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清微弓着身子，手撑在路灯杆上，眉毛微微蹙着，眼里仅是无奈。


    早知道就随便编个谎骗她好了。


    下一刻，钟情嘴里的烟被抽走，换上一根陈皮酸梅条。


    干燥的陈皮条接触唾液的瞬间，迅速覆盖住甜腻的草莓味，席卷而来的是酸出眼泪的劲。


    钟情哭了，今天不记得第几次又哭了。


    她的牙齿轻轻叼着陈皮条的前端，那股又酸又涩的口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吃下去的。


    裴晏清蹲下身子，与她对视，“嚼一下。”


    钟情半信半疑试探性嚼了一下，涩的她唇齿都打颤，


    “酸，难吃。”


    裴晏清抬起手拂去她眼角的泪，“多嚼几下试试。”


    钟情皱着眉，照做。陈皮条被碾碎在口中，细碎沾满糖的陈皮肉露出，总和了酸梅的涩劲，陈皮淡淡的甘草味开始回甘。


    裴晏清拇指还停留在钟情的眼角，她整张素白纯净的小脸被他的手捧起，他的眼大多数都是冷漠旁观世界的模样，但唯独见到她的时候，多了一丝光亮，就连嘴角都为她挂上笑，


    “姐姐，戒烟吧。”


    嗓音蛊惑至极，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让人难以抗拒。


    叫她姐姐，她应该会开心吧，裴晏清轻轻摩擦着她的眼角，像是欣赏易碎的艺术品。


    哭红的眼圈，微张的嘴唇，还有那些为他留下的那些泪。


    这些都让他觉得，活到这里已经值了。


    钟情像是被下了蛊，茫然的点了点头，裴晏清见状将她揽入怀中，


    “别哭了。嗯？”


    他大概也猜到了，阿宽会和她说一些事情。


    钟情紧紧回抱他，声音哽咽，心里更加难受，


    “我没想过有人会那么喜欢我，我真的好害怕啊，如果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该有多难过啊！”


    裴晏清捋顺着她的头发安抚，像是涓涓流水般说着下面的话直达她的心底，


    “你很好，有很多人喜欢你是正常的事情。而我一点都不可怜，我已经有你了，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打败了所有人。”


    他的眼微眯着，手上纱布露出的线头和她的头发缠在一起，他无声地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说越来越多的这种矫情话，矫情到他说完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这都不是刻意的，而是见到她这些话自然就从他嘴里蹦出来，也是从心里蹦出来的。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钟情说不出来话，她所有的防线都在这一刻全部崩溃，她此刻只能攥紧他的衣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愿意做没有回报的事情呢？


    ——


    第二天是星期六，钟情早起去了艺考班，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下午，裴晏清下班到车站接她，两人买了食材往他家走。


    钟情软塌塌地靠在他的后背，昨晚回去又熬夜背台词了，裴晏清从倒车镜看了她一眼，


    “先别睡了，一会回家睡，该感冒了。”


    钟情无力地回嗯，闭着眼睛讲今天课上老师说她黑眼圈严重的事情。


    “今晚回家好好睡觉，休息一天。”


    “可艺考马上就开始了，我紧张。”


    “你的专业水平肯定是够的，老师不也说了吗？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拿出好的状态，放平心态。”


    钟情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裴晏清，你怎么和我艺考班老师说的一模一样，字都不差，你监视我啊？”


    裴晏清被她弄得一痒，努力把稳把手，笑，“别闹，车翻了咱俩都得掉河里洗澡。”


    “行啊，我还想见识一下绝世好身材呢。”钟情那调戏劲又上来了。


    裴晏清没理她，他不是害羞，是害怕说着说着他比她还下道。


    隔了几分钟，钟情都快睡着了，裴晏清说了句话，她没听清，迷迷糊糊问他，


    “你说什么？”


    车子驶进东区的地界，依旧是坑坑洼洼的小路。


    裴晏清的眸子沉了沉，“我说，我没有监视你，自从昨天你说完，我就没再看过。”似乎觉得不够，他又补充，“今天也一天都没看过。”


    车子避无可避碾过一个石子，颠得钟情有些精神。


    钟情面对裴晏清这幅样子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不看了？”


    昨晚她说得话，都让他当耳旁风了。


    钟情像是教小孩那样，讲道理：“我昨晚自始至终都没说不让你看，你怎么自己说不看就不看了？”


    裴晏清：“？”


    这架势，有点像是逼迫别人看她微博。


    裴晏清解释道：“我们现在天天都在一块，还看干什么？”


    钟情倒打一耙教训道：“裴晏清，你有点像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样子。”


    裴晏清都快被她气笑了，也开始插科打诨，“哦？这都被姐姐看出来了？”


    钟情在后面举拳头捶他背，“裴晏清，你真敢啊！谁昨天和我说谢谢给机会的了？”


    前面修路，裴晏清将车拐到了另一个道口。


    他回：“哎，既然姐姐想让我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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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看微博，那你求求我吧？”


    这话，真是绿茶小狗味满满，贱死了。


    钟情都从倒车镜里看到他那对酒窝了，不过往日这张帅气逼人的脸，没能得到她的偏爱。


    钟情更是生气了，“裴晏清，你想得美，爱看不看！”


    而裴晏清也十分会审时度势，见好就收，“我看啊，姐姐。我还想看呢。”


    这姐姐真是被他叫得越来越顺口。


    钟情的背向后靠去，手也不抱着他的腰了，自己生闷气去了。


    裴晏清接着哄着，“姐姐是生气了吗？生气就不好看了。姐姐的微博最好看了。”


    谁能想到平时冷若冰山的学年第一，哄人竟然左一口右一口姐姐的叫着，用最冷的脸说最软的话，反差感谁懂，关键他一点都不害羞，都把她快叫害羞了。


    说实话，听到这钟情就想笑了，但她忍住了。


    裴晏清看着后面没动静，以为她是真生气了，闹着玩还好，但是钟情要是真生气，他还没应对过。


    东区的路全都是土路，拿煤场里炼完的煤渣铺上去的，上面还有施工剩下来混着石块的沙土，前面封道就是因为老城区要重建，新县长要有作为了。


    裴晏清尽量挑着好路走，但这次他挑准了前面的一堆不大不小的石头，看准后，手攥着把手向前拧去，油门被加大，车子几乎是一瞬间的加速。


    整个车身被石块颠倒快要飞起，坐在后座的钟情更是快要被颠倒天上，下意识急忙抓紧裴晏清的外套，手死死环着他的腰再也不敢放开，


    “裴晏清，你挑好路走啊！”前面就那么一堆石块被他开了过去。


    “姐姐，不是生气不抱我了吗？”裴晏清笑着说。


    钟情反应过来他在捉弄她，本想着放手继续生气，但最后改为环的更紧，勒的裴晏清呼吸困哪，她的嘴上依旧不讨好，


    “裴晏清，你俗不俗？”


    这么老套的剧情，都被他学来了。


    “姐姐喜欢就好。”


    钟情没吭声，实际在他的后背偷偷露出笑容，眼睛眨着像是天上明亮的星星。


    他知道她喜欢这些俗套的东西，她也喜欢他现在能第一时间就解决问题的反应，比之前长达两个月的冷战好多了。


    隔了一会，钟情开口，“你微博叫什么？”


    裴晏清：“嗯？不至于吧。姐姐还要给我关小黑屋啊？”


    钟情无语，关他个大头鬼，


    “我要回关你，恭喜你啊，裴晏清，成为我微博关注的第一个人。”


    也恭喜你，成为第一个成功走进我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