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战火

作品:《药郎

    元宿央头脑嗡得一声,背上随着这惊天动地的震动陡然冒出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往帐篷外看去——


    天幕之上,阴森的黑棕色鬼气缠绕腾升,随着地鸣和震颤丝丝缕缕地散开,再凝结成块,再散开,周而复始。


    直至天空被鬼气笼罩,空空荡荡,甚至不见日月星辰。


    在黑暗中,穹顶之下的术修灵气运转随之更加强劲,身上灵气的光芒更盛。


    “撑住!稳住结界!厌族要进攻了!”


    似是为了印证这话的真实性一般,话音未落,天空的更远处忽然一阵震颤的轰隆声,像是夏日暴雨来临之前的雷鸣。


    “砰!”


    一声猛烈的碰撞声从漆黑的夜空深处传来。


    天空之外便是厌族生存的须弥之地。


    灵气隐约的光下能窥见,天空另一侧庞然大物的暗影重重。


    “砰!”


    又是一阵撞击,比方才的第一下撞得更急猛,天幕之下的术修齐齐被这次的后坐力撞得后撤一步。


    “砰!”


    又是一声。


    “砰!”“砰!”


    撞击来得越来越猛,越来越频繁。


    有几个已经维持结界太久了的术修终于难以为继地踉跄一个后滚,“噗啦”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


    倒地之后缺了一处结界,立刻就有后侧人往前两步重新补上。


    温卓抽空一只手顶住了前方被震得节节后退的术修的背。


    他单只手的灵力不减,甚至更甚,眼底也因为厌族疯狂肆虐的呼喊而波涛汹涌,不住地闪过红光。


    温卓的识海内翻云覆雨,鹰啸马嘶,一刻不歇。


    但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冷静。


    因为他一步也不能退。


    温卓并不是一个伟大的胸怀天下之人,相反,他自私、偏执,却又善于隐藏,此生为数不多的情感大概都系在了那人身上——


    他没有理会前方术修虚弱地道谢,急匆匆地往身后驻扎的帐篷看一眼。


    尽管匆匆一瞥,天色已晚,他甚至连帐篷的颜色都没看清。


    可是,是的。


    他一步也不能退。


    就在温卓目光要收回来的最后一个瞬间,元宿央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温卓甚至都来不及愣住,几乎是当即就变了脸色:“你来做什么!阑音呢!”


    元宿央听着温卓的低吼,眼神略一闪躲。


    可是这神情在一片漆黑中转瞬即逝,并没有被温卓捕捉到。


    他半遮半掩地支吾一声:“太嵇不太舒服,在休息。”


    可紧接着,元宿央的脸上忽然被一阵棕黑色荧光照亮,他旋即变换了神色,“没空说这些了!它们进来了!”


    如今结界状况如此,若是说玉阑音特别舒服如鱼得水那才真是有鬼。


    温卓对此不算意外,目光沉沉地转回了头。


    天幕终于被须弥之地伸过来的一双巨手撕裂开来。


    那裂口高几万丈,宽几千尺,其内一片浓重的漆黑。


    穹顶开裂的瞬间,鬼哭狼嚎的嘶鸣与嚎叫划破空气,侵略似地钻透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怪异的狂风从须弥之地猛烈地吹来。


    修士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脚下被剧烈的风吹得根本站不稳。


    ……下雨了?


    温卓摸摸脸上的湿润。


    他低头看。


    是血。


    风中的雨点像刀子,猝不及防迎了满头满脸,所有人脸上均是一片血痕。


    结界已经被撕裂。


    驻扎所内的剑修应声而出,齐齐亮剑,排好阵列作战斗状态。


    “各位术修!听令!立即撤去灵力!回驻扎帐篷内休整!不得违背!”


    风中,是元宿央混着灵力大喊一声,清清楚楚地传给了在场所有人。


    元宿央手上一握拳,终于祭出了他的本命剑——芳闻。


    芳闻剑是玉阑音亲手炼制而成,昆山玉铁,剑柄玉白,垂着青绿色吊穗。


    各宗门的术修长老也不忸怩,当即便收了灵力,几个大撤步便往帐篷里退。


    “药术师负责疗伤!各位!休整结束,速来迎战!”


    芳闻出现的瞬间,一阵夺目的银光爆裂一般炸起。


    元宿央高高的马尾随风飘荡,他的脸上同样是有密密麻麻的口子,眼眸明亮且坚定,挥斥方遒。


    术修撤去灵力后,厌族的攻势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反扑。


    无数低阶、中阶厌族如同影子一般随着风冲进了人群之中,张着血盆大口,所过之处皆带来一片伤痕累累。


    最前端的几名修士首当其冲,直接被厌族卷得脚下趔趄摔下了山崖。


    剑修一剑能斩方圆百里低阶厌族,立刻顶上了撤去的术修之位。


    温卓作为术修此时却半步不退,元宿央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劝。


    他只在在呼啸的风中一回眸,露出了一个温卓从没见过的灿烂又嚣张的笑容。


    “喂,温卓,你可千万别死了啊。我们——”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过头,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入战场,“活着见。”


