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山海皆可平(四)
作品:《引渡人》 连羽的飞羽传信来得匆匆,魏宁一股郁结之气自胸口涌上堵在喉头,差点快要因窒息而晕厥。
逝霄本不愿带身体不适的魏宁前往皇宫,但她偏抓着他不放,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腾身为巨龙载着她直入宫廷中去。
从空中向下看,偌大的皇宫四处硝烟弥漫,银衣天罡卫如疯魔般自宫墙外涌入,与红衣的袁家军打成一片。角角落落各处是兵刃相向,逃窜的宫人亦随处可见。
正中大殿外两方势力正持刀对峙,青龙毫不犹豫闪身落地,以一道刺眼金光击退了殿前气势凌人的银衣大军。
“爹!——”魏宁径直跑到护在皇帝贺明身前的父亲前,一眼发现他腹前的衣料已红了大片,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您受伤了!”
“没伤到要害,无碍……”魏综面色苍白,汗水沿着脸颊一路滚下将衣领都浸湿了大片。明明站都站不直了,他却还在强撑着守护当朝天子,面对满脸惊慌的女儿有气无力地责备:“你……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离开京城了吗?……”
“爹,您和祖父是故意让我走的?!”魏宁哭得视线模糊,没时间再和他求证,只催促,“这哪里无碍了?流那么多血您也是会死的!”
话音刚落,淡淡的绿光自身后飘来通过魏综腹间涌入他的体内。逝霄尽力为魏父愈合伤口,一边震惊于眼前众多天罡卫身上显而易见的入魔模样。
宫中有如此多的魔军,铃为何未响?
“魏丫头,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护好魏家,朕对不住你。”
贺明手持年少时的佩剑,尽管体魄不似当年,但铁血丹心的风姿犹在,与周身列阵的袁家军一道对着殿前众魔军毫不胆怯言:“但朕无论如何也不能护不住百姓,誓死要同他们奋战到底。”
魏宁并不知晓天罡卫被魔气所控一事,趁着逝霄尚能稳定局面,父亲的脸色渐渐好转,她才有余裕望着殿前众人问贺明:“陛下,桂大人这是要反吗?”
贺明摇了摇头,转头用视线指向殿中横死的桂祁照,不忍言:“他确有二心,但始终因怀霖和天下百姓不敢反。不料国公府入了不速之客,他的心魔被人利用放大,终是未能得到善终。”
贺明才解释完,一公公从袁家军身后鬼鬼祟祟佝偻着身形疾步走来,低声告知贺明:“陛下,娘娘们都安顿好了。”
他点点头:“怀霖呢?他总是心浮气躁,我最是放心不下。”
“天罡卫并未往东宫去,加之您早在东宫外增设了守卫,太子殿下这会应还在宫中安心念书。”
“那就好。”贺明松了口气,“你先扶魏卿去殿中休息。魏丫头,你也躲到后边去。”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怎能让您护在我们面前冲锋陷阵?”魏宁捏着指上玉戒挡在贺明前头,“别看我年纪小,我也能保护您的!”
“你保护什么,他们就是因你而来。”魏综忍不住轻斥她,“你可别再给陛下惹麻烦了!”
“爹,这是什么意思?”魏宁扭回头,满脸震惊不解。
“没时间解释这些,赶紧跟我离开。”魏综一手捂腹,一手拽过魏宁将她往殿中带。
逝霄眼看方才躺地的入魔大军又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重新站起,赶紧念诀引一方降魔大阵笼在上空。没成想阵才刚起,却被未知之物从阵眼给破了开去。
金色碎片变成暗紫色黑雾阵阵弥漫,阵下魔军吸食到雾气变得更加狂躁兴奋,举着刀光剑影就要朝阶上而来。
缓兵之计无解,看来只能大开杀戒了。
逝霄收起心中怜悯,投掷魔神之力向前排士兵打去片状霞光,又用夺目的光明不断驱散愈渐成长的黑雾。谁料那黑雾竟毫无实体,才散开去又重新聚作一团,甚至不断吸食着死去将士体内的魔念,凭借养料慢慢长成清晰的人形。
“云徊?!!”逝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云徊明明已经散作烟尘彻底消失了,他怎么可能复活?!
“这不是云徊,这是阿妤用自己的神元重新捏制的虚体。”琉璃灯盏中的鬼火耐不住寂寞从他袖口一跃而出,闪烁着灼热的火焰提醒逝霄,“看来她找到了云罗的出口,还将新塑造的无形魔物送到了凡间为非作歹。”
“她竟用神元重塑云徊……”逝霄望向浮于半空中两眼空洞无神的云徊,恨不得立刻将他重新击碎。可几道神力下去,他仍是那可聚可散的气体,毫发未损又面无表情地操纵着地面上的天罡卫们浴血赴死。
“没有魔丹又没有实体,这怎么杀?!”逝霄从未遇到过这种棘手的情况,明明操控天罡卫的是云徊,他却反成了杀人无数的恶魔。眼看广和殿前的广场被鲜血染得殷红,他已是心急如焚。
“或许他们并未真正入魔,困住他们的只是被人蓄意放大的恶念呢?”魏宁在殿中大喊,“你腰间的铃未响便说明那些不是真正的魔气,他们只是那个怪物蕴养魔力的器皿!只要消除他们的恶念,他就不会再变强了!”
