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婆母登门

作品:《我,不做权臣白月光

    栖迟居内。


    然芳不知何时离去。


    李令宜呆立在原地,久久出神。


    这院落静的可怕,偶有微风拂过,竹叶轻晃作响。


    这不该是他的错。


    就算昭阳宫并无外臣出入,他们想诬陷一个人,总会找到别的由头。


    李令宜却忍不住生气。


    侍女从后厨送来一碗汤药:“姑娘,大人该喝药了。”


    李令宜接过托盘,走了进去,脸色沉重。


    天气越来越热,屋内有阳光晒进来,散去了不少病气。


    崔寂本该心情舒畅。


    可此时他心中如同压了块石头般。


    他看着李令宜把那青瓷药碗放在桌上,毫无喂他喝药的意思。


    “太傅既然已能起身,这喝药之事,不必假于人手吧!”她没好气道。


    崔寂只好起身,移步桌前坐下,与她面对面。


    “昭阳宫……那时我夜夜入宫,是有缘由的。”他解释,双眸灿灿,“章家姑娘曾与我定亲,我不能让她就此逝去,于是趁夜色避人耳目,给她解毒。”


    “太傅对未婚妻留情,是应该的,旁人不该说什么。”李令宜冷冷道。


    “非我留情,纵使我与她只有点头之交、一面之缘,也不该放任她就此陨落。”他正色道。


    李令宜撇过他的目光。


    他和符骞不同,他有底线,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可你保住了她的命,却害了我。”


    从楼台坠下,太疼了,她至今都忘不了那种疼痛,全身骨头尽数折断,许久……才咽了气。


    她无法轻易原谅任何人。


    “我不该如此,是我的错。”崔寂垂眸,遮掩了满目歉疚,“可若非我保住了她的命,今日你也无法平安在此!”


    李令宜蓦然看向他!


    “真可怜啊!”她自嘲笑道,“章愔可怜,她已故去,却无人关心,被我占了这身子……我也可怜,明明一缕孤魂,天地间逍遥,却要带着痛苦和仇恨回来……”


    “你们这些始作俑者,却好好活着,不用承受任何后果!”


    世间之事多有不平。


    她突然有些厌倦。


    李令宜起身往外走去。


    “不准走!”崔寂一声暴喝,不顾一切追了上去,将她从背后死死抱住。


    他心中萌发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不要她走了!永远不要!


    “你恨叛你的婢女,我把她杀了给你泄愤!你恨符骞,我把他的江山夺了给你!”他在她耳边哀求道,“你只要留在这儿做我的女人,想要什么我统统给你!”


    李令宜被他箍的一动不能动。


    男女力量之悬殊,她是第一次体会到。


    “我不要你帮我了!”她心底竟感到一丝害怕,“我不要报仇了,我什么都不要,求你放了我!”


    他双臂稍松。


    可下一刻,却越缩越紧:“宁愿放弃报仇,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他低低笑道,“莫要骗我了,你和纪氏那个嫡女在谋划什么,我一清二楚!”


    纪书宁……


    她逐渐震惊:“你要做什么?不要对她下手!”


    “她以为她脱离了纪氏,就能独善其身?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若不想她被告发,就乖乖留下!”他低声威胁。


    李令宜无力再抵抗。


    她全身松软,靠在他怀中,任凭摆布。


    这青天白日,栖迟居屋门紧闭。


    两个婢女默默低头洒扫院子,不去探听室内靡靡。


    *


    如此纵欢几日,太傅的身子竟一天比一天好。


    这日一大早,府中接到消息,崔夫人终于要来探望儿子。


    崔寂受伤是隐秘之事,故她一直不知。


    只是前些日子,赐婚的圣旨下来,又逢管事来要侍女,崔夫人才想着是该入府瞧瞧,这婚事备的如何了。


    听闻母亲要来,崔寂一大早穿戴整齐,神色斐然,嘴角也止不住上翘。


    “今日我带你见见母亲。”他道。


    李令宜每晚被他索取,已是困倦至极,一副憔悴样子。


    可一听说崔夫人要来,她打起精神来。


    若是能借崔夫人赶她出府……


    想必崔夫人是见过章愔的,儿子娶妻在即,身边却有她这样的旧人,怕是容不下她!


    李令宜那黯淡麻木的双眸顿时亮了。


    她移步妆奁,决心将自己装扮的花枝招展,来惹崔夫人讨厌。


    期间还不忘问那两个帮她梳头的婢女:“崔夫人喜欢什么发式?讨厌什么样的装扮?”