    温卓冷笑一声。


    ……这人,真是……装得哪门子帅。


    不过想归想。


    他手上动作不停,立刻现了寒铁弓,没有半分犹豫地上了灵力箭,拉弓——


    “咻——”


    万箭齐发。


    对面迎面的厌族哀嚎着,汽化蒸发了一般,直接被这铺天盖地的暗红色灵力轰得消失殆尽。


    厌族速度迅猛,数量奇多。


    没等剑修长老松一口气,更猛烈的攻势已经再次袭来。


    裂缝之中涌进的厌族中开始混进了不少更高阶的厌族,他们长手长脚,虽然黑咕隆咚长着血盆大口,但隐约有了人形。


    他们不像低阶厌族一样只会横冲直撞,灵智更高,厌族灵气也更为强劲,侵略性极强,直接落了地同仙门修士缠斗起来!


    仙门百家,修士万千,可他们是人,不是神。双拳难敌四手,身上挂彩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他们之中,不少人断了胳膊断了脚,混乱之中还要捡起飞得无处寻的胳膊和腿,盼着战后找药术师给他们接上。


    更多时候,他们身首异处,倒下,再也见不到下一个天明。


    死了一个,身后立刻就有一个人补上。


    死了一片,身后立刻就有一片人补上。


    一层层人浪,前赴后继。


    没有人回头,没有人嘘寒问暖。


    只有一座人心与血肉筑城的,坚不可摧的城墙。


    “上仙大人……”


    帐篷内,秋风伏在玉阑音的床榻旁,轻轻摇着玉阑音,唤道。


    驻扎所内,术修尽数撤了进来,但出乎意料地很安静。


    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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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药术师相对而言法力更强,此时的状态比战术师们好一些,休息片刻便着手开始替劳累的、受伤的各修士疗伤。


    今时不同往日,术修们听见云州上仙玉阑音居然在此处,都已经分不出闲暇时间兴奋和惊讶了,简单瞻仰了一番床榻上的睡美人玉阑音,很快便散开了。


    于是,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床榻旁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穿着诡异,带着斗笠的神秘的小个子。


    玉阑音脸上已经不见人色,如同被抽空了鲜血的干尸一样干瘪,毫无生气。


    秋风摇了摇玉阑音,见他没反应,心里直打鼓。


    就在他想要收回手的那个瞬间,床榻之人枯瘦的一双手忽然紧紧地桎梏住了秋风的手腕。


    “是谁?”


    玉阑音的声音很轻,嘶哑无比。


    虽然状态极差,但他的手劲依旧不是闹着玩的,给斗笠下的秋风疼得好一阵呲牙咧嘴。


    “上仙大人,是我啊,艾昂里……秋风,秋风。”


    秋风嘶嘶哈哈,一边稀里糊涂地自报家门。


    床上那人似乎是不舒服地很,思绪也滞涩了些。他手劲不减一分,抓着秋风好一会儿,直到秋风疼得受不了了才陡然松开了手。


    “哦,秋风啊,抱歉,我刚才……”


    玉阑音面露痛苦之色,再说不下去了,只半倚在床头低低地喘着气。


    秋风顾不上自己手疼了,急急忙忙粗略揉了两把。


    “我知道的,上仙大人,您别说话了,快休息一会儿吧。”


    轰隆的震颤中,玉阑音倦怠地一抬眼,笑容浅淡又苍白。


    “此处正值战火前线,秋风此次前来是为何?”


    秋风不好意思地一笑。


    “上仙大人,你也知道我们记者,说难听了就是个扫把星,此地正处西南,我就又被派来了……”


    床榻之上的玉阑音侧过头轻轻地咳了两声。


    他十分温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扫把星,不准这么说。”


    驻扎所的术修正在休整,可是外面战斗一刻不停,不时传来兵戈交接之声实在是让疲惫的术修难以心安理得地坐下去。


    等到玉阑音终于转过头四下看时,帐篷里的术修大多已经重新回到了战斗前线去了。


    温卓此时正在与一个同人族长得极为相似的雄性厌族近身搏斗。


    那厌族的动作极为迅猛,脸上生着厚厚的鳞片,手脚细长,指甲极为尖锐。


    他的身上不断地渗出着粘液,温卓只是略一疏忽,便被这粘液灼烧得掉了一层皮,半条左胳膊滴滴答答淌起血,染红了寒铁弓。


    这厌族嘶哑地吼叫着,温卓的头突突得疼,恼人得紧。


    他抽出一只手,按了按紧绷的太阳穴。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的厌族再一次捕捉到了温卓的走神。


    他右手变爪,猛地朝温卓袭来。


    陡然接近的利爪,温卓下意识向后一偏,瞳孔紧缩——


    遭了,躲不开了。


    可是就在这时,铺天盖地的血腥气之中,忽然一阵极淡的苦涩药香逆着风雨,扑面而来,撒了温卓满袖满裳。


    一只极为瘦弱的手以极为柔软地推挡姿势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温卓的后背猛地靠上了身后那人的胸膛。


    那人似乎是笑了,身后的胸膛深处传来隐晦又沉闷的震颤。


    “我来了。到我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