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昏昏沉沉，被从未有过的困意包围，筋疲力尽后难得睡一个轻松的好觉。


    凌山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暖意包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她愣神。


    她正躺在青年的腿上，青年的白布不知何时被风吹散，她一睁眼就对上对方的眼睛，沉入绀碧色里，晃了神。


    两人隔得太近，她呼吸间都能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将她包围，对方的手还垫在她的脑后，两根手指不小心穿过她的发，像是不想让她被硌到。


    凌山无声咽了口气，从对方腿上起来，垂下眼眸唤道：“小师叔。”


    她仍然残有记忆，脑中最后一个画面是离她最近的姜祯跟着她下来。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凌山抬眼望过去才发现他的情况并没有自己那么好。


    风沙吹过她的眼睫停在上面，这里很干燥，风沙大到给人被压迫的错觉，竟然当真如应青当时所说的那样。


    只能憋气弓身地在黑幕中行走。


    凌山为看清姜祯的情况只能凑近过去，隐约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不受魔域的结界困扰，同寻常无异。


    青年面色潮红，艰难地呼吸着，感觉到她清醒后放心闭上眼，感受到凌山的视线后，抬起袖子将自己的眼睑遮住。


    凌山朝对方过去，听见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不要看我……不要过来。”


    凌山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不解问道：“怎么了？”


    凌山放缓语气停在原地，如他所愿闭上双眼，想让他不要着急，有什么话好好说。


    姜祯难以启齿：“我现在的模样肯定很狼狈可憎。”


    他艰难说出这句话不再抱有希望，希望她能就此远去，又怀有一丝幻想希望她能留下。


    他拖着这副残缺破烂的身体只会拖累于她，他不想以这种的形式留在她身边，姜祯感到羞赫。


    她脚步一动，他的心彻底坠了下去，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宽大的袖僵硬收回。


    不料凌山下一秒拉住他的手，十指紧扣难以割舍，姜祯更加僵硬，退无可退。


    凌山凝视着他，仿佛再看一双古老蒙尘的宝物，漂亮的碧色一眨一眨，快要唤醒她心里的恶果。


    想将他藏起来，这个念头闪过一瞬。


    也就是此刻，她才发现他的身体热得不正常，透过手传给她只是零星一点。


    凌山迟疑一瞬，一声失礼过后便拂上他的额头，随后移到脖颈，视线最后定格在他的锁骨下方，她心中缓缓浮起一个猜测。


    感觉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像中了情毒。


    她的手解开他的衣领想要向下探去，如果在胸口发现毒纹就证明她的判断没有失误。


    她的手突然被他扣住，对方的脸色比先前更红，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想要干什么？”


    情况紧急，凌山来不及多想，只道：“你快让我看看。”


    她边说着边要将他的手挥开，坚定不移地态度落在对方眼里是一副猴急的模样。


    青年脑中昏沉，知道两人身处魔域，另一只手紧紧抓起身下的沙，他承认他确实对凌山有意，而且两人先前的相处也很暧昧。


    他这次为护她受伤，可能让凌山看见他的心意。


    但她再怎么急切，也不能在这里吧。


    他与她情意相通不假，但姜祯从小到大的见识与所接受的教育绝不允许他在这种地方乱来。


    情急之下他于混乱中咬住她的手指，口齿轻咬着她，唇间含糊不清，让对方落在衣领的手被迫停住。


    凌山吃痛停下动作，方才对这人起的那股好意瞬间掉下，掉无可掉。


    她还记得要辨认毒性，又不明白他脑子在想什么，被拦住思绪有些恼：“我要生气了，你做什么？”


    从前这人就对她嘴毒，现下舍身救她让凌山好不容易对她有所改观，没想到对方还是没变。


    姜祯被她的态度惊到脑中空白，她还要生气，他脑子盘桓一瞬，终是古板战胜，他不想在这里与她发生。


    想到这里，他嘴下咬得更紧不愿放口。


    凌山不想和他再这样拖延时间，做下决定。她被咬住的手指深深伸进他的齿间，压在对方的舌面上让其说不出话。


    姜祯只能感觉她空出的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衣领，他红着脖颈语不成章，齿间的感受太强。


    果然和他方才猜想一样，他闭眼等待迟凌。


    果然和她原先猜想得不差，凌山看着他胸口的毒纹，动作迅速地从芥子袋里拿出几粒丹药。


    可惜只能暂时缓解毒性。


    魔域里没有对应的解药，她也找不到药材，凌山有些出神。


    回过神后手疾眼快将丹药塞进他的嘴里，想到他方才抗拒的反应，乖乖离眼前的人远了些。


    姜祯咽下丹药无比沉默，她什么都没有做反而离自己远了些，所以方才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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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极力压下心中莫名的失落。


    服下丹药后头脑清醒许多，回想方才的一切，青年舌尖抵着唇齿，拽紧衣袖。


    凌山在心里盘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来到魔域。


    凌山沉才思绪，率先想的却不是这么出去，她想要找人。


    莫无双和路行庭眼下在何处。


    凌山只能望到周围的沙地，别说两个大活人她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望见，堪比荒年。


    她重新系下芥子袋，如今问心碎片仅差两块，一块在她那师兄身上，一块在鬼市。


    凌山抬手在脚边的沙地里画圈，动作愣住，才发现尾指处牵连的红线。


    与以往不同，可能是她与对方都不在一个地段，这次红线没有无限延长，仅系在尾指处拉长几厘米后便消失。


    凌山迟疑唤道：“师兄？”


    她没有得到回应，凌山想将视线收回，突然尾指被红线牵得晃动。


    对方能够听到她说话，但她却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凌山收回视线，虽然这个功能有些鸡肋，但好歹能够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凌山简单对着红线解释几句。


    姜祯能够感受到她身上多出的颜色，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凌山看见红线消失后才缓缓起身，发现对方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以为他是在担心什么，解释道：“他们现在知道我们是安全的。”


    凌山说完顿住，突然想起他身上残留的情毒，他现在好像还真算不上安全。


    如果她现在摇晃迷心铃，路行庭会不会找到她？凌山思考着对方带来解毒药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且路行庭太过难缠，如果让他现在出现，会不会耽误他们两人收割魔域不说，光是想要找到莫无双似乎也更加费劲。


    凌山放弃这个想法。


    周围的狂风混合着细沙直直冲人脸吹，凌山犹豫一瞬出于安全起见还是抓住他的手。


    这次就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低下去不少。


    两人磕磕碰碰地往前走，脚步深一脚就能扎进沙地里，凌山还有功夫闲聊，让姜祯收心。


    她的脚步突然停住。


    凌山带着他躲在石柱后面，侧身望向远处的人，对方并没有发现她，凌山下意识收住呼吸小心翼翼望过去。


    莫无双正和她见过的什么魔老二一前一后走着，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群人，两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