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越诉
作品:《鬼王和小寡夫的探案日常》 “不是他杀亦不是自杀,只不过此二人原本就服有隐毒,又没有及时服用解药。”此事不算小事,周靖亲自来回禀,低着头,满脸懊悔:“是臣大意。”
魏渊揉了揉眉心。
原本预备今日上午审问犯人,下午往上阳行宫去,总不能明日设宴,明日启程。
现在倒好,省去一步。
思之令人郁闷!
“不过……”周靖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此一来,乔少侠所言,此六人隶属苍岚派,倒可能并非空穴来风,在臣印象中,江湖上只有他们会这样控制手下门人——可也难保这手段近些年又被旁人学了去……”
说着说着,周靖摇摇头,自知多言,不再说话。
魏渊心中亦是烦躁。
说再多,人已经死了,眼下只能死死抓着苍岚派这一条线,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只恨昨日不曾抓紧时间,好好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此事一出,魏渊心情沉郁,旁人也知道,谁也不敢平白来触她的霉头。
倒是乔妄,一上午侍立身旁,魏渊不止一次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有些失笑,魏渊在烦郁之中感到一丝意外:如此关心,莫不是把堂堂公主当作了乔小妹的替身吗?
她向来是不避讳借用一些旁人的感情的,前世魏渊无权无势,可以说,大半是靠着旁人的怜悯和偏爱,才得以保全,得以得到那一封手函,虽然最后一招不慎,受了反噬,可魏渊不觉羞惭。
管他这怜爱从何而来,好用便是。
好在下午出行是昨日便定好的,也不用再多操心。
中午乔妄也回了趟东苑,收拾了行囊,略多花了些时间,魏渊不爱苛责,也不曾问。
用过午饭,一行人便往行宫去了。
三位女使自然要随侍左右,卫率除一百兵士,还有乔妄与两名军头,周靖却叫府中事务缠得走不开,没有随行,只等处理完毕,明日再来。
满月与魏渊同乘,方便伺候,乔妄与两位军头骑马随侍,其余人另备车马,前后护卫。
在马车里,魏渊一页页翻阅今日的宾客礼单。
昨日也是忽然想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年冤案若有凶手,若是这些年未曾倾覆,想来早已成了一方气候。
明公主虽贵,公主记忆中,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魏渊毕竟对朝中关系一窍不通,不敢作赌。
宴上相看便相看罢,至少,这也是个亲近世家清流、旧臣新贵的顶好机缘;再不济,亦能借此时机,观望众人的态度。
待读过宾客礼单,松懈下来,魏渊生出一点兴致,掀开车窗帷帘来看。
自还魂后,她还从未出过公主府,公主府建在长安街后,府中僻静,一出门却是闹市,贩夫走卒挑担吆喝者众多,见此情景,绷了一天的脸上终于也稍稍化了冰。
一别人世两年之久,此等繁华许久未见,当真是恍若隔世。
便是因着该死的异族,京城暗潮涌动,也不会影响小民日常,人间烟火。
马蹄嘚嘚,一路行过街巷,不知走了多远,忽闻街外有人跪地大呼,魏渊侧耳,不消问,军头中的一个——魏渊记得今天晨起拜见时,这人自言名叫徐延——已差人去看,片刻,来人回禀:“殿下,街外有十几百姓叩头请见,说有冤情要禀。”
邀驾越诉?
魏渊下意识觉得稀罕:两世为人,还只在话本子上见过这样的事。
不过再一想必是有冤情,百姓才这样僭越,又觉得这稀罕不看也罢。
瞧女使与护卫不甚惊奇,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魏渊不敢露馅,写了字纸递出去:“这些百姓为何不去敲登闻鼓?”
虽然魏渊前世只是乐女,可浸淫此重多年,也知若有急案疑案,便可敲响登闻鼓,请三司会审。
当年,若不是魏渊深疑自家冤案乃是朝中党争的牺牲品,深怕敲响登闻鼓,反而打草惊蛇,卷入党同伐异之中,死得无声无息——虽然最终也是一步不慎,无声无息死去了——无论如何,这登闻鼓魏渊也是想去敲上一敲的。
来人回禀:“领头之人说,此案不曾呈递大理寺,而是邀驾直诉,只因此案紧急,且他们怀疑……官匪勾结。”
说到“官匪勾结”时,传话的侍卫险些把头埋到臂弯里,声音也低下去。
魏渊也一惊,满月立即意会,沉着脸色,出声替魏渊问:“当真?”
这话语气不轻,侍卫跪倒便拜:“卑职只是传话。”
为难一个侍卫做什么?魏渊摆了摆手,满月便先让这侍卫退开:“殿下已知道了。”
有冤情么?
魏渊不想堕了明公主的名头,况且魏渊前世便是含冤而死,又如何能冷眼瞧着旁人受冤?
她捻了捻指尖,沉吟片刻,写道:“圣人今日也要去为姑母贺寿,是也不是?”
