “南无妙法，佛陀真身！”


    暴喝一声，一弥勒虚影，显现而出。


    两股争锋的光色瞬间归于平静，姜澈眼中也露出一丝疑问，却听虚空中传来一声幽叹。


    “女娲，你也去了吗？”原是那弥勒之声。


    白光幻做一条蛇影，躯干长过天地，身影浩荡如云。


    蛇影也是一声幽幽叹息：“原来是你，你也去了吗？”


    弥勒轻笑：“让百万恶鬼啃食，自然去也。”


    蛇影冷笑：“佛门大道，终究虚伪，堂堂圣人任由百万恶鬼啃食，你救得了千万人，救不了人心！”


    “慈悲，终究给了恶滋长的土壤。”


    弥勒仿若无闻一般，面色丝毫不变：“我不是来与你论道的。”


    “两个天地间残留的圣人虚影，就最后一丝真灵了还论道？论个屁的道。”


    “那你想作甚？”蛇影冷声道。


    弥勒淡笑：“我只想与老友一叙，再恳请老友借下尸骨，为我弟子一用。”


    “荒谬！”


    蛇影冷声说着，却又大笑


    “哈哈哈哈，堂堂佛门至尊，佛法竟不传给佛，传给人？”


    “可笑，可笑啊！”


    弥勒苦笑更甚了，目光看向姜澈：“少年郎，你得我传承，可愿剃发为僧，入我佛门啊？”


    “自是不愿。”姜澈冷冷道。


    弥勒叹息一声，望向蛇影：“让娘娘见笑了，如今佛门趋利，失了佛家本性，传道于人，就传道于人吧，总比失了传承的好，呵呵。”


    “这倒像句话。”蛇影说着，目光望向柔烟：“也罢，根骨差点，但总比失了传承的好。”


    “小骨，你吸我混沌之气幻化而成，可愿得我传承？”


    柔烟看了看姜澈，看了看蛇影，低头道：“自是不愿。”


    “哦？圣人传入你也不要，这是为何？”


    “因为圣人，对公子不敬！”柔烟出声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