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作品:《大唐拾异录

    薛崇简讶异道:“噢?那母亲怎么会看中他?”


    “······不是的。”红椿抽出自己的手,不自然地抚了抚小臂,好像非常不愿回想起那段令人不舒服的回忆。


    “他的确是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那时您还小,贵主不想让您见到这样的腌臜事,可我已经侍奉贵主十几年了,这种事见得多,可像五少主那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既没有吃那张胡饼,也没有吃过人,饼送过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贵主的用意。”


    红椿的声音变得有一丝颤抖:“他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去争抢胡饼,而是默默地坐在角落盯着众人,直到第三日胡饼再次送来,他突然在争端爆发前杀光了房间里其他所有的孩子,而后将那张沾满鲜血的胡饼完完整整地献给了贵主。”


    “我从未见过贵主对谁那么满意过,她那时的表情我至今仍记得,就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后来事实也证明,五少主从未让她失望过。”


    薛崇简沉默半晌,紧接着哈哈一笑,道:“不愧是五郎,红椿,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要拉拢他了。”


    “可是小郎主,您又凭什么认为他会为您所用呢?五少主对贵主简直能用愚忠来形容,他宁愿舍身去死也不会让贵主受一丁点伤害。五少主是一步险棋,奴担心,小郎主这样做会适得其反,引火烧身。”


    “细节,红椿,细节是十分重要的,方才五郎跪在母亲面前的时候,你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吗?”


    红椿就像是被人踩到了脚尖,气恼道:“小郎主,我怎么会去看他呢?”


    薛崇简摇摇手指,道:“这就不对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五郎不是无懈可击的人,方才你们都没有注意到,但我看见了。”


    “母亲派他去接近九表妹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就被点亮了,他很高兴。”


    红椿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眼难以理解地重复道:“五少主他……高兴?”


    “非常高兴。”薛崇简得意道:“高兴到连他自己都知道已经难以掩饰住神态,只能叩伏在地上不让我母亲发现。”


    “您是说他因为贵主允许他去接近长公主而感到高兴?可……这怎么可能呢?他……他可是五少主,他会因此高兴?长公主才回来多久?他们二人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呀。”


    “我与你一样惊讶,红椿,但我绝没看错,相信我,我这个人虽没什么优点,但看人很准,五郎他一定是对长公主动了情,但我也清楚他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他们二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他将折扇抵着颌下沉思,忽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裴寂与那些依附在母亲身边的趋炎附势之徒一样,开始大肆向母亲讨要官职、钱财和土地。


    母亲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所以只要裴寂能圆满完成她下达的任务,她都有求必应,那时恰逢中书令萧至忠亲自找裴寂说亲,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他以为裴寂终究是被权力、金钱与美色腐蚀掉了傲气,为此还调笑过他。


    “五郎,你又去找母亲要钱了?这些钱别说是娶萧七娘,就算是尚公主,也不需要这么多钱吧?”他略带鄙夷地笑道:“你是萧阁老的得意门生,就算你出不起一枚铜板,他照样会将萧七娘嫁给你的。”


    裴寂鲜少搭理他,但那一次,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平静认真地向他讨问道。


    “尚公主需要多少钱?”


    薛崇简哑然,当时李旦被贬为相王,所出公主皆被贬为郡主。圣人李显的公主不是早已成婚就是还未到适婚年龄,所以他只当他是故意打发自己,并没有回答,而是笑着摇摇头走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莫非那个时候他与那位长公主就已经有迹可循了?


    可李玄玄那时并不在长安城,这二人间不该存在联系,不过她八年前还在长安城时,裴寂那时好像已经在母亲身边做事了。


    薛崇简放下折扇,对红椿交待道:“你去查一下,五郎八年前都出过什么任务。”


    ***


    房里的香气越发浓郁,太平大长公主又给自己斟了一盏酒,一杯凉酒下肚,却犹如一壶热油浇在胸口,心中越发燥热难安。


    她醉醺醺地倚在软榻上,静静看着裴知行。


    “知行,你今年多少岁了?”她突然张口道。


    “回贵主,卑职今年二十二。”裴知行刚回答完,便发现面前的光突然被遮住,遂仰起头。


    太平双目迷离地站在他面前,伸出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颌。


    “贵、贵主?”裴知行抬起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印象里裴知行还是那个精瘦又阴鸷的孩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长为英俊又威猛的少年郎了。


