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挖出来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多。”


    萨利的声音变了调。他慢慢合上手提箱，那张脸上的和善面具彻底剥落，只剩下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寒意。


    “既然不能合作……”


    话音未落，整个狭窄的维护通道骤然变样！


    嗡——！


    不是警报，是能量激发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红光！


    无数道灼热的红线凭空而现，从墙壁、天花板、地面射出，交织切割，瞬间将这里变成一个致命的囚笼。


    无处不在。


    与此同时，通道两端的通风口“嘶嘶”作响，喷出淡黄色的雾气。


    一股甜腻到发齁、又带着刺鼻杏仁怪味的空气迅速涌来。


    麻醉毒气！


    更要命的是，两侧墙壁内嵌的盖板“咔哒”弹开，两台小型蟑螂型攻击机器人爬了出来，多足节肢敲击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复眼镜头锁定了王悦宜，微型机枪炮口旋转着，发出嗡嗡的预热声。


    “哈哈哈！王医生，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吧！”萨利的笑声在通道里碰撞回荡，“等我掌控了一切，会回来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影眨眼间消失在通道拐角。


    红光亮起的刹那，王悦宜已经贴地滚开，灼热感擦过头皮。


    淡黄色毒气扑面而来，她猛地闭气，左手手环微光一闪，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膜瞬间撑开，将那要命的味道隔绝在外。


    这是墨渊替她改造的救命武器。


    哒哒哒！


    攻击机器人开火了，细密的能量弹擦着她刚才的位置掠过，在金属墙壁上烫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王悦宜贴地滑行，利用一根粗大的管道作为掩体，右手手腕一抖，手术刀“咻”地飞出，精准地钉进左侧那台机器人的光学镜头里。


    火花一闪！


    那台机器人动作一顿，随即开始疯狂地胡乱扫射。


    机会！


    王悦宜猛地从管道后窜出，险险避开另一台机器人的火力网。


    她几步冲到失控的机器人侧面，手肘狠狠砸在它的武器模块连接处，同时一脚踹在它的节肢腿上。


    咔嚓！


    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


    机器人失去平衡，翻倒在地，还在徒劳地抽搐。


    但另一台机器人已经调整好角度，炮口再次对准她。


    而且，两侧的墙壁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正在缓缓向中间闭合！


    没时间了！


    王悦宜抬头，看准头顶上方一个不起眼的方形检修口盖板——通往更深层地下维修管道的入口。


    她猛地蹬地，身体绷紧如弓，在墙壁彻底合拢前的最后一秒，双手抓住检修口边缘，用力一撑，整个人灵巧地钻了进去。


    轰隆！


    墙壁在她身后重重合拢，将红外线、毒气和剩下的那台机器人彻底隔绝在外。


    头顶的盖板自动合拢，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管道滴水的声音，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高压蒸汽嘶鸣声。


    王悦宜打开手环的照明，根据克伯斯系统提供的地下医院结构图和实时导航，开始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快速穿行。


    管道内壁湿滑，布满锈迹，空气里混杂着机油、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


    她能听到身后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萨利气急败坏的命令，追兵已至。


    前方管道突然传来剧烈的蒸汽喷射声，炽热的水汽瞬间充满了通道。


    王悦宜立刻后退，贴在冰冷的管壁上，利用浓密的水汽作为掩护，侧身闪进旁边一条标记着“废弃数据线路维护通道”的狭窄岔路。


    这条通道更加破旧，布满了蛛网和灰尘，但尽头却透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拨开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帘，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隐藏的实验室入口。


    这地方……她皱了下眉，好像有点印象，之前她和病人文森特曾经误闯过实验室的入口处。


    实验室不大，但异常精密。


    中央的操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她从未见过的仪器，而墙壁两侧的透明储存柜里，整齐地码放着大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芯片表面有极其复杂的纹路，还在幽幽地闪烁着红光。


    是“恶魔芯片”？！


    萨利竟然在这里藏了这么多。


    就在她打量实验室的时候，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从头顶传来。


    王悦宜猛地抬头。


    一只巨大的蜘蛛，正悄无声息地倒挂在天花板的管道连接处。


    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紫色，甲壳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八条细长的节肢布满倒刺，腹部末端微微翘起。


    最让人不安的是它那八只暗红色的复眼，像凝固的血珠，死死地盯着她。


    “冷蛛”！


    几乎在她辨认出这东西的同时，那畜生动了。


    它猛地从天花板上弹射下来，快得像一道紫色闪电，张开的口器中喷出一股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带着刺鼻的酸味，直扑王悦宜面门。


