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杀年猪。


    李跃进一家已经进城了，自然是无法杀年猪分猪肉了。


    不过烀猪肉，熬骨头汤，剁肉馅，炸丸子······


    这些过程不能少，因为烀猪肉屋子里全是水汽，看着云里雾里的。


    骨头汤也要小火慢熬，慢慢的熬出奶白色来。


    李跃进看着周秀兰：“妈，今天就包饺子啊？”


    正在揉面的周秀兰回道；“是啊，今天包点冻饺子。”


    主要是冻饺子吃着方便，想吃的时候直接下锅煮就行了。


    （反正我家每年都包冻饺子。）


    不过这一天乡下的李家洼，却在打谷场杀年猪。


    李满贵看着乡亲们的笑容，心里有些触动。


    还是要赚钱啊，赚了钱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只是贷款这件事，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不敢拿乡亲们的命运来赌。


    杀完年猪开始分猪肉，李满贵拎着一条猪大腿：“这肘子我进城给跃进送去。”


    马仁义赞同道：“是该谢谢人家。”


    “只是，这大家伙都看着呢。”


    李满贵拎着就走：“看着咋了，大不了我家不分了。”


    “你跟他们解释一下，这是我做的决定。”


    “吃水不忘挖井人，没有人家他们能吃上这猪肉？”


    “他们身上穿着的新衣服，天上掉下来的？”


    李满贵声音不小，不少人都听见了。


    晌午。


    李家煮饺子，李满贵正巧赶上吃午饭。


    “满贵兄弟来了。”


    李满仓看到堂弟，热情招待。


    “秀兰，去拿碗筷我跟满贵喝点。”


    李满贵笑着道：“好，那就喝点，正好下午回去身上热乎。”


    周秀兰把碗筷递给李满贵：“饺子酒，饺子酒，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我再给你们炸一盘花生米。”


    李满贵看着李跃进，问道：“跃进不喝点？”


    李跃进陪笑道：“我媳妇闻不得酒味，我怕熏着他。”


    李满贵道：“是啊，你媳妇怀孕了，有俩月了吧。”


    “有了。”


    “孩子摆满月酒的时候可得回去讲一声。”


    李跃进自然是满口答应，我要是有了儿子，肯定要回去热闹热闹的。


    李满仓给李满贵倒酒：“下次来家里别这么客套，还带什么东西啊。”


    李满贵解释：“应该的，村里杀年猪了，没有跃进大家伙也不能过个肥年！”


    李跃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罐头厂真的放弃了？”


    李满贵动作顿住了：“我想干。”


    “但我怕啊。”


    “乡亲们日子本来就苦，我不敢拿他们来做赌注啊！”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呢？”


    “大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啊。”


    李跃进能理解李满贵的想法，他明知道会赚钱但也不敢打包票。


    李满贵下午是晕乎乎走的，因为喝了太多酒。


    这顿酒他们也喝了几个小时，晚上李满仓都没起来吃饭。


    李文雅跟宋铁来了；“我爸呢？”


    “喝多了。”


    周秀兰解释：“中午你满贵叔来了，村里杀年猪给送了点猪肉，你爸陪他喝了点。”


    李文雅满意的看着李跃进：“我弟有进步，竟然没喝酒！”


    “他？”


    周秀兰不屑：“文慧闻不得酒味，不然你以为他不喝？”


    宋铁看着丈母娘，询问道：“妈，明天腊月二十七了，咱们赶年集吗？”


    周秀兰看着李跃进：“儿子，你说呢？”


    “明早咱们骑车去赶集吧，别开拖拉机了，太冷。”


    李跃进觉得还是要去赶年集的，不然没年味。


    李文娟提醒他：“大哥，鞭炮。”


    “嗯，对，还要买鞭炮。”


    “其实也没啥好买的了，该买的之前都买的差不多了。”


    几个人盘腿挨着坐，然后嗑着瓜子唠着嗑，一直到了晚上八点李文雅才喊着孩子回家去了。


    屋子里清净了，李跃进钻进被窝。


    “媳妇，我想······”


    刘文慧把自己保护起来：“想什么想，不许想。”


    “我不方便。”


    李跃进附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刘


    文慧的脸色迅速酡红，仿佛喝醉酒一般！


    李跃进的要求也太羞人了，可是怀孕有些日子了，他可能也挺辛苦的吧。


    “嘶·····”


    “你的牙齿咬到我了。”


    不出意外，磕磕绊绊之后，刘文慧又开始干呕了。


    翌日。


    腊月二十七，赶年集，宰年鸡。


    临近年关赶大集，去集市上走一遭，转一圈，瞧一瞧，看一看，讲一讲，听一听。


    即便家中值班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要是不赶年集都是没年味的。


    吃过早饭，宋铁骑着三轮车，车上是宋玉超跟宋玉莹。


    李文雅骑着自行车。


    李跃进这边只带了李文娟，其他人都在家留守。


    李文雅看着李跃进空荡荡的身后：“爸妈不去了？”


    “不去了。”


