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事情我差不多也都明白了。”花眸淡定地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她先是看向左边的游云归，神情温和，“游神你站在山山而川的角度，考虑到了要药妖此举是否会打扰她现有生活以及她愿不愿意被打扰……这很好呀，你是一个非常合格的GM！”


    接着，她又看向左手边的小摆兔，连连点头，“兔兔你心思细腻，共情能力很强……再说你只是告诉了他一个我们游戏里本身就有的玩法，这没问题啊！你也是个非常合格的GM！”


    和稀泥，欧耶~~！


    在花眸“好GM卡”的安抚作用下，小摆兔和游云归间的火药味也淡了不少。她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带着和蔼的目光同时拉起两人的手，像小学老师调节同学间矛盾般地说道：


    “来，你们俩互相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吗？”


    “对不起小摆兔，我当时不应该那样说话的。”游同学道歉得倒很快。


    相比之下，兔同学却稍显犹豫，“我……”


    “有人在吗？”


    一个语速很快，听上去很着急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


    小摆兔和游云归一齐扭头看向门口方向，结果刚刚根本没人进来。


    正当两人以为自己幻听了时，那声音又出现了——“有人吗？”“帮帮我！”


    小摆兔疑惑地望向花眸，“花花，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没有啊……”花眸比她还疑惑地摇头。


    游云归探头问另一边的狂吠不止，“狗哥，刚刚是你在说话？”


    突然被点名的狗哥猛地抬起头来，越说越心虚，“我、我没有，我只是打了下瞌睡，应该没说梦话吧……”


    奇怪，只有他们俩能听到……小摆兔和游云归不得不对上眼神，片刻后异口同声：


    “上帝系统？！”


    小摆兔打开GM系统，“是要药妖在呼叫我们！”


    “嗯。”游云归也刚刚确认完毕。


    “芜湖~”花眸将两人往前一推，笑成了眯眯眼，“兔游好搭档，出动吧——！”


    ……


    【磁州地图】


    “原来，你们就是我的专属上帝呀……”要药妖面对匆匆赶来的两人，底气不足，眼神飘忽。


    “一天不见，你被打劫啦？”小摆兔打量着他一身的破衣褴褛发出惊呼。


    要药妖尴尬一笑，挥挥手道，“呃，没。”


    “说吧，又有什么事。”游云归面无表情，“山山而川的消息还是不能告诉你。”


    “不用，我已经知道了！”要药妖说着，并把自己空落落的口袋全都翻了出来，“如你们所见，我现在身无分文，所有的钱财都交给【万事知】了。”


    “那你还叫我们做甚？”游云归有些费解。


    “我虽然知道了她现在叫‘追赶日月’，但她根本不搭理我啊。”要药妖面露难色，“我一过去她就跑，还让朋友帮忙堵我，实在不行就下线遁。我算是明白当时的自己有多烦人了……”


    “噗。”小摆兔直接笑出了声。


    “所以你是想……？”游云归进一步询问。


    “想让你们帮我联系她，或者帮我转达也行！”眼见有戏，要药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赶忙继续说道：“就一句话，‘对不起，是我不配，你以后要好好的’。”


    “咦~”小摆兔第一个发出唏嘘声，然后非常不礼貌地，“你真是渣男啊？”


    “我！”要药妖顿时慌了手脚，脸也变得通红，感觉那股气已经冲到脑门了，“我不是！没有渣男！就……事情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游云归无情拒绝，“那我们就更不能轻易转达了。”


    “对啊，感觉刚说完就能挨一个大嘴巴子！”小摆兔眼前已经有既视感了。


    “唉……”


    一番漫长的心理纠结后，要药妖似乎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那如果……我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诉你们，可以帮我吗？”


    “不能完全保证，但我们尽力……”


    小摆兔上前一把推开还是有所保留的游云归，非常爽快地说：“行！”


    游云归欲言又止，“小摆兔，你……”


    “所有责任我担着！你害怕，就躲一边好了。”


    “……”


    十分钟后，张家茶肆。


    游云归（还是跟来了←）掸了掸桌子上的灰，对要药妖道：“你说吧。”


    “还有一件事！”要药妖心一横，咬牙道：“你们得先答应我，等解决完这件事后才能对我进行处罚，封禁这个账号什么的……”


    这话说的，给小摆兔听得一头雾水，“啊？我们为什么要处罚你？？”


    “先答应我！”要药妖情绪激动。


    “好，没问题。”这次换游云归先夸下口了。


    要药妖搓了搓衣领子，“我、我那个纯理科脑子，不太会讲故事……可能想到哪儿讲哪儿，你们多担待啊。”


    “好的。”/“行。”


    “那我要说了……？”


    “说吧！”


    “还有一件事！”要药妖又紧急刹车。


    小摆兔忍不住吐槽：“你是老爹吗？”（←出自童年经典动漫《成龙历险记》，老爹的口头禅）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游云归露出核善的微笑。


