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红灯幽幽闪烁，将残破狼藉的生命维持中心浸染成一片血色。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绝缘层、刺鼻的臭氧和老旧尘埃混合的怪味。


    王悦宜就站在这片死寂中，脚下是控制台的碎块和已经凝固发粘的冷却液，身前是彻底熄灭的能量核心残骸。


    她抬起手环，通讯界面亮起幽幽的光芒，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墨渊，轨迹。”


    “王医生？！”轨迹咋咋呼呼的嗓门夹杂着电流嘶鸣撞了过来，“你那边搞什么鬼？刚才那动静，差点以为你把整个区都炸了！”


    “萨利跑了，”王悦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他提到了‘克拉克库’和‘清理’，说在‘大裂缝’等我。他背后有人。”


    短暂的沉默后，墨渊低沉的嗓音切入，带着一丝凝重：“克拉克库……这就麻烦了。他们是冲着‘钥匙’来的，还是冲着你？”


    “或许，”王悦宜目光扫过周围的断壁残垣，“两者都有。听着，立刻重整防御，把地下医院作为临时核心，所有能动的单元都调过来。我需要你们马上到。”


    “明白！”


    “这就来！”


    通讯掐断。


    王悦宜微阖双目，再睁开时，眼神变得锐利。手环屏幕上，克伯斯系统已经飞速铺开了地下医院的结构蓝图，残存的设施节点一个个被点亮。


    她的指尖在光幕上疾走如飞，唤醒了数个蛰伏于墙体与管线深处的感应器，重新划分了区域门禁的权限，甚至将几条废弃许久的医疗气体管道驳入了主通风系统，远程阀门随时待命。


    她的眼神掠过屏幕上那些虬结的巨型管道，思考着如何让它们为己所用。


    就在这时，尖锐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空气！


    “警告！侦测到多个高能反应正在高速迫近！”克伯斯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在她耳畔炸响，“入侵点：C区通风井，E区废料处理通道，G区紧急逃生梯……突破！敌人装备能级远超预设阈值！”


    几乎是同一瞬间，通讯器里爆出轨迹气急败坏的怒吼：“草！什么鬼东西？！跟幽灵似的，打不着！”


    紧接着是墨渊冷静到冰点的声音，语速极快：“五个。特种作战服，能量武器。准备接敌！”


    王悦宜立刻切换对应区域监控，干扰条纹疯狂跳跃，画面支离破碎，却足以捕捉到五个仿佛融入阴影的轮廓，正以非人的速度，沿着通道扑向核心区域。


    他们身上的作战服近乎吞噬光线，手中武器造型狰狞，枪口跳动着危险的湛蓝电弧。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墙体的剧烈颤抖，从C区方向传来。


    “草！这帮杂种的龟壳真硬！”轨迹的声音裹着怒火，“老子的火都烧不穿！”


    监控画面一角，轨迹全身裹挟着翻腾的橘红烈焰，如同一颗人形炮弹，撞向一个刚从通风井垂直落下的黑影。


    那黑影周身瞬间荡开一层半透明的能量涟漪，火焰撞在上面，爆开无数火星，却如浪击礁岩，纹丝不动。黑影甚至没有丝毫停顿，手臂一抬，一道精准的能量束已然射向轨迹。


    轨迹怪叫一声，身形极限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他身后的合金墙壁被那道光束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熔洞。


    另一侧，墨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滑到一名特工身后，掌中的天龙刀撕裂空气，直刺对方颈侧。


    铛！


    刺目的火花爆闪！天龙在那仿佛能吸收一切的作战服颈部装甲上，切开了一道白痕。


    那特工反应快得惊人，不退反进，反手一肘挟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砸向墨渊面门，同时左臂的能量枪口已经闪电般回转。


    墨渊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旁一拧，避开肘击的同时，天龙顺势下切，在那特工持枪的手臂关节处猛地一绞！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那特工的手臂关节明显错位变形，然而他的动作竟未停滞，另一只手已经掣出一柄嗡嗡作响的震动匕首，直刺墨渊心窝。