    “姑娘已是国色天香,不必刻意装扮。”婢女边给她挽发,边道。


    这是喜欢素净一些的。


    李令宜迅速听懂了话外之音,吩咐道:“我要京城时兴的‘桃花妆’。”


    这“桃花妆”最是浓妆艳抹。


    她又梳了勾栏发式,留两撇发丝在侧,走起路来随风拂面,颇为妩媚。


    可惜当时出宫没带什么衣裳。


    她翻出一件红色浮光纱,套在白色衣裙外。


    正红色为正室所穿,之前她做太后,自然只有这正红色。


    好在浮光纱轻薄飘逸,不似其他外衣厚重,失了几分端庄。


    “姑娘这般艳丽,怕是不太妥当……”婢女提醒道。


    李令宜回眸一笑:“我喜欢,又关他人何事。”


    婢女怔了怔,喃喃道:“姑娘是奴婢见过最美之人……”


    轻移莲步,柳腰扭动,她将毕生所知青楼做派全用上了。


    待艰难走出房门,见崔寂等在门外,她冲他露出了一抹久违的好脸色:“走吧。”


    崔寂看着她,移不开眼。


    片刻又将目光移开,故作镇定道:“是我疏忽了,该多备衣物首饰才是。”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


    到了府门前,崔夫人已下马车,有些不满。


    “儿做了官,摆好大的架子,这么久才出来迎母亲。”她瞪了崔寂一眼,怨怼道,“你大哥在家可是孝敬得紧,每日晨昏定省,只有他等我的份。”


    崔寂不语,扶她进府。


    崔夫人一眼便看到他身边之人,一时竟没认出来是谁。


    又见她派来的两个婢女跟在这女子身后,心中疑惑,谢家绝不可能让女儿未嫁先进门。


    她不动声色,随崔寂来到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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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令宜见崔夫人年过四十,却还如少妇般美貌,难怪崔寂长了一副好皮囊。


    “母亲。”崔寂扶崔夫人上座,忙迫不及待道,“儿携李姑娘见过母亲。”


    “夫人。”李令宜柔柔唤了一声,那声音酥麻到了骨子里。


    在场所有人打了个冷颤。


    崔夫人又细细将人打量一番,才震惊道:“你、你是……什么李姑娘!分明是、是……”


    这不是章家那个姑娘吗?


    当初两家定下亲事,她亲去见过章愔!


    后来退亲,章太守把女儿送进了宫,后来又做了太后……


    太后不在宫里,在这儿做什么!


    看这情形,难不成他们旧情难忘!


    崔寂挡在李令宜身前,坚决道:“母亲莫要认错人了,她是李姑娘!”


    崔夫人扶额,她这次子向来主意大。


    这回竟要了太后放在身边,还给她改了身份。


    “这正室娘子马上要进门了,你们……”她磕磕绊绊,问道,“李姑娘……是何身份?还未大婚,你竟不知避嫌?”


    不等崔寂答话,李令宜立即道:“是我甘愿做妾!请夫人恕罪,别怪崔郎!”


    崔夫人差点石化。


    崔寂喜上眉梢,替她辩解道:“她虽是妾室,却是我心爱之人,还望母亲成全!”


    “妾室……”他竟和这退婚之人再续前缘!


    崔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下脸:“既为妾,为何敢穿正红衣衫,主母还未进门,就坏了规矩!”


    这是孽缘!


    她当即打定主意,要速速将两人分开!


    “母亲未免管得多了些。”崔寂亦冷了脸,“此乃儿子府邸。”


    “哼,我看你这府邸毫无规矩!”崔夫人转头将怒气撒在崔管事身上,“你是怎么做管家的!公子还未成亲,就弄来这么些妾室,乌烟瘴气!”


    崔管事硬着头皮赔笑。


    “若此事传了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们崔家!无端被那谢家比了去!”她怒容满面。


    崔管事道:“夫人息怒,公子连个近身的婢女都没有,夫人大可放心……”


    “放心?我怎么放心!”崔夫人又盯着李令宜,目中明显厌恶,“既甘愿为妾室,那就该好好学学妾室的规矩!”


    “还请母亲赐教!”李令宜忙听话道,“若母亲得空,可带我回崔家好好训导一番,待学会了规矩,主母进了门,再放我回来,往后也好伺候崔郎,不至不懂规矩。”


    “你还没资格称我母亲。”崔夫人眼珠转了转,觉得这法子好,“也好,你跟我回去好好学学做妾的规矩,等大婚过后再来,我们崔家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母亲还未问过我的意思。”崔寂脸上不见方才一点欣喜。


    崔夫人冷笑:“你的妾室都已经应下了,我也同意,怎么,你还不放心母亲?还怕母亲害了她不成?”


    “好。”崔寂爽快道,“儿思虑良久,亦觉久未在父母身边尽孝,今日起,我便一同回崔家,好好孝敬一下父亲母亲,可好?”


    崔夫人这才察觉到,他对这妾室,似乎太过维护。


    “崔寂!”她直呼儿子大名,“你是要败坏崔氏名声,宠妾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