    “我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要药妖怯怯地。


    小摆兔秒答：“我们就擅长听有点长的故事！”


    “行。”说完，要药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断断续续地说道：


    “曾经有一个人，他在这个世界里认识了一位很好的女孩。”


    “这位女孩，善良、美丽、飒爽……总之很好。两人在一天天相处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感情。”


    “他们相爱了，也从游戏走到了现实。他们一起去西藏旅行，度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但刚一回到自己的城市，这个人身上就发生大事了……很大很大的事……”


    “他很慌张，怕让女孩担心，然后做出了一个最蠢的决定。他不回女孩的消息，也没再上过游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久后，女孩心灰意冷，删掉了两人的所有联系方式……”


    “……直到最后一刻，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想减轻点罪恶感……他拜托了另一个人，拜托他有机会的话转告女孩一个‘对不起’，说他不配，以后要好好的……”


    小摆兔等了几秒钟，“没了？”


    要药妖：“没了。”


    “这故事哪儿长了？！”


    “等等。”游云归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中，“这个人……是你？女孩是山山而川？那另一个人是……？”


    小摆兔也愁得直挠头，“能不能具体点？很大很大的事儿到底是什么？”


    “……”要药妖陷入沉默。


    突然，他一拍桌子！


    “咚！”的一声，把其他桌的客人也都吓了一跳，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或不友好的话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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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毛啊？吓死个人了！”


    “这儿是喝茶的地方，茶得静静地品！”


    “脑子有病吧！”


    “出门左转，医馆。”


    ……


    要药妖充耳不闻，“我干脆全部都告诉你们算了——！”


    兔游（愣住）：“……”


    小摆兔实在想不明白，不就讲个故事么？怎么搞得像要赴刑场似的艰难？？然而她很快就会被自己这点儿想不通的东西打脸……


    要药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令人吃惊的话——


    “其实我不是要药妖。”


    “什么？”《易水寒》百科全书游云归也没懂他的意思。


    要药妖继续说：“字面意思，我不是这个账号的主人，它属于我哥。”


    “……”小摆兔CPU都烧了，“不对啊？游神你不是说，《易水寒》一人一号，每位玩家凭人脸识别或指纹认证身份，不可能有人能登其他人的账号啊。”


    “可能因为……我们是双胞胎。”要药妖说出自己的猜测。


    “……喔！”小摆兔觉得有理。


    旁边的游云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吓得要药妖瞬间又紧张兮兮起来，“你们答应我的，事后才能处罚我！”


    “你继续。”游云归只是想明白了一点事，没想打断他。


    “那我重头说起吧……”要药妖平复了下心情，终于开始认真对待。


    “从我记事起父母就很忙，一直在国外很少回来，每个月按时回来的只有一通不冷不淡的电话和一笔生活费。最开始被丢在爷爷奶奶家，但那里还有大伯他们一家，人口很杂、顾不上我们，总之也就管口饭不饿死。再大一点，就只有我和我哥相依为命了。”


    “他活泼开朗，嘴甜人人爱；而我阴暗孤僻，不爱说话。小时候班里的同学看不惯我，孤立我，骂我是怪胎，全都是我哥替我打回去的。他明明只比我大几分钟，和我吃一样的饭，但胳膊怎么就那么有力，一下子就把那几个家伙打得哭爹喊娘……我都怀疑到底是他有心脏病，还是我有心脏病了……那个时候，他在我心里的形象简直就是超级赛亚人，没人能打过他！”


    “咳咳，扯远了。方方面面，他对我无微不至。每天早上漱口杯里的水永远是温的；只要是下雨天，他放学一定会早早等在我教室的门口；我在班里没有朋友，他就给我介绍他的朋友……就这样，我心安理得地在他的庇护下长大。”


    “初中，高中，最后上了大学。毕业后，我决定继续深造，我哥则选择工作。他来到我所在的城市，把家安在学校附近，说是方便照顾我。我哥总是做各种好吃的带来我们研究所，还分给师兄师姐，希望他们能多照顾照顾我。但也是那段时间，在享受完他所有的优待后，我开始烦他了……”


    “后来，在一件如今看来很小很小的事上我爆发了。那天因为有任务，我本来要提早出门的，但我哥担心我饿着非要留我吃完早饭，结果就是……我去晚了，耽误了导师的工作被臭骂一顿。我心情很糟，回到家把火气都撒到了我哥身上。”


    “我朝他大吼：‘都怪你！你总是这样控制我的人生，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一句都没反驳，倒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不停地和我说对不起。但我还是不满足，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真是烦死了，你自己找点事儿干吧！’‘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别再管我了！’……最后，我从家里搬到了宿舍，一直没再回去。”


    要药妖眼神中划过一抹悔恨，苦笑着道：“直到……医院的电话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