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认错

作品:《殿下他沉迷自我攻略

    马铮抬起手肘戳了戳一旁的陈开,小声道:“怎么了?这姑娘谁啊,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


    “啧!”陈开瞪了他一眼,掩着嘴凑近他道,“这是王妃啊......”


    啊......原来是坤京王府里的那位......


    马铮顿时明白了,俩人相视一眼,到底是年轻人胆子更大些。


    马铮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抬高声调道:“那个,殿下,我和陈将军先去前头看看,您......您忙......”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措辞,最后憋了个“您忙”出来,又是惹得陈开一瞪眼。


    容潜这会儿心情好的很,哪里有功夫和他们计较这些。他听不见什么忙不忙的,只知道面前这个他日夜牵挂的女人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味同他赌气。


    容潜歪着头,一脸好脾气的模样:“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见我,现在见着了又不理我?”


    千裔清瞪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不是来见你的。”


    说谎。


    容潜佯装惊讶:“那你来做什么?”


    “来给你收尸。”千裔清甩了甩手腕,腕子上那只手却分毫未动,她蹙眉,“放开!”


    容潜像是听不懂似的,死皮赖脸纠缠:“那可完了,我这还没死,你这尸是收不成了!”


    一个“死”字再次点燃千裔清心底的引线,她毫不犹豫地空出另一只手,扬手在他侧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寂静的山林,吓得陈开两人头也不回的绕路走了。


    容潜没躲,任由她打自己出气,纵是从没被人打过巴掌,吃她这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仍是笑着,像个不知深浅不知疼痛的孩子。


    脸上的指印很快变得清晰,不少不多正好五根红印,映在他好看的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容潜指着自己另一侧干净的脸面,扬着下巴问:“这边要不要也来一下?”


    “不要脸。”千裔清冷冷回应,方才惊愕而产生的怒意竟然消了大半。


    此刻才真实觉得,原来看到他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旁的都不重要了。


    容潜笑着央求:“既然不打了,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眼看千裔又在瞪眼,容潜为自己找了个极其合理的借口:“姐姐赏的罪名自然要坐实。”


    看这阵势,容潜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军中之人显然也都是知晓崇安王活着的事实,既然如此,为何传到夜南境内却成了崇安王身亡的消息。


    这是军情,军情如何会有误?


    千裔清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


    容潜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


    这果然是他的计划一环,可是为什么要把她也给套进去。


    容潜挑了挑嘴角,看出她的疑惑:“怕你演的不像。”


    千裔清:“......”


    怪不得璟王在听到传言后也来府上拜访,一副完全不信容潜身亡的样子,悲痛的有些过分了。她不记得这两兄弟什么时候好到这个份上,明明重逢后,容潜对待璟王的态度一直有些偏见。


    其实最初璟王为了祝音放弃争夺权势,容潜那时还对他有几分敬佩,后来得知了一些事,容潜发现其实璟王其实一直心有不甘。不甘也好,可他不该算计自己,对于皇位,容潜从未想过。


    璟王对佑王当初所做的事全都一清二楚,却因为佑王提出合作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非如此,容潜当日也不会被绊在宫里那么久而不得消息。


    容潜怀疑璟王魔怔了,他太执着权势,只知道佑王也颇受先帝疼爱,却忘了他是几个皇子中最不成器的,他的话,先帝又怎么会听呢?


    据容潜所说,传出死讯原是他离开坤京前就计划好的,夜南境内,知情者唯有容烨、陆离和谢子源三人。


    谢子源作为中间人传信于陆离,而陆离知晓计划进程后也在京中观察各方动向。


    唯一的变数是千裔清。


    千裔清坐在马上,被容潜揽在怀里:“所以,你要试探的其实是璟王?”


    容潜道:“不错。先前我未曾对你直说,其实迎娶皎月公主本就是璟王心中意愿。”


    “他想称帝,可兵权在我手里,既然我不愿意帮他,他便想着借绥夏达成目的。你可还记得我身上的伤?”


    是他隐瞒着说是路上遇见歹人的事。


    千裔清记得:“也和璟王有关?”


    “嗯。”容潜缓缓道,“一般小毛贼伤不到我,但二皇兄可以,不过他并没真想杀我,那只是个警告。”


    让容潜求娶皎月公主正是千裔清的主意,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容潜原本的计划如何,但算来算去,他这伤追根溯源好像还是因为自己。


    后背传来的沉稳心跳逐渐和她的节奏交错,是其中一人因为慌张而心率加速。


    千裔清心中觉得愧疚,声音也变得没底气:“那......璟王会怎么做?”


    “怎么做......”容潜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阻碍既除,想必不久后便会想办法勾结绥夏进而反剿夜南吧。”


    那夜南岂不是危险了?


    祝音呢,这件事会不会也牵连到她?


    千裔清侧过脑袋,额角擦着他低垂而下的嘴唇:“那怎么办?”


