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沈耀祖踏上死路

作品:《侯府嫡子的科举路

    无他,只因为这次的府试实在是太难了,令绝大多数考生感到头皮发麻,感到通过的希望渺茫。而不通过府试,则意味着考生将前功尽弃,来年必须从头再考。哀嚎声过后,各个考棚大门陆续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考生。


    沈瑛也从自己的考棚走了出来,神情看不出什么波澜,并没有因为手感不错,就表现得兴高采烈。


    他觉得做人应当沉得住气,而且应该有自己基本的同理心。身边这些考生都难受成这样了,自己何必又流露出高兴心情来刺激他们。走出贡院后,沈瑛和顾驰在门口会师,一块去外边吃了碗清新爽口的汤粉,吃完就各自回家了。


    过程中,沈瑛了解到顾驰这回考得还不错,于是为他感到高兴。这意味着表兄弟二人又能继续并肩作战走下去了。回到永平侯府时,沈瑛看到院子中三三两两停了些乡下常见的大车,心下知道这是庄子上的人来给父亲缴租了。现在是收夏粮的时候,看这些大车上装的东西,想必庄子上今年的产出更加稀少,父亲想必又要好一阵发愁了。沈瑛心想道,同时庆幸自己已经通过分家,同永平侯府这个大烂摊子做了切割。事实比他猜测的还要悲观,侯府下边各个庄子今年的夏粮产出岂止是稀少,简直就是颗粒无收。


    就在沈瑛回家的同时,沈耀祖屋中,各个庄子的庄头正一齐向他告着艰难。


    “侯爷,今年小的庄子上旱得更严重了,想向您讨一笔修水渠的钱,又迟迟没有音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稼全枯了。”


    “是啊侯爷,我们庄子上亦遭了旱灾,若您不能拨一笔银子给小的们修水渠,只怕今年秋粮也得绝收。”


    “侯爷,小的能给府上送来两千斤小麦,已是竭尽所能了。再多送的话,乡亲们的口粮都要断掉了。”


    地上,各个庄头边向沈耀祖磕着头,边面带苦涩道。


    沈耀祖看着异口同声、哀声连连的庄头们,再想想少到可怜的进项,简直有火没处发。五千斤小麦、二千斤各色杂粮,七百两银子,还有少到可以忽略的牲畜、肉禽。在侯府的庞大开支面前,这点租税就是九牛一毛,丢进窟窿里都不带听个响的。


    偏偏这些庄头们说得又是实话,京兆地区连年大旱,各大王侯人家都在加紧兴修水利,保住庄子上的收成。唯独他的永平侯府,迟迟没能抽出兴修水利的银两,以致田地绝收、租税大减。沈耀祖越想越不舒服,挥手斥退众庄头后,又遣小厮叫来何氏,同她商议夏粮绝收一事。在何氏被叫过来后,沈耀祖先将当前的进项跟她交了个底。


    何氏闻声色变:“什么?就这么点?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这么点还不够我兄弟那一家子吃呐。”


    作为贴娘家之王,何氏第一时间不是考虑侯府今后如何过,而是想起了她的娘家人。沈耀祖当即面露不悦:他过去是默许何氏贴娘家,可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娘家那几口子人,没了咱们一时间也饿不死。咱们还是先紧着自己过吧。"


    沈耀祖躺在椅子上,瞥了何氏一眼道,“你算一下,截止秋粮收上来前,咱们府中的开支最多能压到多少。”"饿不死归饿不死,只怕得他们的日子得跟着难过了。"


    何氏嘟囔了一句,接着命贴身丫鬟招来算盘开始计算,倒也没跟沈耀祖多犟嘴。


    片刻后,她算出了一个数字:“老爷,方才算过了。在秋粮收上来前,咱们府中至少得开支六千五百两银子,其中各家的月钱一千二百两、伙食开支三千.….”“好好了,我知道个总数就行,何必算那些挖苦账。”


    沈耀祖不耐烦地打断道,何氏立即闭嘴。


    这也算沈耀祖治家无方的一个方面了,那就是特别地没耐心,别人但凡将账算得稍细一些,他就匆匆打断。正是因为如此,何氏还有下边那些人,才能趁机从中操作中饱私囊。永平侯府的财政亦因此不断走下坡路。