    “他们不放心文慧在家。”


    李文娟从他自行车上跳下来，也来了宋铁的三轮车上。


    “姐夫，出发。”


    “好嘞，你们三个不许调皮，打闹，小心掉下去。”


    一路上赶到城郊的集市，这里人山人海，三轮车在里面行走极其困难。


    但他们可不敢把三轮车随便放在一个地方，等你回来怕是三轮车的车轱辘你都找不到了。


    “柳根鱼怎么卖？”


    李文雅解释：“你姐夫爱吃炸柳根鱼，每次用它下酒都能多喝二两。”


    李跃进点点头：“给我也来二斤，回去裹着面粉炸着吃。”


    “老头鱼来点不？”


    “也来二斤吧。”


    李跃进准备回去用黄豆酱炖。


    路过卖肉的摊子，这里才是最火的。


    李文雅问道：“你还买肉啊？”


    “家里那么多呢。”


    李跃进摇头：“我想买点排骨。”


    “排骨有啥吃的，全是骨头。”


    可李跃进就爱吃排骨，大肥肉太腻了，他吃不下去了。


    “排骨多少钱一斤？”


    “一块二一斤。”


    “我要一扇，给我剁了。”


    其实家里还有排骨，都是老张之前给送来的，不过这新鲜的排骨买回去就能炖着吃。


    而且家里人多，太少了也不够吃。


    别人不说，光李文娟自己就能吃十几块排骨。


    “跃进，跃进，。”


    李文雅激动的拉着李跃进：“那边有卖菜的。”


    李跃进听了也有些激动：“那呢？”


    他媳妇已经好久没吃到绿叶菜了，扒拉着人群挤到卖菜的地方。


    “有什么？”


    “辣椒，韭菜，蒜苗。”


    寥寥几种，样数不多。


    虽然没有黄瓜，洋柿子，但总比没有好啊。


    辣椒回去炒肉，韭菜炒鸡蛋，包韭菜馅的饺子，或者烙韭菜盒子，蒜苗炒鸡蛋······


    李跃进掀开盖着青菜的棉被，嗯，很新鲜。


    “什么价格？”


    “辣椒一块五，韭菜一块，蒜苗七角。”


    听了这个价格，不少人都倒吸冷气。


    连李跃进都觉得贵。


    “大姐，你这价格不便宜啊！”


    “大兄弟，好不容易就弄了这么点绿叶菜，你说这大冬天的能吃上一口青菜，多花点钱值不值？”


    李文雅拉着李跃进不让买：“跃进，太贵了，比肉都贵了。”


    李跃进小声道：“大姐，物以稀为贵，这打动天哪能买到就不错了。”


    “这样吧，你这辣椒也就几斤的样子，韭菜也不算多，还有蒜苗我都买了。”


    “你也别跟我说不便宜，不然你早就卖出去了，给我个实在价格。”


    卖菜大姐狐疑的看着他：“都买？”


    李跃进点头：“都买。”


    “给你抹零。”


    李跃进：“那要看你怎么抹零了，不满意我可不要。”


    大姐当面称重：“辣椒四斤三两，算你六块钱。”


    李跃进带着布兜子来的，直接打开：“倒里面吧，我要了。”


    抹零抹去四两，李跃进很满意。


    “韭菜五斤一两，五块钱。”


    李跃进看着她：“这抹零我不满意，不过我还是买了，蒜苗你看着办，”


    最后大姐一咬牙，蒜苗少算他一斤。


    李跃


    进心满意足了，这些足够媳妇吃上几天了。


    冬天没有青菜，没有水果，媳妇就无法补充维生素。


    继续走，前面还有跑江湖卖花椒的在吆喝着，唱的还怪有意思的。


    “说花椒好来，花椒香，花椒味道美名扬，要问花椒出何地，河南开封有家乡······”


    卖鸡卖鸭的李跃进就不买了，这些家里都有了。


    看到大鹅，李跃进笑了。


    “文娟。”


    “你看，大鹅。”


    李文娟下意识的浑身一激灵。


    从小到大，她就在大鹅身上吃过亏。


    想起不美好的回忆，李文娟小手指着大鹅，恶狠狠：“大哥，买回去杀了吃肉。”


    虽然大鹅是厉害了点，但大鹅的肉香啊！


    李文娟到现在都记得大鹅炖酸菜的味道，一想起来口舌生津，忍不住吞咽口水。


    李跃进又买了大鹅，这一趟行程满满。


    临走之前看到有卖人参的，长白山的人参。


    李跃进想着留着给媳妇炖鸡汤喝，生孩子伤元气，到时候进补一下。


    （度娘上说产后不能立即喝参汤，那就等等，等能喝的时候再喝。）


    回家之后，李跃进把东西交给周秀兰，让她归拢起来。


    “跃进，你又买排骨了？”


    “是啊，今天就炖一锅。”


    “对了，还买青菜了，您给文慧炒一盘青菜吃。”


    周秀兰看到青菜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有了青菜刘文慧都能比平时多吃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