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年初一。


    早上鞭炮一阵响，李家也醒了。


    热了剩菜，饺子煎一煎，大早上吃的就很油腻。


    不远处的家属区，锣鼓喧天，好多人在扭秧歌。


    没多久，三毛带着媳妇来了。


    “叔，婶，我们来拜年来了。”


    李满仓热情道：“快，带你媳妇进屋。”


    周秀兰打趣：“你这么大了，就没压岁钱了。”


    来到屋里，朱亚玲第一次见到刘文慧。


    女人是种很神奇的生物，虽然互不相识还是第一次见面，竟然能很快的成为好姐妹。


    拉着手坐在一起，聊得火热，仿佛很早就认识了一般。


    “正好，你来了。”


    李跃进给扫毛递烟：“我跟姐夫说完了，初五之前去一趟南边、”


    “你准备好啊！”


    三毛一愣：“初五？”


    “这么急啊？”


    “不出了正月？”


    李跃进也没仔细解释：“听我的准没错。”


    他是想这个时候去南边，没准能搞到反季或者库存货。


    “对了，把钱存好，带着存折。”


    三毛点头：“好，我会带着的。”


    临走的时候，李跃进把三毛带来的东西又交给他：“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


    “你拿着明天陪媳妇回娘家的时候，带去。”


    大年初二回娘家，省的三毛再花钱买了。


    三毛也不客气，拎着东西带着媳妇就走了。


    本来周秀兰想留他们吃饭的，但小两口说什么都要回去。


    朱亚玲看着三毛：“送人东西还往回拿，这样好吗？”


    “没什么的。”三毛满不在乎：“我跟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没那么多讲究。”


    “而且哥这人说一不二，你要不听他的，他还会生气。”


    这个时候李文雅跟宋铁回了乡下。


    为了显摆，李文雅穿了呢子大衣，这是宋铁偷偷给她买的。


    要是让她知道肯定不舍得花这个钱，因为刘文慧穿着呢子大衣很漂亮，宋铁就记在心里也要给自己孩子娘买一件。


    买回去的时候，李文雅虽然嗔怪，但眼睛里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老爷们嘛，赚钱不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么。


    “你说你嘚瑟啥，我就说你再穿一件大棉袄，你不听。”


    宋铁看着媳妇冻得哆哆嗦嗦的，忍不住朝她絮叨着。


    李文雅下了自行车，跺跺脚；“我还不是想在你家人面前给你长脸啊！”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


    俩人进了村里，来到宋家老宅。


    宋母左瞧右看：“孩子呢？”


    宋铁解释：“天冷，没折腾他们。”


    “我丈母娘家呢。”


    “文雅啊，快进屋暖和吧。”


    “我去给你倒热水。”


    二人正巧遇见在院子里的宋母，一起进了屋子里。


    “爸妈，我们带点东西回来看看你们。”


    宋父点点头：“嗯，有心了。”


    宋铁坐在炕头：“家里怎么就你们俩啊？”


    宋母解释：“都出去了，下午就都回来了。”


    “说是公社组织了节目，谁知道呢。”


    宋铁：“您二老怎么不去瞧瞧呢？”


    “我们才不凑这个热闹呢。”


    李文雅有些难受，本来是想显摆显摆的，这下子没了显摆的对象。


    “宋铁啊，你们在城里做什么呢？”


    宋铁刚想告诉父母，就看到李文雅给他挤眉弄眼：“打点散工。”


    宋铁的话二老是不相信的，但人家不讲他们也不强迫。


    本来就是顺带着关心一句。


    乡下吃两顿饭，中午的时候看还没人回来，李文雅就坐不住了跟宋铁要回去了。


    因为他跟宋铁的父母也没什么好聊的。


    离开之后宋铁一直笑，笑的戗风冷气。


    李文雅瞪着他：“笑什么笑。”


    宋铁强忍笑意：“你这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无用之功啊！”


    李文雅脸色难看：“谁能想到他们都不在，我白挨冻了。”


    “你抱紧我就暖和了。”


    李文雅想显摆的希望落空了。


    大年初二，回娘家。


    宋铁看着李文


    雅有些你好意思；“咱们俩又空手啊？”


    李文雅翻个白眼：“咋的，不拿点啥你不舒服啊？”


    “去我自己爸妈家，搞得那么见外干啥？”


    李文雅带着宋铁，又去了娘家蹭饭，一蹭饭就是一天。


    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周秀兰也没说什么。


    大年初三，很多人走亲戚。


    可是李跃进他们不想走亲戚，躲着那些想占便宜的人还躲不过来呢。


    结果就是李文雅带着丈夫，又来蹭一天。


    大年初四，迎灶神。


    在古代传说灶王爷在这一天要查户口，家家户户都要守在家里，要准备供品，供品方面，三牲、水果、酒菜要齐备，还要焚香点烛烧金衣······


    另外在那天人们要接五路财神（五路财神，本指五路行神，后来演变成接五路财神）有些地方还会把家里的各种垃圾通通扔掉，寓意着“扔穷”，把穷气丢出家门外。


    现在嘛，没那么多讲究了。


    大年初五。


    大年初五俗称“破五”，在这一天要“赶五穷”（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所以这天，民间通行的食俗是吃饺子，俗称“捏小人嘴”。