    容潜把头更低些,稍微用力在她额上印了一下:“无妨,这边我已经部署好,不会有人能越过我们去绥夏,而且......我会在他真正行动之前结束这场战争,回到夜南。”


    -


    千裔清为被迫杀了两个夜南兵的事耿耿于怀,容潜则劝她不用担心,会有人处理。


    的确如此,她带来的那匹白马当时已经累得趴在原地,不多久也被人顺利牵回来了,至于那两句尸体,旁人也不敢真与她计较什么。


    须臾山外,绥夏交界。


    真的到了柳营之中,千裔清才发现原来战场上,任凭你是什么王侯将相都是没用的。


    再没有金玉阁楼,再没有金樽酒盏,再没有奇珍海味,就连命数也不是能完全握在手里的。


    解下坚硬的锁甲,里头的衣裳赫然已经被划破了洞。


    容潜指着自己衣角,一脸坦然地道:“你看,我真没骗你,我是真受伤了。”


    说罢,他还拉开一些,露出内层之下的腰腹,偏侧的一处伤口刚刚结痂,显然处理的不太干净,所以长的慢些。


    千裔清很不情愿地扫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收回。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眼,但不难看出那伤口并不浅。


    千裔清撇了撇嘴,心底却不由自主变得柔软,语调也放柔了一些:“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还会受伤......”


    容潜丝毫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随意“哦”了一声,道:“刚到这里的事了,一点小伤而已,都是我太心急了。”


    千裔清横他一眼:“是你太轻敌!”


    容潜挑眉:“我可不是轻敌。绥夏敌军狡猾我并非不知,否则八哥他也不会命丧在此......唉,是我太急着回去见你才被人钻了空子!”


    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怎么越来越厉害了,她远在坤京,这还能怪着她的?


    千裔清危险地眯起眼,看似无意道:“哦,这么说是怪我了?”


    方才的事还没哄好呢,这会子可不能再惹人生气了。


    容潜拾起笑,举手认错:“唔......是我不知深浅。”


    算他识相!


    千裔清弯了弯唇角,表情刚缓和一瞬,转眼又变得发愁起来。


    “可是你这伤口......怕是要留一辈子了。”


    “不妨事,一个伤口而已。”他顿了顿,抬起头问她,“怎么,你嫌弃了?”


    “是有一点。”千裔清颇为正经地点点头,“伤口处理的不好,缝的太难看了。”


    “呀,那怎么办!”容潜一脸为难,指着自己的腰腹比划两下,犹豫道,“要不你比着这里再砍一刀,然后重新给我缝一次?”


    说完,他起身作势,倒像是真要去拿刀来。


    千裔清忙拉住他的手臂,瞪着杏眼骂他:“疯子!”


    容潜笑了笑,顺势扯过她的手,把掌心贴在自己侧脸。


    他能清晰看到千裔清眼瞳中自己温柔的笑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容潜大方的承认:“我是疯子,可你还不是来找我这个疯子了?”


    他以为千裔清会在家等他回去,他分明让陆离看好她的。


    可他失策了,他没想到千裔清会这么冒失的来边境找他。


    然而他又想,这是不是也代表他赢了?


    是的,他赌赢了。


    周边就近伐木搭建的营帐基本没什么隔音效果,外面的人还没进来,说话声先传来,就是听不大清楚。


    千裔清不想被旁人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的,挣脱开钳制,走远一些随便找个角落坐着。


    容潜又简单交代几句,让她在帐里歇着,需要什么随意喊人就行,解决不了的便让人去通知他,他会处理。


    千裔清点头应下,待人走远,这才好好打量起这间营帐。


    这间营帐虽然宽敞,设施却的确算不上好,千裔清觉得甚至不如她从前在山上居住的竹屋,起码该有的都有。


    再瞧这里,木桌是临时建造的,边角都粗糙的很,床榻也是没有的,地上是木板和谷草,铺了几层厚厚的被褥,好在这会是夏天,不会冻着。


    都说军中辛苦,今日一见是这样的。


    只是没想到容潜这种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皇族也能吃得这种苦。


    -


    今夜的风很轻,月朗星疏,若不是容潜带兵先绥夏一步进行部署,此刻她们也没机会坐在这里看星星。


    直到离得最近的那颗星星也彻底钻进漫无边际的漆黑天空,夜色四合,时候不早了。


    身后来往的将士多数都回到自己营帐,偶尔能听得最近的那间还在趁夜商讨军情,讲到兴奋之际会哈哈大笑几声。


    千裔清起身,拂去衣裙上的灰尘,朝容潜伸出手。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时候,少年抬头回望,瞳孔在月色下干净的发亮,千裔清早就知道他好看,却从没觉得他是如此的干净、好看,明明是一脸胡茬的粗糙模样。


    容潜的目光在她手上落了一下,却没扶上,而是叹了口气自己起身。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休息吧,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千裔清一愣,追着他的脚步一路跟进营帐。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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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似乎是不敢看她,一而再的躲避她探究的目光,嘴上说道:“回坤京,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千裔清抿了抿唇没说话。


    容潜撩起眼尾看她,千裔清脸色阴沉的分明:“我说了我是来给你收尸的,现在还没见到你的尸体。”


    她搁下一句坚决的话:“我不走。”


    容潜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尾调轻扬,勾起一道打趣似的的弧线:“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死给你看?”


