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柠曦得知程溪雯家人都是高知分散在世界各地没有回家，只有她回国了，就耍赖撒娇让她留在贺家住。


    贺家上门拜年的人，直到十点过后才停下来，屋里剩下自己家的人。


    看了会春晚，贺爷爷贺奶奶年老禁不住熬，率先回房睡觉。


    接着就是贺琳何睿带着睡着的何小宝回屋。


    何睿妈妈和何睿的舅舅也告别离开。


    “爸妈，我带着溪雯姐上楼看她睡的房间。”夏柠曦说完，就拉着程溪雯上楼。


    “你比我高一点，但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都能穿上。”


    “晚上就住我的房间，我们一起睡，我有可多话想跟你说了。”


    夏柠曦兴致勃勃地说。


    程溪雯看着她兴奋的小脸，没有拒绝。


    她明天就要离开了，也不忍拒绝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妹妹的请求。


    回房，程溪雯率先洗澡，夏柠曦站在衣柜前翻找着等一下洗澡要用的睡衣。


    敲门声响起。


    她把手上从衣柜拿出的睡衣放在床上，走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贺明泽，晚上酒喝多了，线条锋锐的脸微醺，穿着白衬衫，此时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微微泛红的喉结和锁骨。


    夏柠曦抓住门框，问他，“哥，有事吗？”


    她等下要洗澡，把一头黑长的秀发扎起在脑后，成了一个圆圆的丸子头，衬的她白皙小脸越发小巧。


    发顶细细的绒毛飘在她莹白的额头上，似是扫在贺明泽的心间。


    他发现自己不能再忍受，一刻也不能忍受她不属于他的。


    这段时间虽然驱赶她身边各种不怀好意的人轻而易举，但是这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他想快速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和她确认关系。


    免得她周围没有眼色的朋友变着法子给她介绍男人，膈应他。


    “我有话跟你谈谈，”贺明泽低声说完，在她似是要拒绝的表情下，黑曜石般的双眸垂下，低沉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恳求，“跟我谈谈，好吗？”


    夏柠曦有预感他的话会扰乱自己的心，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对着他这副神态又说不出。


    她抿唇点头。


    紧接着随着他回了他隔壁的房间。


    门咔嚓一声关上，夏柠曦心里也漏了一拍。


    她站在门边，仰头看他，乌黑的睫毛轻颤，声音略显紧张，“谈什么？”


    贺明泽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拉进自己怀里，双臂紧紧压住她腰背，声音低哑，似是从胸腔深处冒出来的一样。


    “曦曦，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在一起。”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次把她娇软的身体紧紧按在自己身上，浑身肌肉紧绷。


    房间里静的落根针都清晰可闻。


    某人极速跳动的心脏声冲击着夏柠曦的耳膜。


    砰砰砰……


    一下强过一下。


    她侧脸被压在他的胸膛上，听的更加清楚，胸膛的极速震动震的她脸蛋发麻。


    这次她没有跟上次一样完全不信。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飘在天空一样，“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极了。”贺明泽抱着她头微低，高挺的鼻梁碰了碰她脑袋上可爱的丸子头，声音虔诚。


    “可是为什么？”夏柠曦脸贴在他胸膛，一双杏眼虚虚地看着他鼓起的强壮臂膀，问，“明明过去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不喜欢我，怎么会我死一次，你就喜欢我了呢？”


    夏柠曦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去抱他，也没有推。


    声音表情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她此刻在层层密密的喜悦中，还有浓浓的不真实感，似是飘在空中踩着棉花。


    一旦踏实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对不起，我错了，”贺明泽英挺脸上微醺的红褪去，他喉咙干涩，发出低哑的声音，“我早就爱上你了，但过去太自负，也没有经验，就以为是对妹妹的感情，而一直忽视。”


    而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已经太迟了，人早已不在。


    他的浓烈悔恨，他的满腔爱意都无处可托。


    早就爱上她了？


    夏柠曦推了推他的胸膛，没有太激烈的动作，贺明泽也没强硬禁锢她。


    夏柠曦后退一步，从他怀里出来，抬起下巴，眼眸仔细凝视他脸上的神情。


    “你早就爱上我了？在我们结婚之前？在遇到苏妍欣之前？”


    她娇嫩脸蛋上似哭似笑的表情，不像是被心仪男人表白惊喜过头会出现的。


    贺明泽眼神迟疑地点头。


    夏柠曦垂在身侧的手发抖，想仰天大笑，原来过去一直弄不清自己感情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她像被重锤砸下，原本的喜意荡然无存，虚虚踏在半空中的脚终究落空，不是落入万丈深渊却堪比落入万丈深渊。


