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周边转转!”从王主任处出来，胡玉凤道。


    秦文礼也是这个意思，两人离开上官，顶着大太阳开着三轮车一路往南。


    因着是找地皮，车子的速度放的很慢。每经过一处村委会，两人就进去打听一番。


    还真被他们翻出来几个地方。


    第一处离上官街道不远，但离公路可不近。从公路左转没走几步好路，路面就开始坑坑洼洼。一路颠到地方，胡玉凤一下车就捂住胸口，再不压住都怕她的心脏颠出来了。


    再一看地方，优点嘛，便宜。一亩才2000，和政府的一万二一比简直是白菜价。


    而且平整又空旷。


    缺点嘛，就是太空旷，周边全是荒山，连个人影都没有。


    而且交通太差，买了先得修路。


    胡玉凤看着价格就心热，可等从里头又颠了一遍出来，心头的那点火热全成了抗拒。


    第二处交通倒是便利，就在大马路边上。这家人全家都在外地，想把家里的房子连着五亩地一起处理。


    房子破破旧旧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也是要推倒重建的。就是这五亩地它不在一块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而且这屋子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住户。


    胡玉凤一下就想到了王主任说的“拓展空间”。


    要是买到这里，想拓展除非把周围的房子也买了。但可能吗？你有钱人家就非得卖吗？更何况她也没多少钱！


    最后连价格都没问就直接否了。


    第三处和第二处大差不差，第四处、第五处……


    第六处倒是让胡玉凤眼前一亮。这处说是上官境内，其实属于上官和盛宁的交界处。


    地方虽不在马路边上，但也不像第一处那么偏。


    村主任说是以前的老养殖场，属于村里的自留地。之前被周围的群众当晒麦场用，这几年周围的人家陆续搬到马路边上去了，这个地方就荒废了，连带着荒废的还有周边的几处旧庄基和晒麦场。


    胡玉凤和秦文礼往前走了几步，就知道为啥人都搬走了，因为养猪场往西是荒地，不远处就是这片塬的尽头。


    转了一圈回来，心里就有几分满意。


    首先它地面没有附属物，这就能省一笔钱。其次它归村集体所有，权属清晰，不怕以后有纠纷。最后，位置也很好，不在马路边，但进来的路却很宽敞。周围人烟稀少，就代表着这里清净。


    秦文礼顺道问了价格，5500一亩，倒是比前几处都贵。


    但有政府的一万二天花板，胡玉凤接受起来毫无压力。


    她只担心一个缺点，面积小的很。


    “这片地有二亩吗？”胡玉凤问。


    村主任笑呵呵：“你眼力好得很，正好一亩八分。”


    “是有些小了。”


    秦文礼插了一句，养猪场南北两边的地块刚看过了，都是种着庄稼的。


    听话听音，村主任虽不知这两人啥来头，但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心里一动便道：“你们需要多少亩？”


    胡玉凤快速计算了下家里的资金，和秦文礼商量一下，报了个数字：“包括养猪场在内集中连片的，要6亩左右。”


    6亩是家里的极限，其实建厂2-3亩都完全够用了，但办事不能只看眼前，最好一次到位了，省得以后坐地起价。


    村主任把这些地的归属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便有了底。


    “6亩的话还牵扯到几位农户。这样吧，我们下去商量一下，三天内我给你见话。”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秦文礼和胡玉凤礼貌告别。


    从十一点转到下午五点，累倒是不累，就是肚子咕咕叫。


    干脆打道回府。


    ……


    回到铺子杨秀做好了饭正等着他们呢，两人呼噜噜吃了两碗，这才满足地放下碗。


    “妈，明儿还看不？”杨秀问。


    胡玉凤也在纠结。


    她真挺喜欢最后那处的，就是占地太小了些。


    秦文礼在旁边道：“妈，明儿再看看吧，顺道看看政府拿走的那几块。”


    秦钰也抱着奶奶的胳膊摇晃：“奶，晚上咱俩住一起。”


    胡玉凤乐呵呵答应了。


    第二日，娘俩吃过饭继续出发。


    转了大半天，没一处合适的。面积大的价高，价位合适的地形偏，地形便利的面积小，整个陷入一个死循环。


    看得胡玉凤都没脾气了。


    回来的路上两人顺带看了政府拿的几块地。


    不愧是政府机构，财大气粗。拿的地面积大不说，位置便利，地势平整，看来看去都只有一个缺点，贵！


    两人商量一下，就不继续看了，先等刘主任的消息。


    要是能成当然好，要是不成就咬咬牙买政府的，只是这样最多买3亩，目前的话也够用了。


    ……


    刘主任是个很严谨的人，说是3天内，第三天就打来电话。说是给支书汇报了，和农户也商量了，大体上是同意的，就是对价格有些异议，需要当面谈。


    秦文礼眉毛微拧，语气却很是客气：“那当然，那当然……”