    “容潜!”


    这话果然引得佳人冷眼,容潜轻笑一声,安抚她:“我开玩笑的。”


    对话到这里颇为尴尬的停住没在继续,一个在思索着如何劝对方回去,另一个在思索如何逃避回去。


    可惜两个人都是执拗的性子,也都深知对方同样如此。


    因此他们谁都没开口,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烛台火光晃了几下,适时,帐外有人送热水进来。


    这里条件不比京中,再加上夏天,平时大伙都是洗个凉水澡,或者去河里游上一会儿便算了,几天不洗也是常事,若不是容潜身上有伤不能那般碰水,千裔清也不会非要人烧了滚水再放温送过来。


    千裔清拿干净帕子在水盆泡了片刻,浸湿拧干后才递给他,看着容潜一言不发地擦洗身体。


    容潜偶尔抬眼看看她,笑着说:“你倒也不避讳。”


    “又不是没见过。”千裔清想了想,“还摸过呢。”


    墨色的眼底暗涌翻滚,喉结微动,容潜的动作停滞一瞬,而后继续。


    收拾干净,千裔清给他检查伤口恢复的如何,除了军医的缝合技术不怎么样,药倒是不错。


    换好药后已经到了深夜,外面都安静下来,千裔清躺在里侧,身下是厚重硌人的木板,纵是隔着厚厚的褥子也作用不大。


    两人肩膀蹭着,并肩躺着。


    “你也看到了,这里条件简陋,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容潜清清嗓子,略显尴尬的打破沉默。


    千裔清淡淡答他:“不委屈。”


    空气中又一次沉寂。


    容潜赔着笑引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我记得走时你连上马都还不会,现在都能自己骑着来到这里了!”


    “是我要陆离教我的。”千裔清侧过脑袋望着他,“是我不对。”


    突如其来的道歉震得容潜愣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这可是千裔清,她什么时候认过错?


    千裔清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轻轻抚摸他的侧脸,再到下颌,那触感有些扎手。


    她暗叹一声:“是我不对,过去种种是我对不住你。”


    然后她仰着下巴:“我现在认错了,骂也好打也好,我绝无怨言!”


    容潜看得发笑,他怎么没瞧出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是认错的?倒像是来找他的错处。


    不过嘛,人都有第一次,第一次认错,这态度勉强可以接受。


    容潜也侧过身来,笑得不怀好意,看着她问:“绝无怨言,你说的?”


    “嗯。”应了一声,千裔清补充道,“除了让我回去。”


    容潜不置可否,嘴角仍噙着笑:“那......让你伺候伺候我,也可以么?”


    千裔清面露迷惑,睁着眼睛眨了两下,不解地问:“怎么伺候?”


    只是话一说完,再瞧见他越发放肆的笑容,千裔清好像突然明白了。


    她的脸蹭的一下染上薄粉,耳廓更是烫的像是烧红的烙铁。


    “这......”千裔清为难道,“似乎不大合适......”


    “你怕人听着?”容潜准确戳中她心中所想,“放心,他们会当做没听见的。”


    千裔清:“......”


    这是重点吗?不是当做没听见就能算做真的没听见好吧!


    容潜撇撇嘴,捂着自己的小腹躺会原位,刻意离千裔清远一点,失望道:“唉,亏得姐姐还是大夫,面对我这么一个可怜的伤员,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嘶......感觉伤口更疼了......”


    这装可怜的样子倒是有点熟悉,那会在霜序居时,他好像也这般耍赖,每次都害得千裔清没脾气,见不得他这副委屈的小狗样子。


    容潜侧耳听着,只能听到身边人微乎极微的呼吸声,没对他做出回应,他正要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衣角突然被什么压着,接着千裔清翻身坐在他身上,因怕压着他受伤的位置,又刻意向下移去半分。


    岂止千裔清一番好意的动作反倒引得容潜如被火烧一样的倒抽一口气,嗓音喑哑着:“你来真的?”


    拉扯他衣裳的手指停住,千裔清歪着头问:“不是你说的吗?”


    容潜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极力克制自己差点被焚烧殆尽的意志,还有一丝心智打趣:“让姐姐服侍我,这可有点不敢当啊!”


    他指着千裔清搭在身侧的双膝:“营帐不比家里,这么跪着不疼吗?算了吧,我舍不得。”


    他是真的舍不得。


    千裔清膝骨有旧疾,往日在府上他就有意照顾着,如今到了外头又怎么会因一己私欲而委屈她?


    她能来,容潜已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至于别的,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