逝霄得到魏宁提醒,这才重新将注意力移至那一缕缕自死去将士身上飘向云徊的黑色魔气。
他杀的士兵越多,云徊就越强大,而云徊越强大,他便不得已杀得更多。他似陷入了无解的死循环,若要破解这团不死之身,唯有消除将士的心魔,而非以杀伐灭之。
可此事只有引渡人能做,魏宁却早就不是阿尧了;若将连羽唤来,保不住魏府会陷入到危险中;上生星君因逆天换命折损仙元严重,仍在闭关未出。
一筹莫展,他只能暂时以退为进,化一道法力加持的光墙于身前,强行将那些挥着剑矛的士兵阻拦在墙外。
“陛下,昨夜是定国公设计诬告魏大人,他怎莫名反死在了大殿之中?”逝霄问身后的贺明。
“他是自尽的。”贺明对此深深叹息,“当初我留下他就是认他铁骨铮铮,今日会有此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知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真心降服,几十年来也在不断重新丰满自己的羽翼。虽在立场上有二心,但他确实是对百姓心存仁慈的好官。”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怨念与不甘成了秦越卷土重来的养料,也让他成为了秦越的杀人凶器。”贺明自曾经与谢渝舟成为好友来,对这些事早已见怪不怪,此刻虽焦愁但仍未乱了分寸,
“桂家和天罡卫本就是秦越的部下,秦越的再次出现轻而易举就靠念力催化了他们的心魔,让国公陷入到我要废后废太子抄桂家满门的求证之中。
于是他设计陷害魏卿步步为营,凭着我欠阿尧仙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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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情挟魏家逼迫我退位给怀霖。今早争论之中,心魔操控他持刀而来,是魏卿替我挡下了那一刀。而后他突然清醒,在失控之下将刀刺向了自己。”
逝霄疑惑:“定国公怎知小宁就是救过丽妃娘娘的阿尧仙子?”
“是李通。”灯中艳红的鬼火一闪一闪,“这是教坊司的花妖告诉我的。李大人在太子归京那日认出了仙子,马上将此秘闻传予了桂大人,桂大人却怕节外生枝,遂令花妖装作入魔的样子将他杀人灭口了。”
“原是如此。”一个疑问消除,又有新的疑问产生。逝霄又问:“定国公既知道魏家对陛下的重要,那陛下赐下婚约不就是对太子的肯定吗,他还不满意什么?”
“因为他也同时知道了那婚约是假的。”贺明干脆对逝霄坦白,“怀霖归京那日带来的战俘沾染了魔气,有心之人借此大做文章挑拨国公府与朝廷的关系,我就是有心扶持怀霖也无力在众多弹劾之声中护下他。
以三个月的婚期作为缓冲,本是希望离京数载的怀霖能够重新赢得威望,届时我再以宁宁的身份不便婚配为由取消婚约即可。可偏偏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他竟会知道了宁宁和你之间的关系。”
这么听来,一环扣一环的缘由还真是因他和魏宁而起。
逝霄看向浮于空中的云徊,他因吸食了众多心魔不断向外释放着强大的念力,催化士兵们怀着复国之心拼死摧毁昊国。
但他们如此年轻,他们不曾做过万国的子民,他们本应就是昊国的士兵,又何来的复国之心?
那根本不是心魔,明明都是元妤的神元强加给他们的妄念罢了!
魏宁似也正想到此,她不顾负伤的父亲阻拦匆匆跑来,快速念诀指天,凭玉戒之力化云为雨,向法墙之外的广场上降下瓢泼大雨。
“万物生水?”逝霄诧异,却见那团巨大的魔物真被雨水冲刷得分散。
“不,是上善若水。”魏宁铆足了劲降下雨水,“我猜,若恶念是那个坏东西强加给大家的,就得用最纯最善的水将它冲刷干净。”
随着雨势增大,地面上的血污渐渐融进雨水中流淌开去,空中的魔气再难融为一体,失去了进攻指令的魔军们徘徊在原地接受着雨水的洗礼。
逝霄得空收起屏障,摘下腰间金刚铃摇起铃声淋雨向前。
很快,清脆的铃声击溃了剩下幸存者的心理防线,众人痛苦啸叫,明明是恶念的抽离,却仿佛灵魂与□□剥离般撕心裂肺。而被驱散的怨气无法被身形散乱的云徊吸收,最终也只是飘飘悠悠被暴雨一并带走。
等见逝霄将所有走火入魔的士兵收服完毕,魏宁才松了口气停下施法。
却是在那电光石火间,重聚成形的云徊持一柄魔剑直捣魏宁而去,逝霄来不及反应,魏宁光记得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只见一抹突然出现的澄黄身影挡在了魏宁跟前,替她实实地承下了这足够捣毁五脏六腑的一剑。
“怀霖!——”
“太子哥哥!!!”
“太子殿下!——”
所有人的惊呼在同一时刻响起,紧跟着一记沉闷的落地声,鲜衣怒马的少年重重倒在了地上,倒在了污垢不堪的雨水中,也倒在了,这辈子最爱的女孩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