    两人约定好周六中午谈。


    时间一晃就到了到了约定这天，秦文礼和胡玉凤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村部，在刘主任的带领下先去拜访村支书。


    村支书是个和苟支书差不多年龄的老汉，也姓刘。一听胡玉凤的名字就直呼“这个同志我见过。”


    说来说去，原来就是夜校表彰那次。


    胡玉凤笑着感谢了几句，心道这都多会儿的事了，难为他还能认出来。


    刘支书不仅记得，还知道她家是干啥的。


    “老苟可没少在我们跟前吹你们家，把我们眼热的啊，想着这号人家咋就不在自己村。”他是个爽朗的性子，笑起来声音洪亮。


    “你买地是准备办厂子吗？”老刘问道。


    胡玉凤点头：“小打小闹也不是个长法，就想着尽量做的正规些，人家买起来也放心。”


    “很是，很是……不愧是老板，看得就是长远，电视上的商品都讲究个证件齐全，越往后可能会越严。”


    刘支书说起这些也头头是道。


    秦文礼默默听着，不时点点头。


    “老苟还不知道你准备把厂子建在我们村吧？我看你这下搬来，他还拿什么吹。”说起苟支书，刘支书面带揶揄，显然关系不错。


    秦文礼心里一动，道：“刘支书，能搬来咱们村当然好，就是听刘主任的意思，咱们这个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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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面……”


    刘支书一顿，想了想笑道：“是有那么两户对这个价格有些不满意。”


    秦文礼揣摩着他的脸色，就听刘支书继续道：


    “自留地的话，我们开个会就能决定，牵扯到群众就不好说，所以才麻烦你们来一趟。”


    村官不好当。牵扯到的三家里，有一家是刺头，还没出村部大门就说是村干部收了好处，伙同外人把地价往下压。


    懒得和你们争，那就当对两面嘛。


    ……


    三人说话间，刘主任进来说牵扯到的三户群众也到了，几人便起身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里坐了六个人，一对是夫妻，两对都是父子。


    胡玉凤一一看过，和刘支书一起坐下。


    “我先介绍一下……满君、满林、满清，这三户就是牵扯到的农户。”


    刘支书介绍完又指着胡玉凤和秦文礼道：“这是胡老板和秦老板。”


    胡玉凤朝着对面点了点头。


    “事情之前已经说了，今天把两位老板叫来，咱们各自讲一下诉求，能达成当然最好。”刘支书一脸正色道。


    对面一个汉子率先开口：“5500少的很，我们亲戚在盛宁街道，那周边都8000了。”


    另一个也跟着开口支持：“就是，咱们也不要8000，7000总得有吧？5500太少了。”


    “就是，把我们当瓜娃子哄呢！”这个说着火气还上来了。


    “5500就想把我地买走，不可能！”对面个老头倔得很，一拍桌子还站起来了。


    秦文礼冷眼看着这些人翻来覆去吵嚷，等火气发的差不多了，这才面带笑容双手往下压了压，道：


    “刘主任说咱们对价格有异议，我倒是没想到大家这么大火气！”


    刘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盯着桌面。


    “买地也是生意，做生意何必这么大的火气。说实话，上官到盛宁这一线我们跑了很多次，条件合适的也不止咱们这一处，能谈拢就谈，谈不拢还是好乡党嘛。”


    这话一出，对面的人总算安静下来。


    “不瞒你们，昨天我们也谈了一家，条件优厚的很。但做生意最讲究个信用，前几天已经和刘主任约定好了，就说谈完再看。”秦文礼微笑着看对面的人成功变了脸色。


    “刘主任，我看咱们村上乡党们情绪激动的很，出让的意愿不大，要不就……”胡玉凤看着对面，板着脸轻轻吐出两个字：“算了！”


    对面最先发言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梗着脖子的老头却站起身：“算就……”


    那人一把捂住他爹的嘴，讪讪道：“老人家胡说呢，你也说了是做生意，我也是生意人。生意嘛就讲究个你来我往，我出价你还价，咱们慢慢谈么。”


    秦文礼笑了：“哦，你是个明白人。主要是听你们意思，并不想转让，我妈也想着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说着看向胡玉凤，胡玉凤紧绷着脸皮点了点头。


    刘支书适时插了句话：“既然你们有意愿，咱们就态度放端正好好谈，又不是出去干架，动不动弄得脸红脖子粗的！”


    对面几人互相对视片刻，还是最先开口的那人打头阵。


    “你们能加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