    还有踩小人，后来踩小人的袜子畅销一时。


    （我穿过！）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大年初五，三个人买了车票去了省城。


    出发前，周秀兰絮絮叨叨：“存折给你缝在内衣里面了，用的时候直接撕开就行了。”


    李文雅也叮嘱宋铁：“我把存着给你缝在衣裳胸口的位置了。”


    三毛媳妇也是依依不舍，新婚燕尔，能够理解。


    李跃进忽然想到了，那种代兜带拉锁的内裤，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他上辈子可是买过，穿过，一想起来每次出远门打工，就把钱放在内裤里的情形，忍不住发笑起来。


    带着干粮，每人一个喝水的罐头瓶子，到了省城买火车票去广州。


    一番折腾，上了火车都是晚上了。


    绿皮火车发出鸣笛声，随着‘况且况且’的声音，火车发动了。


    接了热水，吃着干粮。


    “这节车厢就咱们三个。”


    “是啊，随便坐，随便躺。”


    李跃进叮嘱他们俩：“晚上睡觉的时候，别睡那么死。”


    “看好个人物品，车上的扒手很多的。”


    李跃进是有过出远门经历的，上辈子就出去打工过。


    火车上的扒手，骗子太多了，让人防不胜防。


    还好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出远门，他们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了。


    三毛：“哥，现在能告诉我们去干嘛了吧？”


    李跃进翘着二郎腿：“服装。”


    “衣裳啊？”


    “对，我跟你们讲，这做生意离不开衣食住行。”


    “这人啊，永远都离不开，衣食住行四个字，所以做生意就做跟着有关的。”


    李跃进本没打算这么早就出去，但媳妇怀孕打乱了他的节奏。


    孩子生出来往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养他长大，供他读书，长大了还要给他买房娶媳妇······


    而且，他也没打算就要一个孩子。


    所以对于赚钱，他有一种迫在眉睫的感觉。


    等孩子能出门了，他答应了媳妇要回京城就要做到。


    京城居大不易，到时候买房什么的还要一笔开销。


    别看现在他是万元户了，可去了京城买房就的大几千，太小了也住不下家里那么多人。


    至于住在岳父家里？


    算了，自己又不是上门女婿。


    更何况他答应，李满仓跟周秀兰也不答应，他们家就这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去当上门女婿呢。


    因为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


    三毛跟宋铁很兴奋，根本睡不着。


    李跃进是倒头就睡，反正他们俩说不着就守夜吧，等自己睡醒了他们的兴奋劲也过去了，到时候自己守着换他们睡。


    没多久就响起了，李跃进的呼噜声。


    宋铁根三毛抽着烟，看着火车外面。


    乌漆嘛黑的，能看到啥？


    不过他们就是乐意，没招。


    后半夜。


    李跃进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


    “我去上个厕所，你们俩也眯会儿吧。”


    宋铁根三毛最初的兴奋劲过去了，困得他们两眼珠子通红。


    直打哈欠，流眼泪。


    也没那么多讲究，往座位上一趟，棉大衣盖在身上。


    李跃进上完厕所，坐在挨着车厢连接处那里开始抽烟。


    车厢是黑的，但车厢两头都有个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虽然不是很亮但总好过没有！


    宋铁根三毛的呼噜声也不小，李跃进忍不住想到，自己睡觉是不是也打呼噜？


    刘文慧听到自己的呼噜声，会不会烦心？


    会不会睡不着觉，或者睡不好？


    刘文慧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会的！


    不过刘文慧已经习惯了，而且听不到他的呼噜声还会不习惯，毕竟天天干活累的打呼噜很正常。


    这晚上，刘文慧因为李跃进不在身边，辗转反侧她失眠了。


    周秀兰还安排李文娟陪着她，李文娟四仰八叉的睡得香着呢。


    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刘文慧翻个身，给她把被子掖好，睡觉不老实老是蹬被子。


    李跃进想着媳妇，媳妇想着李跃进。


    二人也算相隔百里，对着夜空彼此思念了。


    慢慢的刘文慧眼皮开始打架，终于睡着了。


    翌日。


    周秀兰来看看刘文慧，就发现李文娟抱着刘文慧，还把小脚丫放在了刘文慧的肚子上。


    这可不得了，刘文慧已经显怀了，虽然不是太明显但肚子已经开始大了。


    这要是让小女儿蹬几脚，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