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 93 章
作品:《傻白甜女二的妹妹登基了》 苏崇函的手捏成拳头,紧紧盯着苏蓉,催促她的回答。
苏崇函不愿以举子入仕,才有的两番会试。
可今年又落了榜,二哥哥口中虽未说,但三年苦熬等待,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寻常举人多是七品八品的小官候补做起,一辈子下来兴许能做到知府的位置。苏崇函若满足于一隅之地,也不会寒窗数年。再者,举人出身,不论日后能否有所建树,总像是得了家里的荫蔽。
不远处的金老头与牛二还在等苏蓉的回答。
苏蓉见苏崇函眼中急切:“二哥哥你先回去,我挨会儿再回。”
会试榜单两天前才放,今日进宫必与此事相关。
苏崇函似有担忧,往钟易川与苏蓉两人的身上扫了一圈。
“没事,”还有小厮跟着呢。苏蓉对他安抚一笑,看向寨门外的几人“二哥哥快去吧。”
苏崇函离开,深深看了钟易川一眼。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苏蓉将目光移到另一个嫌疑人身上。
钟易川目光深沉,千万般的话语藏在其中。
苏蓉冷漠地无视了他的欲言又止。
她走到金老头与牛二面前,诚恳向两人道歉,并保证会送手铳过来,同时会把这件事转告苏卿,说完后再次道歉,承诺最晚明天就会让人把手铳送到寨子里。
昨天他们还与牛二他们相处的很好,苏蓉对诗句中‘悠然见南山’的田园讴歌有了些体悟,但今天一早,人性的复杂又把她拉回她所处的现实。
苏蓉与金老头和牛二告别。因为手铳被盗窃,苏蓉有些难堪,简单话别后离开。
离开寨子不久,苏蓉就下马打发其余人在远处跟着。
多余的人一走,钟易川便靠过来:“我并不知陛下令夏朝恩前往皇陵一事,长公主——”
“手铳是你拿的,”苏蓉不耐烦地打断他“只有你见过手铳。”
她无比笃定,已经给钟易川判了罪,冷漠疏离的语气汇成一个巴掌,响亮地打在他煎熬了数日的心上。
钟易川哑声无言。
失落失望痛苦,潮水般将他包围。他小心伸向外界的触手被无情打回,他的太阳拒绝他,将他的示好烧焦并碾在脚底。钟易川焦虑的神色渐渐消退,他望向苏蓉的侧脸,嘴唇崩成一条直线。
苏蓉不愿看他,她沉默着撇开眼睛,视线落在一边甩着尾巴悠闲吃草的马儿。
钟易川的眼里重新竖起屏障:“你觉得是我偷的?我偷来干什么?”
“谁知道,”苏蓉的脸上没有表情,阳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细小的绒毛镀金般勾勒出她的侧颜。
钟易川看她的唇漠然地上下翕动:“或许皇上又给你留了什么要务,或者又要除掉谁。”
他嘴皮子抬了一下,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原来你一直将我看的这般卑劣。”
钟易川缓缓摇头,目光灼灼:“我没有拿那把手铳。”
苏蓉对自己的猜测有一瞬间动摇,但她很快想起上次在她耳边的低语。
他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欺诈自己的人。
他靠近自己的目的本就不纯,不是吗?
“那你昨夜为何要跟着我进去?不是你还有谁?”苏蓉忽然扭头,冷冽的质问冰锥,劈开钟易川的期冀,他眼中的光一点点裂成碎琉璃。
春光里粼粼的湖水般:“我若要取谁性命,根本不会用到手铳。”
苏蓉因这个回答怔住了。
“苏蓉,”她终于将头转过俩,钟易川望着她的眼睛,像是在看她的灵魂“你将我看作成什么?”