满月答“是”。
“不若将这些百姓中口齿伶俐的带两个同去,请圣人定夺。”魏渊运笔如飞——今晨顺势叫府医来看了看,府医也道虽然右臂伤势还需静养,可写几个字总归是无妨了,右手总归比左手好用——想了想,还是又补了一句:“孤先亲去看看。”
满月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陪着魏渊从马车上下来,还为魏渊披了件衣裳。
想来传话人已先一步来告知这些百姓,公主已受状纸,故而魏渊步行来时,十几个百姓一个个面露喜色,满口称谢,连连叩头。
京城许久不曾有这样的热闹看,有旁的平头百姓也围将上来,想凑个热闹。
见魏渊不曾抗拒,卫率也未曾驱赶,原本就是天恩浩荡,百姓围观口口相传,反倒是为皇族造势,于是只是稍拦了拦,以示庄重。
魏渊手一扬,吩咐平身,自有满月代魏渊询问:“哪位是领头人,报上名来。”
出乎意料,竟然是一位姑娘开口答话,这姑娘看着十八九岁年纪,身材娇小,想来是不曾婚配,还是姑娘打扮,衣着却是不凡。
她叩首,虽行礼不十分端正,有些滑稽,可态度却不卑不亢:“民女邹氏。”
另一富商打扮的人也忙膝行一步上前:“草民张泰平。”
魏渊颔首,满月问:“尔等有何冤屈,尽可道来。”
“回禀永安长公主殿下。”回话的是那小女子,麻利地磕了个头,她嘴皮子灵巧:“殿下有所不知,近几个月,河北道多有女子失踪,从几岁到几十岁,年岁不一,数量过百。”
“过百?”满月惊呼,下意识拿眼神请示魏渊。
魏渊也深深蹙起眉来。
不只是为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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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百的女子下落,还为了“河北道”。
密信上提到暂且不说,如果魏渊没有记错的话,乔妄口中苍岚派便是盘踞河北道,虽然因周靖在场,恐怕露出马脚,当时魏渊未敢询问此事,可想也知道,能让乔妄与周靖同时色变的,一定绝非善类。
为什么偏偏是河北道?为什么又是河北道?她忍不住多添了一层怀疑。
可是现在偏偏不便询问,第一次,魏渊觉着自己装哑并不明智。
在马车上便说好的,公主喑病不宜外传,不便暴露,满月便定了定神,先按自己的想法接着问:“数目当真不小……你接着说。”
邹氏领命。
“是,便以民女家中阿妹比例,民女是河北道檀州人氏,起初,只是家妹至外祖家至期未归,爹娘与民女也未曾如何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妹贪玩,忘了留信,可几日过去,仍没消息,民女遣人去外祖家中问,发现小妹竟也不曾来此,爹娘大惊,便报了官。”
邹氏口齿伶俐,说得十分清楚:“报官时才发现,近日不止檀州,河北道治下,妻女姐妹走失者竟有百来人。此事震动河北道二十四州,可官差寻了将近十日,也未曾寻得半点蛛丝马迹。”
“言至此,尔等确然可说河北道州县长官无能。”满月不解:
“但尔等检举大理寺官匪勾结,可要拿出证据!须知民告官时,若所言不实,可是罪加一等!”
此言一出,越诉众人皆是一缩首,目光隐隐瞥向正中。
只有邹氏神色平静,并未骇住,又麻利磕了个头:“殿下容禀,此事还有后续。”
魏渊暗自点头,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单是此人这份气魄,便是可造之材。何况还是个小女子,能有此气度,想必家中亦是檀州大族。
正如当年的江州魏氏。
不过兴许要差些,毕竟魏氏族中出仕者众多,而这邹氏竟然只派一小女子上京告状……
不对,魏渊越想越觉得奇怪,但还是接着听了下去。
只听邹氏道:“说来惭愧,当时我等走失家人,着实心急,便想着筹措薄礼,孝敬一番,也好请官爷尽心。檀州苦主众多,因民女略通道理,张员外家资颇丰,又有人望,这些苦主便推举我二人前去檀州刺史府上。”
“那日民女与张员外方递上拜帖,正出门房时,忽然听的大门外有两人交谈,其中一人说,妇女失踪一案,既与那些人有关,便不是咱们能管的。民女听得真切,那正是长史大人的声音。”
邹氏忿忿:“次日,刺史便召我等过堂,说此事查察无果,想来是我等妻女自己离家,并无拐卖掠夺之事,有苦主不服,竟叫差役殴打至当堂吐血!”
邹氏红了眼眶,眼泪珠子似的掉下来:“此番上京告状,由民女一介小女子领头,正是因为泰半苦主已叫檀州赃官下了狱!残余之人,只有民女曾读过诗书。我等一行人不知大理寺是否袒护,不敢敲登闻鼓,故来斗胆拦公主车驾。不瞒殿下,民女不敢断言官匪勾结,如此鸣冤,只为惊动贵人,求长公主殿下为我等寻回家人,此后要杀要剐,在场十十三人,兼家中狱中等候者七十六人,悉听尊便!”
说罢,连连叩头,身后十三人也随着叩首。
无人喊冤,可无人眼中不含冤。
坦诚至此,竟叫魏渊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