    王悦宜侧身急闪，那股毒液泼洒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板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一股白烟。


    好强的腐蚀性！


    她不敢怠慢，立刻后退，拉开距离。


    冷蛛一击不中，八条腿快速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再次扑来，同时腹部高高撅起。


    咻！


    一团白色的蛛网喷射而出，范围极大，几乎覆盖了她所有闪避空间。


    王悦宜眼神一凛，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险之又险地从蛛网边缘掠过，同时手中寒光一闪，手术刀脱手而出，旋转着切向冷蛛的一条前肢关节。


    噗嗤！


    紫黑色的汁液溅出。


    冷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动作明显慢了一瞬。


    但它凶性更甚，剩下的七条腿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直接撞了过来。


    砰！


    王悦宜被这股巨力撞得连退几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实验台上，震得仪器一阵摇晃。


    冷蛛趁势追击，锋利的前肢如同镰刀般劈下！


    王悦宜就地一滚，躲开攻击，那节肢砸在合金实验台上，竟然留下深深的刻痕。


    这玩意儿力气也太大了吧！


    她手上动作却没停，顺手抄起实验台上一个装满不明蓝色液体的玻璃瓶，看准冷蛛再次扑来的时机，狠狠砸了过去。


    啪！


    玻璃瓶在冷蛛的甲壳上碎裂，蓝色的液体泼了它一身。


    冷蛛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嘶鸣，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甲壳表面竟然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是低温制剂！


    好机会！


    王悦宜不再犹豫，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被冻得动作迟缓的冷蛛。


    她滑步到冷蛛的侧下方，避开它疯狂挥舞的节肢，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手术刀，看准它腹部甲壳连接处的一道细微缝隙，用尽全力，狠狠刺入！


    刀尖没入，带出一股灼热的紫色血液。


    冷蛛的身体猛地僵住，八只红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王悦宜喘了口气，甩掉刀上的污血，看向实验室更深处。


    那里似乎有一个被能量力场笼罩的隔离间。


    她走近一看，隔离间里竟然困着几个人，正是她名义上的同事——黄凯和裴华，还有另外两名研究员。


    他们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看到王悦宜，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激动。


    “王医生！快！放我们出去！”黄凯拍打着能量力场，力场泛起一阵涟漪。


    王悦宜迅速检查了力场的能量节点，找到控制器，用手术刀撬开外壳，精准地切断了几根线路。


    滋啦一声，能量力场消失了。


    “怎么回事？”王悦宜扶起黄凯。


    “是萨利……他疯了！”黄凯声音嘶哑，眼里全是后怕，“他要去生命维持中心，启动那个‘衔尾蛇之钥’！”


    “那东西……那东西不是用来研究的！”裴华补充道，声音带着哭腔，“它会抽干整个医院的能源，激活深渊能量，把所有人都献祭给……给它！”


    “阻止他！”另一名研究员喊道，“只有切断主供能管道节点环下方的那个物理断连点！那是唯一的安全措施，萨利肯定以为没人……”


    “生命维持中心在哪？”王悦宜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得有些吓人。


    “最底层，核心区！”黄凯手指颤抖地指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维护舱门，“只能从这儿下去。但下面……守卫肯定很严，还有应急防御系统！”


    王悦宜没多废话，径直走向那扇门。


    “你们几个，找机会弄出点声音，”她的声音冷得像她手里的刀，“能把人引开最好。不行……就找地方藏好。”


    “王医生，这太玩命了！”裴华想拉住她。


    王悦宜头也没回，一把推开了厚重的金属舱门。


    嘎吱——！


    那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直接刮在人骨头上，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身体沿着狭窄冰冷的竖井飞速下滑。


    呼啸的风声灌满耳朵，空气里那股子金属铁锈和能量过载的味道越来越呛人。隐约能听到下方传来沉闷的、有节奏的轰鸣，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心跳。


    终于落到底部，生命维持中心的外围区域到了。


    空气里有种噼啪作响的紧张感，是高压电流特有的味道。


    头顶和四周，巨型的金属管道盘根错节，真像某种史前巨兽的内脏血管。应急的红灯不安地闪烁着，把整个通道映照得一片血红，光影摇曳。


    她像个幽灵，贴着管道的阴影快速穿行。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萨利的声音，那调子亢奋得几乎扭曲，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接上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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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啊，我的杰作！”