    与此同时，另外三名特工已然散开，呈扇形压迫过来，能量光束交织如网，瞬间封死了墨渊和轨迹所有的腾挪空间。


    “墨老大！”轨迹狂吼一声，双臂火焰骤然暴涨数尺，试图强行冲破封锁，却被两道交叉射来的能量光束硬生生逼退，体表的火焰护盾剧烈波动，明暗不定。


    墨渊身形在弹指间做出数个匪夷所思的急转折向，堪堪避过攒射的致命光束，却也被迫得后退了几步，左臂被一道光束擦过，作战服瞬间焦黑碳化，露出下面被灼伤的皮肤。


    两人转瞬之间便被死死压制在一条狭窄通道内，后背紧贴冰冷的金属墙壁，呼吸粗重。


    “轨迹，坐标33.4，78.1，最大功率输出。”王悦宜冰冷而清晰的指令在通讯频道响起。


    “明白！”轨迹瞥了一眼手环显示的坐标，正是前方不远处一个废弃病房的入口。他没有任何犹豫，双臂猛地向前一贯。


    嗡——！


    比先前更加狂暴炽烈的橘红色火焰洪流咆哮而出，精准地灌入那个指定的入口。


    几乎在火焰喷出的同一刻，王悦宜指尖在控制面板上一个虚拟按钮上轻轻一点。


    嘶嘶嘶——！


    遍布通道顶部的无菌喷淋系统骤然启动，冰冷的消毒液体劈头盖脸地泼洒而下，地面瞬间变得湿滑不堪。几名特工脚下顿时一滑，前冲的势头明显受阻。


    更致命的是，从那废弃病房的通风口内，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正被高速泵入通道！


    “点燃它！”王悦宜大喝。


    轨迹的火焰洪流恰好撞入那间充满了高浓度助燃气体的病房。


    轰——！！！


    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爆燃巨响！


    威力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爆炸，炽热到发白的冲击波裹挟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玻璃碴，从病房入口疯狂倒卷而出，瞬间将距离最近的那名特工彻底吞噬。


    那名特工身上的能量护盾在爆燃的恐怖能量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随即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整个人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掼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重重滚落在地。


    他身上的作战服多处破裂焦黑，闪烁的指示灯熄灭，显然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剩下的四名特工动作齐齐一僵，精心构筑的包围阵型瞬间瓦解。


    “墨渊！”王悦宜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


    墨渊动了。


    就在爆燃发生、敌人阵脚大乱的那一刹那，他动了。


    湿滑的地面在他脚下仿佛不存在，身形不退反进，如同一道脱弦的黑色箭矢，直扑那名被炸翻在地、暂时落单的特工。


    与此同时，他手腕疾抖，两条闪烁着刺眼蓝色电弧的特制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破空射出，精准无比地缠绕在那名特工的四肢上。


    滋啦——！


    狂暴的电流瞬间贯穿特工全身，让他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特工被电弧锁链束缚的瞬间，他身下的金属地面骤然亮起一个繁复无比的符文法阵。


    一股无形的、庞大到难以抗拒的力量猛地将他向下死死按压。


    重力场陷阱！


    那名特工猝不及防，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这股巨力牢牢钉死在地面，动弹不得分毫。


    墨渊已然欺近身前，目光了锁定对方头盔与颈甲连接处那唯一的缝隙，右肘凝聚全身力量，狠狠向下一砸。


    咔嚓！


    一声沉闷又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那名特工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头盔面罩下的红光指示灯彻底熄灭。


    墨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把揪住失去意识的俘虏将其甩到肩上，同时对着还在用火焰勉力抵挡另外三名特工追击的轨迹低吼：“撤！”


    轨迹闻言，毫不恋战，双手火焰猛然炸开，形成一道短暂却炽烈的火墙阻挡视线和追兵，转身便跟着墨渊冲向侧面最近的一条加固通道。


    轰隆！


    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在他们身后重重落下，外面的枪林弹雨和能量爆鸣瞬间被隔绝，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两人拖着那个失去意识的俘虏，在如同迷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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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里七拐八绕，最终走进了一间备用的加固手术室。