    “按照目前账上的数字,我至少得出去借1000两,才能抵上这些个开支。”


    沈耀祖在打断何氏后,先悠悠叹了口气,紧接着说道。"老爷又要去福隆祥?"何氏试探着问道。"嗯,去他们那借银子,将府中的开支对付过去,再给各个庄子修好水渠。"


    沈耀祖点头道。


    何氏低头沉默不语。


    她对沈耀祖借高利贷一事,向来心存疑虑,上次就差点开口阻止。


    问题在于沈耀祖这人特别地有主意,旁人轻易劝阻不得,所以何氏对此也不敢发一言。沈耀祖这边,他在将借高利贷的事定下来后,立即吩咐小厮着手去办了。没半天,数名小厮就将借来的银子,背回到了侯府。


    “回老爷,总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等到今年秋收后,共需还二千两。”其中一名小厮在卸下银子后,对沈耀祖汇报道。


    沈耀祖听完后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他对自己秋收后还上银子还是很有信心的。何氏则在一旁打了个寒战:半年不到的功夫,就是将近七成的利息。这简直就是在饮鸩止渴。


    她下定了决心,就现在这一回,往后说什么也不能让沈耀祖再去借高利贷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沈耀祖又从福隆祥借了笔高利贷的事,很快就


    在侯府中流传开了。沈珙得知后,找到沈瑛谈起此事。"三弟,父亲居然一口气又借了一千多两高利贷。"


    沈瑛屋中,沈珙一脸非同寻常地对他说道,“还好我们同他分家了,否则等到以后高利贷来催债,岂不是我们也要被连累?”“我当初提出分家,正是考虑到这一点。”


    沈瑛答道,“高利贷就像滚雪球,会迅速地越滚越大。”"若不及早作切割,必然会将我们也带进泥潭里。"


    沈珙面露佩服:"三弟好远见。如今我们只需隔岸观火便罢了。"


    ……


    此时,京兆府衙门内。


    大小官员们正伏在案前,快马加鞭对收上来的府试答卷进行批改。


    和县试一样,府试试卷亦需由正途出身的朝廷命官批阅,吏员和作为长官私人的师爷、幕友不得参与其中。京兆尹陈良也亲自参与进了批阅行列中,并且改得很是投入,偶尔摇头不语,偶尔微微点头以示称赞。


    经历整整一个下午的批改后,陈良手头的卷子快要改完了。他整个人也因为超负荷的劳动,感到有些头昏脑涨,眼都有些花了。就在这时,一张字迹方正有力,书法遒劲的答卷映入了他眼中。


    陈良看到后,顿感耳目一新:这优美的书法,着实是提神醒脑,他一个下午积累起来的头昏脑涨,被这张卷子一下扫除了七八成。再定睛一看,这张卷子的帖经、墨义部分答得很好,无愧于这堪称名家手笔的卷面。陈良看到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目光继续往策论部分扫去。


    这回的策论题目,是他和礼部官员一道会同商定的。他自己也很清楚里头的难度有多高。食盐专营制度历朝历代以来已实行千年,一直都是争议不断,毁誉参半。满朝公卿都明白其中的弊端深远,可又没有谁能真正想出更好的制度。


    说实在的,陈良就没指望着一场府试,就能为这个问题寻找到真正答案,为朝堂上绵延了千百年的争论画上句号。


    所以在这回阅卷中,陈良对于但凡能将大周现今食盐制度讲清楚,再提出个表面上看起来尚可解决方案的,都没有怎么为难。


    而现在,他感到自己手中的这张卷子,对于食盐专营制度的改革意见,似乎有些不大寻常。


    "官督商办,发行盐引?"


