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番外二
作品:《小芫花》 读白版:
在我二十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她就住在隔壁村儿,名叫王玉翠。
头一回见她,是我去镇上卖菜路过王家村的时候遇到的,那时她正坐在一棵树底下哭,面前还有一朵摔坏的莲白。
不知晓她发生了什么事,我渐渐驶停了驴车,又从板车后面选了一朵大莲白抱着跳下了车。
听见走动的声响,她便睁着一双圆眼朝我看了过来,我不知怎么开口,便干巴巴地将莲白递给了她。
她接过了,只不过抱着莲白哭得更厉害了。
我因着急卖菜不能停留太多时间,便说了句“你别哭了”当是安慰。
就在我转身离开之际,听见身后的小姑娘抽泣着出声说道:“阿叔…我叫王玉翠…我家地里有莲白的…我会还给你的……”
阿…阿叔?
我那时刚满二十不久,见她也有十几岁的模样,她怎么会叫我…阿叔呢?
因她一声“阿叔”,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深深记住了这个姑娘的名字,王玉翠。
只是那朵莲白终究没有还到我手上,后来再次见到她,便是在林家村了。
有回路过村口,听着那群妇人喳喳议论着村里有户人家要娶新媳妇儿给家里病秧子冲喜的事。
那时我只觉得那家尽祸害人,白白糟蹋人家姑娘,虽是气愤但也于事无补,别人家的嫁娶事,我一个外人管不着,更插手不了。
直到嫁娶那天去吃酒的时候,我才看见那冲喜的新妇不是别人,正是叫我“阿叔”的莲白姑娘。
那一天,我喝得很醉,醉得隐约间听见了莲白姑娘在屋里同那天大树下更加悲凉的哭声。
明明是喝醉了酒,可心怎么疼起来了……
后来,我便知晓了她嫁人的经过。
她原是被她的爹娘收了五两银子押上花轿绑来冲喜的。
五两银子…我也有啊……
她被家人亲手卖给了别家,该有多伤心啊,那时要是我能救下她,她便不会哭了……
后来,我爹自作主张替我接了个媳妇回家。
我并不喜欢那个姑娘,一心想把她重新送回家去,可她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别赶她走,说她回去也只会被家里重新卖给别人。
我一时心软,想起了莲白姑娘,只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便将那姑娘留在家里照顾老爹了。
可那姑娘似乎命不好,生了场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再后来她病死了,我也不知怎么就得了个“克妻”的称号,当起了鳏夫。
同年,村里那个病秧子也熬死了,莲白姑娘成了村里最年轻的寡妇。
老爹临终前在榻上吊着一口气叫我重新娶个媳妇,我答应了下来,老爹听后也闭上眼安心走了。
可他不知道,我想娶的媳妇,是个寡妇。
后来,只要我种完菜得了空,便会悄悄坐在村口边儿听那些妇人说闲话。
有回我偶然得知,莲白姑娘已经和她的爹娘断绝了关系。
我有时在想,那她夫家会同意她改嫁吗?
问题萦绕心间许久,我抱着几分期许去了她夫家门家,却看见她跪在地上哭求着让她婆母别赶她走。
我知晓她这般哀求的缘故,她已和爹娘断了关系,要是再离夫家,便没有家了。
我怔愣之际,却听她婆母扬言道:“不赶你走也行,你不准改嫁,好好替我儿养老送终。”
随后我便听见莲白姑娘忙点着头回应着她婆母的话。
可她不改嫁,我又该怎么提娶她的请求呢……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
我还是鳏夫,莲白姑娘还是寡妇。
这些年,我总是远远地瞧着她的身影,从田间到河畔,从村路到门前。
她还是当年那姑娘般的模样,只是随年岁增长,身上多了些看不见的老成。
最近村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那家人实在倒霉,接二连三生事,最后只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个丫头。
因这家人的事,我和莲白姑娘又多见了几面,可她似乎不认识我了,只晓得我是林家村的人,不记得我是送她莲白的“阿叔”了。
也是,那时我才二十,如今都三十二了,下地作活的缘故更加显老了。
一天下午,我在田间拆藤架时,忽然来了个丫头在田边呼喊。
我见过她,她就是新搬进村那家人的大女儿。
听她一口一个“阿叔”地甜甜叫着,我不禁想起许多年前,也有个小姑娘如她这般叫了我“阿叔”。
我本不想和那个丫头掰扯,只因我的瓜地里根本不需要多余的人手,我一人干活也是足够了的。
可就在她提到一句“翠婶子”时,我立马朝她确认是不是莲白姑娘。
结果真还是。
好笑的是,那丫头还问我,莲白姑娘跟我什么关系。
说实话,我不知晓怎地回答这个问题,只因我和莲白姑娘根本就没有关系。
可若非要拉扯个关系,我只想得到我喜欢她,那大概就是我单相思她,和她被我喜欢的关系吧。
最后,我因莲白姑娘的缘故应下了那丫头的上工请求。
谁都料想不到,好好的林家村会在一夜之间被战火摧毁。
当我在睡梦中发觉不对醒来之时,窗外的火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我拿上了这些年积攒的银票匆匆离了家,一出门便看见许多逃命的人,可我暂时还不能逃,我得去找到莲白姑娘才行。