    王悦宜屏住呼吸，小心地从一道半开的金属门缝往里瞧。


    里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生命维持中心的核心地带。


    正中央是一个直径起码十米的圆形能量核心，正发出炫目的蓝白色强光，嗡嗡的低鸣声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萨利就站在核心前方的控制台边，双手在虚拟键盘上疯狂舞动，那张脸在蓝白光芒的映照下，兴奋得有些狰狞。


    而他正前方，那个装着“衔尾蛇之钥”的透明容器，正被无数闪烁着能量光芒的管线牵引着，一点点地、缓慢地向着能量核心的正中心对接过去。


    容器里，那团难以名状的蠕动物体，正爆发出比刚才更耀眼、也更邪乎的暗紫色光芒。


    那光芒浓稠得像是活物，像一颗疯狂跳动着的恶魔心脏，甚至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突然！


    能量核心的嗡鸣声猛地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不再是低沉的轰鸣，反而像是什么庞然巨物濒死前的痛苦嘶嚎！


    连接容器的那些管线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表面电光乱窜，迸出细小的火花。


    空气里那股焦糊味儿瞬间浓烈起来。


    “不！怎么会……能量过载？！”


    萨利脸上的狂喜僵住了，瞬间被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取代。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中央控制台整个炸开，金属碎片和灼热的电弧向四面八方爆射！


    那个装着“钥匙”核心的容器被冲击波掀飞，脱离了对接端口，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里面的暗紫色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因为它而微微扭曲了一下。


    同时，围绕在能量核心周围的四台护卫机器人，程序似乎受到了爆炸的冲击，金属外壳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然后齐刷刷地将炮口对准了最近的活动目标——萨利！


    哒哒哒！


    能量弹雨瞬间覆盖了控制台区域。


    萨利发出一声惊呼，连滚带爬地躲避，身上多处被能量弹擦伤，冒起青烟。


    混乱爆发！


    王悦宜眼神一凝，就是现在！


    “时间锁！”


    嗡——！


    刺耳的爆炸声戛然而止。


    飞溅的控制台碎片凝固在半空，带着灼热的电弧。


    四台机器人的炮口停在喷射能量弹的前一刻，弹道清晰可见。


    萨利保持着狼狈躲避的姿势，脸上惊恐的表情定格。


    连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生命维持中心，时间停止了流动。


    王悦宜迈步走进凝固的混乱场景。


    她穿过静止的能量弹雨，绕过悬停在空中的金属碎片。


    四台护卫机器人像雕塑一样立在那里，它们精密的防御系统在这种静止面前毫无意义。


    她径直走向能量核心下方，那里有一圈粗大的主供能管道节点环。


    她找到了黄凯他们说的那个物理断连点——一个不起眼的、被伪装成维修阀门的金属接口。


    她拿出手术刀，刀刃在静止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


    这接口非常坚固，需要极大的力量和精准的角度。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术刀尖对准接口的缝隙，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插了进去，再猛地向下一压。


    吱呀——！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在凝固的世界里没有响起，但王悦宜能感觉到刀刃切断内部管线的阻力。


    一下、两下、三下……她动作干脆利落，将所有连接核心能源与生命维持中心的关键线缆和管道，全部物理切断。


    做完这一切，她收回手术刀，退回到门口附近。


    她伸出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嗡——！


    时间恢复流动。


    爆炸声、枪声、萨利的惊呼声瞬间炸响。


    凝固的碎片继续飞溅，能量弹完成它们的轨迹。


    然而，能量核心的蓝白色光芒却在迅速黯淡，刺耳的嗡鸣声也随之消失。


    四台护卫机器人射出的能量弹在半空中失去能量，像哑弹一样坠落。


    它们僵硬地维持了射击姿势几秒，然后全身指示灯熄灭，瘫痪在地。


    “不！不——！”萨利狼狈地摔倒在地，看着熄灭的能量核心和瘫痪的机器人，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愤怒。


    “是你！是你干的！”他抬起头，怨毒地看向门口方向，但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王悦宜！我记住你了！克拉克库会找到你的！清理……等着被清理吧！我在裂缝等你！”


    他嘶吼着，捂着受伤的肩膀，身体灵活地钻进旁边一个隐蔽的备用通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生命维持中心彻底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只有应急灯还在微弱地闪烁。


    王悦宜站在瘫痪的核心前，听着自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