她有些动摇了。钟易川说的对,他武功了得,弄够避开公主府的府卫,来去自如。
苏蓉想不到他杀谁需要用手铳那么大的动静。
钟易川看着她的神色:“寨子里的手铳丢失,苏崇函便要进宫,这……”
苏蓉忽然抬眼,钟易川的话让她瞬间联想到他对苏卿的指控。
她安静地看着他,脆弱的信任玉帛般碎裂。
“不,”钟易川的心被什么攥住,他瞬间感到惊慌失措“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怀疑我理所应当,我只是认为苏崇函也有嫌疑。”
苏蓉在他慌张的辩解中上马离开。
回到村落需要翻过两座山,不高,山上上下下,像波浪线一样绵延。
期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河水不深,只到小腿肚的位置。溪水里断断续续地铺着大石头,过河时苏蓉要像雀儿在石块间跳跃。
每块石头的间距对与她来说有些大,同时这些石块并不规则,踩上去会摇晃。
钟易川在她身后,影子般如影随形。
早起自得知手铳丢失,这件事就像是给她稍有气色的生活打回原形,苏蓉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世界不会按照她想要的方式运行。
顺利拿到苏卿交代的册子,在居安村里悠闲的时光,是这些天唯一一件好事,这件好事也因她带来的人失去原有的轻松。
苏蓉觉得自己成了盗贼的帮凶。
金老头说不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利用信任自私的谋取自己的利益。
就像钟易川一样。
“啊——”脚下忽然一滑,她急匆匆摆脱钟易川没当心踩滑,苏蓉伸手在空气中抓取什么稳住身心。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稳稳托住她乱摆的手心。
苏蓉歪着身子往后一看,钟易川关切的眼睛看来。
不等他开口,苏蓉狠狠甩开手,失衡的身子往水里栽倒,踩着水踏了数步,又被钟易川抓了一把才稳住身形。
身后的钟易川下意识伸手抓,没抓住,也跟着下水,抓住苏蓉乱扑腾维持平衡的胳膊,没让她踩空坐在水里。
苏蓉踩着水,好险没滑坐在河里,但扬起的水花还是打在她的头发上,沾湿的碎发一缕缕得垂在她脸侧。
她的脸就像山水画留白一样淡,压着眉抬起的眼睛野猫一样凶,水珠滴滴地从她眼前落下来。
苏蓉就这么看着他,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撸下去:“你不需要再巴结我了。”
“公主府不会再给你任何帮助。”她迈动腿,脚在水里搅动出声音“就像这样,落水难保,也给不了你什么权势依仗。”
她淌着水走过剩下的一小段路,走动时甩出的水花雨点似地乱溅。
苏蓉并不是完全笃定。
火铳也许就不是他拿的。
但是她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子弹出膛的巨响回荡在她脑海里,而这一声羌响势必会被所有人听见。
当火铳出现在金吾卫的手里,像刀剑一样常见。
苏蓉第一次见到火铳时,它安静地躺在木匣子里,她理所当然的将这东西与弓弩联想到一处。
但当她扣动扳机,巨大的响声冲荡在她耳膜里,苏蓉心里一日更比一日不安。
京都里的第一声羌响打中的是皇帝,而凶手就是她娘亲。
当火铳出现在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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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视野里,皇城里第一声羌响不会有人提起吗?
会不会有人提起?
最开始被刻意忽略的事实不断翻上心头,苏蓉一日比一日不安。
任何风吹草动都叫她胆战心惊。
回府安置好小酒,苏蓉换了身衣服,整理好仪容,便揣着册子往宫里去。
她将从寨子里带回的东西交给苏卿。
寝宫里只要姊妹两人,苏卿一贯独坐在桌案旁,手边放着笔墨书册,现在又多了些奏折。
“你看了吗?”苏卿随口问着,接来翻开,眼前却看着苏蓉,示意她坐下说话。
殿里也就两人,苏卿的桌案旁又无椅凳,苏蓉自己去搬了小圆凳来,坐在她不远处:“随手翻了几下,前面的字我虽认识,却不知读的对不对,那些字瞧着与平日里写的字很是不同。”
苏卿闻言偏头看她,眼里的浅笑有些小小骄傲:“这叫简体字,笔画简单许多。”
苏蓉对上她的表情,微微怔了下。
四妹妹以前对她总是冷冷的,现在亲切许多。
她点头:“确实简单许多。”
但苏蓉却不敢像从前那样放肆了,她谨慎地回答,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苏卿成了那个主动的人,她又用那样的眼神看了苏蓉一样,冬日里暖融融的阳光落在皮肤上般:“我想将这样的字推广,你觉得怎么样?”
苏蓉讶异地看她一眼,不着心就直视她的眼睛。她慌忙挪开,这是逾矩了。
“这……我不清楚。”她嗫嚅着说,不明白苏卿为什么问她这个,更不明白为什么问她。
苏卿有些失望地耸耸肩,低头翻看手里的册子。
最近的变故太多,苏蓉成长了许多,但心防还是很单薄,她的心思依旧很简单。
苏卿不说话,安静后苏蓉对她刚刚的想法认真思量了下,还是问出口:“为何问我这个?”
称呼是个问题,叫皇后娘娘太疏远,叫四妹妹太无礼。
苏蓉掂量犹豫着,最后省去了称谓。
嘶拉一声,册子以书籍中缝为分界线,被苏卿分成两半。
她把后面的一半递给苏蓉,苏蓉怔怔接过来。
苏卿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琢磨不清了,苏蓉左摇右摆的提防心又警惕起来,小心觑着苏卿的脸色。
她显然是发现了苏蓉的不安,包容但又觉着有些好笑:“随口一问,你别想太多。”
苏蓉显然还在想,她垂下眼睫,温顺地点点头。
苏卿并不放在心上,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苏蓉:“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什么?”
“你觉得我可以把简体字推广吗?”苏卿微笑着问。
苏蓉不觉又抬起头,怔怔地无礼地盯着苏卿的眉心看,看了好一会儿,她点头:“你一定可以。”
苏卿的眉心松弛地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着,维持在一个稳定又宽厚,让人心安的弧度,双目如鹰而又被水波一样柔的天性包裹着。
她就是月光下盛开的月季。大朵大朵的坠在枝头,花瓣放肆地舒展着,皎洁冷白的月光照在象牙色的花朵上,天与地,广袤黑色空间里,她是唯一的白,唯一的花朵,唯一的可以看见的东西。
如果一切无序混乱,苏卿也会从混乱里跳出来。把一切无序踩在脚底。
苏蓉也不知道自己对她哪儿来的,这样的信心。
她总觉得苏卿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而且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