匆匆赶去她家时,恰巧撞见有人想要欺负她,我怒意直升,立马抄起棍子奔过去将那男人打晕在地,又趁莲白姑娘呆楞之际,将她拉走了。
可情况不对,路上遍布着好多尸体,我猜想,应当是有人在虐杀村民。
我拉着莲白姑娘四处避开那些杀人如麻的士兵,最后竟不觉间退回了我家。
危急关头,我忽然想起家里有个相对隐秘的菜窖,身旁的莲白姑娘已经吓得飞了神,我便顾不得她应答,擅自抱着她下了菜窖。
纵使躲在菜窖中,地面上四处传来的罐子破裂声和女人的惨叫声不觉间灌入耳中,我担心她的状况,又擅自作主捂上了她的耳朵,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在下菜窖那一刻,我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被发现了,那便同那坏人拼命一博,我死换她活,倒也算是幸事,倘若两个人都没命活下去,我能与她共死,也算是我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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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不知道我同她在菜窖里待了多久,但那些时刻,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我能有拥抱她的一天。
我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出了菜窖打探外面的情况,发现村里早已烧得只剩断壁残垣,村民死的死,逃的逃,村中似乎除了我和莲白姑娘,便再也没有其他活的人了。
随后,我将莲白姑娘从菜窖里背到了地面,可她腿软,贴到地面一下子坠倒下去。
我一着急,又抱住了她,不过这回不一样,因为我和她的视线对上了。
于是,我有些不要脸,又像着了魔似的对她说:“翠娘…你跟我吧。”
我也不晓得自己的胆子怎地突然变得那般大,话脱口而出一瞬间,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更吓人的还在后头,莲白姑娘她点头应下了。
那一刻,恐怕天上的神仙都算不到我的心跳得有多快,因为我也不知道。
后来,我驾着驴车,和莲白姑娘一同去往了最安定的一座城,长安。
在长安买下住所后,我便同她成了亲。
成亲那晚我记得尤为清晰,那是我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场景,因为我的莲白姑娘正盖着红盖头,穿着一身红嫁衣静静坐在榻边等我。
我生怕自己是在做梦,还特意掐了自己大腿肉一把。
肉疼得很,莲白姑娘,她真的成了我的妻。
我当了十几年的鳏夫,却从未有过床笫之私,说白了,我立年之际仍还是个童子之身。
我曾向那个病死的姑娘直言拿她当家人,但却无法行夫妻之事。
她那时大抵是会错了意,以为我是不举无法行房事,又时常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我和老爹。
既已误会,我也没再多做解释。
成亲那晚我不怕笑话,向莲白姑娘老实交代了这一事,可话一说完,她便哭了。
我不知她什么情况,见人流着泪心疼得紧,连忙将人揽进怀里哄了一番。
“宏哥,我嫁过人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呜呜……”
我当然知道她嫁过人,毕竟我还喝过她同那病秧子的喜酒,可那又怎样,那人早已在黄土之下,如今是我娶了她,莲白姑娘是我的妻。
从我想娶她那天起,便从来不在乎她嫁没嫁过人。
在他看来,莲白姑娘就是这世上最纯净无暇的好姑娘,能娶到她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婚后一日,莲白姑娘好奇地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宏哥,你为什么会娶我啊?”
我答她:“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保证我答得极为认真,只可惜莲白姑娘她不信,羞臊着脸推了我一把,还让我别胡说,嘴里说着“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分明就是你见色起意!”
算起来,头一回见莲白姑娘那时,她应是及笄的年纪了。不过她说的也对,如果不是见色起意,哪会把自家拿去卖好价钱的大莲白送给一个坐在树下哭哭啼啼的陌生姑娘呢。
我算得上是个好丈夫,可我却一直瞒着莲白姑娘一件事。
我没有告诉她,我就是那个在树下给她莲白的“阿叔”。
她约莫也记不得这事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我对她好,我的莲白姑娘便再也不会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