    这里的墙壁和闸门都加了料，是特殊强化的，总算能稍微喘口气。


    “砰”的一声，墨渊将俘虏毫不客气地甩到了冰冷的不锈钢手术台上。


    手术室的无影灯早就开了，雪亮刺目的光线从头顶上打下来，照亮了王悦宜那张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脸，也照亮了手术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战利品”。


    她已经等在这里，戴上了特制的绝缘手套，手里拿着一支探查仪器，二话不说就开始检查。


    王悦宜动手剥开那身破损焦黑的作战服，露出的东西让旁边刚缓过口气的轨迹都忍不住低低吹了声口哨。


    那压根就不是人该有的身体。


    皮肤底下，能隐约看到一层层排得密密麻麻、闪着暗淡金属光泽的玩意儿，像是某种超级精密的人工肌肉纤维束。


    皮肤表面更是爬满了几乎看不见的细微接口和线路纹路，尤其是在脊柱和四肢关节这些地方，一看就是深度神经机械改造留下的铁证。


    “啧，真他妈狠，全身都快换成铁疙瘩了吧。”轨迹摸着下巴，低声嘟囔了一句。


    王悦宜像是没听见，手里的仪器探头顺着俘虏的脖子慢慢往上挪，最后停在了太阳穴附近。


    仪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堆信号反应，显示颅腔里有复杂的、高能量的植入物。


    她微微俯下身，仔细调整着仪器的角度，想把里面的结构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王悦宜拿着仪器的手，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的左手下意识抬了起来，指尖极轻地碰了碰自己左边的太阳穴，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立刻放下了。


    只有她手环屏幕的边缘，克伯斯系统无声地弹出一行极小的提示文字：“警告：侦测到异常脑波共鸣。来源：未知颅内异常点。已记录。”


    突然！


    那名俘虏太阳穴位置的皮肤下，猛地亮起刺眼至极的红光，并且开始急促地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快得几乎连成一片，一股极端危险的能量波动骤然扩散开来。


    “不好！自毁程序！”轨迹脸色剧变，失声喊道。


    “克伯斯！立刻强行入侵，破解并截取它的末端信标信号！”


    王悦宜语速很快，双手已经死死按在俘虏头部两侧，试图以某种方式稳定那狂暴的能量波动，但那红光闪烁得更加疯狂，一股灼人的热量开始从中散发出来。


    克伯斯系统的运算核心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在王悦宜的手环屏幕上瀑布般滚落。


    【正在尝试破解加密协议……】


    【协议复杂度：Delta级……】


    【强行介入……警告：侦测到高强度反入侵干扰……】


    【信号追踪模块启动……正在捕获末端信标……】


    红光已经亮到了顶点，俘虏头部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龟裂纹路，那股灼热感几乎要将王悦宜特制的手套点燃。


    “快！”


    墨渊低喝一声，全身肌肉绷紧，已经做好了应对近距离爆炸的准备。


    【截获成功！末端信标数据已解析！】


    就在克伯斯系统弹出成功提示的下一个瞬间——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俘虏的头部猛地炸开，血肉、骨骼和金属碎片向四周飞溅。


    幸好加固手术室的内置防护力场在爆炸前一刻被激活到最大，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绝大部分冲击和碎屑。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焦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墨渊看也没看手术台上那惨不忍睹的景象，第一时间将一个便携式追踪设备连接到王悦宜的手环上，迅速导入刚刚截获的信标数据。


    设备屏幕亮起，一个跳动的红点开始闪烁，其信号源位置被系统飞快地锁定、解析、放大。


    最终，一副立体的彻兰市及周边区域地图呈现在屏幕上，那个红点稳定地停留在城市边缘，那片被官方标记为最高危险等级、严禁任何人靠近的禁区——大裂缝的最深处。


    墨渊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个刺目的红点，眉头深深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