    夏柠曦想到以往种种的痛苦。


    明明觉得他们之间有感情，她也确信她的追求不会难，但是感情路却走的痛苦无比，而这一切，贺明泽只是说没有察觉对她的感情。


    没有经验！


    原谅她一个十几岁就清楚无比自己感情的人，实在想象不出他的感觉。


    夏柠曦想到过去无数痛苦难眠的夜，被冷待被冷眼冷语，但却自以为做错事战战兢兢的事，浑身抖的不成样子。


    她抬眸，通红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抖着唇开口，字字泣血。


    “你没有察觉我的感情，就可以无数次拒绝我，就可以对别的女人动心，就可以在我误会你和苏妍欣共度春宵难过的要死时，一句话不解释，顺势离婚另寻佳人是吧？”


    这些指控句句似尖刀，字字带刺，配上她此时的神情，更是扎的人浑身刺痛。


    “我没有。”贺明泽干哑着声音否认，明明感觉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但回顾以往，好似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望着她落下泪珠的脸颊，他抬手想拭去她的眼泪，被她后退躲过。


    他墨黑的眸子暗淡下来，悬在空中的手垂下，“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那么想过。”


    没有想过，伤害却全部造成。


    夏柠曦气血上涌，情绪激动下，再也忍不住伸手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蔓延。


    打完，掌心火辣辣的疼让夏柠曦回神，看着他堪称恐怖的表情，她恐惧地后退几步。


    贺明泽见她这样，简直要哭了，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觉得我会打你？”


    夏柠曦摇头后退，后腿抵到床边才停下来，她扶着床茫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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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


    眼前的贺明泽已经让她要不认识了。


    他在她心里一直在神一样的地位，样样完美，可他却有意无意做出很多让她受伤难过的事。


    要是他说后来爱上她，她或许会心酸过去自己的苦恋，但也会喜悦地觉得自己苦尽甘来，是自己的锲而不舍结了甜蜜的果实，但现在完全不这样想了。


    她难以忍受。


    这颗果实变成了带毒带刺。


    夏柠曦本来没有把自己的死放在他身上，从来不放，觉得是自己的大意，纯粹要怪自己。


    但现在她却忍不住责怪他了。


    她纵使有太傻，不够爱自己，导致疏忽死忙，但也最多占大部分责任，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明知自己误会，却不解释一句，她不至于情绪激动失控成那样，导致自己的死亡。


    这远比他说后来爱上她让她来的难接受。


    脸上的泪水滑落嘴角，夏柠曦唇角微动，舌尖品尝到苦涩的滋味。


    她抬手抹了一把湿滑的脸颊，不再看眼前好像痛苦不堪的男人，越过他径直往外走。


    摆动的手腕□□燥的大掌握住，夏柠曦头也没回，大力甩着手臂道：“放开我。”


    “别走。”贺明泽五指使力，固执地圈住她细细的手腕不放。


    看着回头都不愿意的夏柠曦，他神情苦涩，双眸幽暗，翻滚着痛苦的情绪。


    她不相信他的感情时，他苦恼，沮丧，用尽办法想让她相信。


    认定只要她相信了，他们就会在一起。


    到她真的相信了，事情好像更糟了。


    “别走，”贺明泽声音放轻，神情空洞，“曦曦，你可怜可怜我，我已经过了没有你在的五个春节，你今年陪陪我，好吗？”


    想起没有她在，似是黑白世界的黑暗五年，贺明泽抓住她手腕的手止不住地抖。


    力度自然也松了下来。


    夏柠曦感受到了，她咬唇闭眼，狠狠心甩开他的手，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那么不想见到他。


    被无数次冷待没有，离婚没有，重逢每次想躲他，但次次见到他心里依旧是欢喜的。


    现在却真真切切不想面对他。


    她难受。


    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找人的程溪雯，刚好碰见了夏柠曦从隔壁的房间冲出来。


    程溪雯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手臂，着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夏柠曦扭头看她，扁了扁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我失言不能陪你了。”


    说完她就用另一只手推开程溪雯拉住她的手臂，跑下楼。


    程溪雯愣住，眼前人影一闪，贺明泽也拉开门追了上去。


    她赶紧跟在身后。


    夏柠曦下楼经过客厅。


    泪洒满脸，眼眶通红的模样吓到看春节的贺父贺母。


    贺母站起身，追过去，看着她背影，担忧地连声问：“曦曦，发生什么事了？你那么晚了要去哪里？”


    她脚步不快，很快就被贺明泽和程溪雯追上。


    贺母年纪大了，跑不动，跑到院子门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扶着大铁门喘气，望着三人的背影满脸忧虑，这下不用说，她都知道与她儿子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