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一章:共赴国难

作品:《星汉西流夜未央

    建兴四年。


    梁州刺史府。


    即使当日倾盆大雨,雷电之声不绝,也未压得过撕心裂肺的嚎哭之声,已有不少人跟着啜泣。


    刘隽面沉如水,看着家将将哭晕过去的刘耽扶走。


    他拢了拢身上大氅,取了铜勺,舀了一勺酒仰头喝下,方感到些微暖意。


    也不知这两年犯了什么太岁,先是去岁崔氏殁了,今年又是诸葛铨病逝,紧接着刘聪大军攻平阳,豫州刺史刘乔战死。


    接连失去两个尊敬的长辈,刘隽恸哭了两场,连续数日茶饭不思,更别说痛失祖父的刘耽了。


    “主公,如何是好?”


    “我本为豫州旧部,誓要为主复仇!”


    “主公,节哀啊!”


    “都已经打到了平阳,这么看长安危殆。”


    刘隽看着勺中酒映出的冷冽面容,只觉分外陌生。


    “尹将军的消息到了。”陆经疾步入内,双手奉上线报。


    刘隽打开一看,只悠悠叹道:“来势汹汹。”


    他顺手将那线报递给刘挹,传示众将。


    一片死寂中,刘隽缓缓开口,“我决意北上勤王,拱卫长安。”


    “主公,三思啊!”刘畴忙道,“如今汉中方方平定,正应休养生息,壮大己身,若是此时贸然出兵,胜败未可知也便罢了,若是李雄黄雀在后,恐怕就连汉中都难以保住。”


    他说的有理,于是众多幕僚纷纷附和,“请主公三思!”


    刘隽看向一旁的从兄弟,“诸位兄弟有何见地?”


    刘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只道:“主公之命,挹无有不从。”


    刘胤勇猛善战,但却不长于谋略,“愿从主公出征!”


    刘启是几兄弟中最肖刘舆者,看来心中已有腹稿,“若不想让琅琊王登极,则必要救下陛下,勤王势在必行。”


    “陛下乃是怀帝嗣子,又在关中抗击胡虏,苦苦坚持数年,天下无不心服。就算琅琊王雄踞江东,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落了下乘,”刘隽淡淡道,“于公,身为臣子须得效忠,于私,我与陛下有竹马之谊,如何能袖手旁观?方才王乔所虑,子义可有应对之策?”


    “启以为,若主公决意亲征,需选一可靠重臣驻守汉中……”


    “不错,与隽不谋而合,诸公可有人选?”刘隽笑道。


    他御下宽严相济,议事时更喜集思广益,故而幕府众人均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推举,只希望合了这年轻主公的心意,得他另眼相看。


    待众人语毕,刘隽方缓缓道:“我心中也有一人选。”


    “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祖逖。”


    他也算是当世名士,与刘琨闻鸡起舞的轶事更是人尽皆知。建兴元年时,他提出北伐,无奈琅琊王司马睿不置可否,给了他官职,却不曾给他一兵一卒,只草草给了些银钱布帛,让他自募兵士、自造兵器。


    刘隽起身,负手道:“昔年祖公进言,隽每读之,均觉字字珠玑,亦是字字血泪,‘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奋击之志。’如今,他正率流民帅在兖豫一带苦苦支撑,先前也曾试图发兵相救安众县男(刘乔)。”


    “可他如何愿为主公驱驰?”刘启蹙眉问道。


    刘隽微微侧身,指尖在雨幕中划过,“并非是为我所驱驰,而是为陛下所驱驰。共赴国难,他不会拒绝。”


    远在淮阴,一宽袍广袖的豁荡男子满脸茫然地迎接天使齎诏。


    他是领了琅琊王司马睿的征辟,做了这个豫州刺史,不料曾以为鞭长莫及的朝廷,竟然也宣召他为梁州刺史。


    “如今梁州刺史似是广武侯世子,且梁州乃是他率军打下,若我贸然领命,岂不是……”


    “公不必多虑,”天使是个看着颇为和气的宦官,“陛下自有打算,另宣召了世子为雍州、豫州刺史,命他勤王护驾。”


    刘家父子一在并州,一在梁州,一南一北拱卫长安,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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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心经营世人皆知。


    祖逖如何好意思坐享其成?于是连连推拒。


    天使自己早已料到他会拒绝,又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


    祖逖打开,惊愕地发觉这信竟是刘隽的手书,光看字,那一手章草颇有些“荆玉分辉,瑶若璀粲”的意味,再看内容,更是心绪激荡,世人皆道其父善于招抚人心,但刘琨其人城府不足,如其文一般浮华轻狂,故而即使少时交情至笃,祖逖也未曾想过投奔并州。


    可如今观其子行止,却是大不相同,人如其文的流畅迭宕、气势慑人,更流露出与年齿迥异的沉稳内敛。


    他看向一旁前来拜访的参军桓宣,“广达,可愿与我同赴汉中?”


    一淳厚俊朗的青年将军肃立在侧,迟疑道:“可是大王此番让我们收服张平、樊雅,若转道去汉中,岂不是抗命?”


    祖逖晃了晃手中诏书,“可若是不去汉中,岂不是抗旨?”


    桓宣出自谯国桓氏,在本地根深势大,抛家弃舍前去勤王保驾或是收复失地,对他而言,均有些不切实际,故而只苦笑道,“高堂在上,不敢远行。不过我麾下有数百部曲,绢帛、粮草若干,愿一同赠予祖公,权表寸心。”


    祖逖也未觉得他会毅然北上,便作揖谢过,带着流徙部曲百余家,重整行装,继续北上。


    一路上看着生民流离、豺狼横行的惨状,又想起克复中原、建功立业的壮志,难免五味杂陈,不言不语。


    其子祖涣一路亦是心事重重,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压低了声音,将这段时日心中的猜疑阐明:“不论陛下,还是刘隽都方方弱冠,黄口小儿,如何能成大事?阿父就这么应了?”


    祖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彼时渡江之时,我曾击楫而誓,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祖涣资质庸庸,哪里记得?又见阿父神色冷冽,只讷讷不语。


    看着麻木不仁的儿子,祖逖深感子不类父,勒住缰绳轻声道:“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