    他的脸的确很英俊,眉目深邃,棱角分明。他与她养的那些面首不同,这是一种充满力量与攻击性的美,这几年受权利的熏陶,又使他散发出一种内敛而沉稳的底蕴,只要看着他的脸,就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想要驯服的欲望。


    “二十二了……”太平喃喃道。


    正是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时候。


    裴知行太好用了,好用到她早就忘了,收养他的初衷只是单纯觉得这孩子好看又特别,或许再长大些能用他讨得母亲欢心,就像张易之、张昌宗那样。


    心中的躁热又在蠢蠢欲动,他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么男女之事也自当躬亲力行,这样才是完美的。


    太平站起身,道:“把衣服脱了。”


    裴知行震惊地睁大双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哑口失声,迷茫道:“贵主?”


    太平走回软榻,一掀裙裾坐下,露出纤细的脚腕,她抬起手臂支着头,娇声道:“今夜就由你来侍奉我。”


    “贵……贵主。”事情来得太突然,裴知行手足无措地跪伏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卑……卑职不知道如何伺候人。”


    太平别过头嗤笑一声,又转过头,目光炯炯道:“脱了便会了,脱!”


    裴知行抿着唇,脸色惨白。


    贵主的命令不可违背,他也从未违背过她的命令,这仿佛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她不计后果地下达,他就毫无原则地执行。


    裴知行直起身,依旧跪在地上,但双手不自觉地向胸前的门襟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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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件件脱下自己的外衣,直至身体完全展现在太平的面前。


    太平本还兴致勃勃,在看到裴知行躯体的那一刻,满眼欢喜变成了难以自控的厌恶。


    他的身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痕,褐色的刀痕,红色的烧痕,新的伤痕又覆盖于旧的伤痕之上,如同一张可怖的网,将他包裹其中。


    太平顿时吓得酒都醒了大半,她挥袖拂开食案上的酒菜,将酒盏掷在他身上。


    冰冷的酒水泼了一身,顺着深刻在身上的疤痕流下来。


    “混账东西!快穿上!”


    太平用袖袍遮住自己的视线,好似被冒犯般吼叫道。


    裴知行放在膝上的双拳握了握,终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捡起了地上的衣物。


    他穿戴好所有衣物,又对太平叩首,道:“卑职该死,让贵主受惊了。”


    太平透过袖角,用余光瞥见他已穿戴整齐了,这才松了口气,一想到裴知行日后不能以色伺人,不禁可惜地叹了口气。


    “白玉有瑕。”


    白玉有瑕。


    这四字如同一道利爪,毫不留情地撕在他身上,那些旧伤此刻又隐隐疼了起来。


    连她都不要自己,那个人……更不会要自己了。


    太平回过神,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反应过大了,她瞥向裴知行,错愕于后者竟在默默垂泪。


    “知行,你怎么哭了?”她扬声问道,甚至觉得有一点好笑。


    “卑职······不知。”


    泪水没有给他晦暗的眼神增添神采,大颗的泪珠从空洞的眼眶滚落,无声地砸在地上。


    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波澜。


    太平站起身,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身伤都是因我而复,我如今这般对你,你很失望?”


    “卑职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太平轻哼一声。


    欲望满足的方式有很多种,能让裴知行这种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因自己而哭泣,已经极大地满足了她的欲望。


    他对自己还有更重要的用途,不能因此而心生间隙。


    太平缓和了语气,又恢复了往日惺惺作态的温柔语调:“知行,你仍是我最重要的心腹,这一点不会改变,我要交待你一项重要的事。”


    “三郎聪颖,经此一遭,必定会对我起疑。阁里吸纳的成员越来越多,本宫已不便再组织所有的朝臣聚会。你与他们同朝为官,说起话来也更方便一些。”


    “日后,就由你来接替我担任云霄阁的阁主,替我发号施令吧。”


    太平丢下这句话,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四臣三将,云霄之上,曾经梦寐以求的位置,得到了却也发现,不过如此。


    即便披上再瑰丽的皮囊,自己依然是个遭人唾弃的傀儡。


    一颗泪水砸在右掌心里,裴知行动了动呆滞的眼珠,看那颗泪顺着手心里的一道疤痕流下,是那日为救李玄玄所划出的伤。


    “并不都是为你负的伤······”裴知行将掌心收在胸口,蜷缩起身子,小声哭泣着。


    “并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