    陈良一下就被这几个字吸引住了,在感到新意的同时,目不转睛地看了下去。“全由官营,则盐价高且苦恶;全由商办,则失之约束……”“因此当由官府售卖盐引,由商人….…”


    一行又一行清秀端庄的字体铺开,陈良渐渐看呆了。陈良敢保证,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食盐专营问题解决方案。


    答案中说了,朝廷可以不具体参与食盐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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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按照一个合理价格,向商人出售盐引指标。


    当朝廷遇到战事、灾荒时,还可以临时改变盐引的发行制度,由售卖改为发放,发行数量标准就是看盐商往前线运了多少军粮、或是赈济了灾区多少粮食。


    也就是说,食盐将不仅仅成为朝廷财政收入的来源,还能在国家遇到危机挑战时,发动商界的庞大力量,全力以赴应对危机。


    妙不可言,着实妙不可言!


    好一个盐引制度,若能得到实行,势必将破解食盐专营造成的种种弊端,有百利而无一害。陈良看完后在内心赞叹不已,又将盐引制度四个字,在嘴里轻轻念叨了一遍。


    若他有朝一日,能参与大周的盐政,届时一定要将这盐引制度推广,以赞襄朝廷,造福天下万姓。陈良心想道,又将这份策论默默读了数遍,将有关盐引制度的每一个字,都记载了心中。对于这份答卷,他也毫不犹豫地给出了最高分:甲等甲列!


    府试这一层,尚无一份试卷要由数人同改,取均分作为最终得分的规定,所以陈良的评分,直接意味着这份卷子,具备了冲击府试案首的资格。


    当晚,所有卷子批阅完毕,陈良又和京兆府中其他阅卷官员一道,对本次考试中全部获得甲等的试卷,进行了一次比对,来确定名次。


    能获得甲等的试卷,统共就那么些张,大家聚在一起后,一致认为这张主张实行盐引制度的卷子答得最好。


    这倒不是因为其他官员要给身为京兆尹的陈良面子,而是他们都发自内心觉得,这张卷子确实答得无与伦比。


    确定名次后,就是揭开糊名等级成绩。


    这下该轮到府中的胥吏们忙了。当天晚上,京兆府的所有胥吏都通宵加班加点,终于在第二天凌晨前将所有成绩腾挪完毕,并登记完了榜单。次日上午,数位昨天忙了通晓的京兆府胥吏们打开府衙大门,在等候发榜的人群瞩目下,走出了衙门。“四弟,我不知道我这回还能不能通过……”人群中,沈理在衙役们带着榜单走出来后,紧张地双手合十,眼睛盯着脚尖,表面上在和沈珍说话实则在内心作着祈祷。


    沈理上回县试是倒数第一,这回能否通过府试,真的玄之又玄。


    沈珍一脸茫然,没有任何回答。


    他现在的心情比沈理还要紧张,因为他深知父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保住自己的科举资格,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这回同沈瑛等三人分家,可


    是真真掏空了侯府的家底,令本来就日陷窘境的侯府,又来了一次断崖式下滑。


    若这次他不能通过府试,那回去后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府衙门口,衙役们在兄弟二人紧张的目光之中,开始张贴榜单。


    府试共分甲乙丙三榜,能名列丙榜,即意味着通过。


    看着还未将丙榜贴好的衙役们,两兄弟心情恰好相反:沈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名列丙榜就属于超常发挥,因此他就怕自己名字不在榜上。沈珍则恰恰相反,他平常学业比沈理强一些,更明白府中为保住自己的科举资质,付出了多大代价。


    他希望自己能在科举路上走得更远,因此就怕自己名字出现在丙榜上。


    说穿了,若在府试只能取得丙等,以后的功名路也是渺茫。


    眨眼功夫,丙榜张贴完毕,兄弟二人的面色同时难看下来:沈理未见自己名字,沈珍在丙榜上位列倒竖第三。


    “四弟,我……我完了。”


    沈理倒抽一口凉气,绝望地说道。


    沈珍心态也很崩塌,可还得安慰沈理:"二哥,这榜单还没张贴完呢。""不可能,我最多就是个丙榜的水平。没上,就是没通过了。"沈理很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就在兄弟二人对话时,前方衙役继丙榜之后,将甲乙两榜张贴好了。


    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


    沈理、沈珍二人不明就里,忙抬头朝张贴榜单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