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旧瓶新酒(三)

作品:《细作小姐她不老实

    “我那日并没在无底湖见到那人。”


    这句话是辛须主动说出口的,杜奇晏十分开心,他的故友总算开始与他交心了。开心归开心,正事还是得问,他虽猜到辛须此番回来需要借助上塞的力量,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那人?”


    “是上塞的细作,在万国已经秘密‘沉睡’很久了。那日我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辰与地点,要去见的就是那个人。”辛须这次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道来。


    “我知紫杉心细,是个聪明人,很多时候你都是看破不说破。那你一定也猜到我与老梅此番能从上塞顺利回来,除了我们与使团互换身份外,还有一股上塞的力量在暗中助我。不然仅凭我在上塞一个无足轻重的质子身份,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那使团的钱大人也不至于如此帮忙。”


    “助我之人我无法告诉你,毕竟我答应过他,绝不会向任何人袒露他的身份。这是他帮我的条件之一。”


    杜奇晏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


    买面吞回来的梅晋也找了个处位置坐了下来,边吃边安静地听着。


    辛须继续道:“回万国后与上塞的细作接头,便是助我之人提出的第二个条件。行动细节我暂时不便与你详说,你只需知道我得尽快与此人搭上线就行。我也向你保证,我所作之事绝对与伤天害理、草菅人命那些勾当无关。”


    最后这句话其实就是在给杜奇晏喂了一颗定心丸,明确告诉他不要因为选择与他成为同路人而整日胡思乱想、惴惴不安。


    “欸。”杜奇晏忽觉肩上一下子有了沉甸甸的担子,雄赳赳地拍桌站了起来,“你我兄弟之间,无须多言。我杜紫杉心里最清楚殿下的为人,我既说信你,便是实打实的信你,你做甚么兄弟我都会支持你。”


    这又何尝不是杜奇晏给辛须开的一剂安心药呢?


    埋头吃面吞的梅晋发自内心地笑了。


    辛须亦觉得自回到万国后从未有一日如今日这般畅快。人生能有两位至情至性、无条件提供支持和信任的挚友如梅晋和杜紫杉二人,已是足以!


    三人默契地抬起手边的茶杯,以茶代酒。杯子碰撞间千万言语全都融到眼前这碗小小的茶水中,三人一齐仰头饮尽。


    饮了又觉以茶代不了酒,辛须搬出一小瓶他藏的好酒来,三人连干了两大碗才够尽兴。


    再次落座后杜奇晏打着酒嗝道:“听殿下的意思是那日那名上塞细作并未如约前来,就这么水灵灵的摆了殿下一道?”


    其实很多事辛须此前除了不能也不敢与杜奇晏说以外,还有一层原因是怕说了,这人就开始正儿八经了。


    譬如此时,杜奇晏一口一个“殿下”的叫,和泯顽不灵的梅晋一样。他最讨厌他们长大后在他面前尊卑有别的样子,可又有甚么办法呢?只能受着了。


    辛须没有肯定杜奇晏的猜想,反倒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也有可能是那人十分小心谨慎,毕竟深扎百逾城多年都躲过了凌崖阁人的围剿。那日他或许是被慎节伯府布在无底湖周围的阵仗吓到了,所以才擅自做主取消了接头。”


    当日辛须也是去到伯府以后才知晓,宴席过后慎节伯公还安排了一场打铁花的表演。好巧不好,这表演的地点偏偏选在了他与上塞细作事先约定好的无底湖边。这不是天意弄人嘛!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只是那会儿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日接头一事不会那么顺利。


    果不其然,阻碍接踵而来。先是崇益王登门,让他突然手忙脚乱;好在有杜奇晏相助,他脱身后又探得无底湖附近早已布下伯府的护卫;戌时他好不容易绕过护卫藏于湖边树林,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人来。


    其间大概在戌时一刻,也就是他和上塞细作原本约定好的时辰,伯府分布于无底湖周围的护卫纷纷被人叫走,湖边留着的几个打铁花装扮的师傅在拆搭好的架子。他当即明白今晚的演出黄了,这种情况之下多半是伯府出事了。


    他虽想回去看看,但考虑到要务在身,眼下又没了伯府护卫的筛查,正是那名细作现身的好机会。可直到打铁花的师傅都将拆下来的东西打包好走了,他在寒风凛冽中又等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等来那人。


    回府后辛须被冻坏了,披着两层厚厚的棉被坐在火盆前烤火,嘴唇乌紫,一手拿一个刚烤出炉的红薯也不觉得烫。


    尽管人被冻成那样了,还不忘让梅晋去伯府打探消息。结果伯府果然是出事了,梅晋回来后同他说慎节伯公的独女何蕉蕉落水,贴身丫鬟和翎才人都溺亡了。


    辛须闻言十分震惊,他漆黑的瞳仁罕见睁得那么大,“你可问清到底是谁溺亡了?”


    “问清了。”梅晋万分肯定,“落水的有三人,翎才人和何大小姐身边那个叫边兰的丫鬟都不幸身亡,只有何大小姐被救了起来,目前杜医官正在为她医治。不过听伯府的下人说何大小姐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会这样?”辛须断断续续的重复这五个字。这一消息来的实在是有些突然,那个白日里还在与他逞口舌之快的人,转眼间怎么说没就没了?


    梅晋倒了杯热茶给辛须喝点缓缓,又接着道:“之前您让属下去查这个碧月檀,属下前几日才找着机会甩开了两个烦人的‘尾巴’。而后属下去她曾呆过的点珠坊打听过了,她很小的时候便被家里揭不开锅的母亲买去了一个叫伫影台的东家那里学艺。伫影台的前身叫璧落台,因经营不善贱卖给了现任东家。属下查了,这个新东家身份背景没甚么问题,又因着近期碧月檀入选宫伶又当上才人一事,现今的伫影台已经节节高升,非同一般了。”


    辛须喝了口热茶,将杯子沉重地放下,“也是个苦命人,可惜了,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老梅啊,你应该早告诉我这些......”


    若早知道这些,他便不会在她面前疑神疑鬼,反复试探。甚至会为他此前对她生出的没来由的怀疑与恶意,向她说一声抱歉。


    可这人突然说没就没了,他的歉意只能埋藏心底了。


    是以当杜奇晏问起当日无底湖接头的情况时,他又想起了这些,想起这些便顺嘴问一句慎节伯府的情况。


    杜奇晏一提这个心里就来气,起身边踱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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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提了,来你这儿之前我老娘又给我安排相亲,我能怎么办,只能躲呗。于是我趁老娘不注意,借口要接老头下值便溜了出去。后来人是接上了,那慎节伯公硬是要把我家老头拉去给那何蕉蕉瞧病,我能怎么办呢,我......”


    “说重点。”辛须和梅晋扶额异口同声道。


    杜奇晏眼角一抽,“得。重点就是何蕉蕉醒了,皆大欢喜。”他耸肩摊了摊手,又坐回椅子上。


    “何大小姐可有说她究竟是如何落的水?”辛须道。


    “没有。还没来得及说甚么,那何蕉蕉就从被窝里——”杜奇晏忽然意识到就算自己再不喜何蕉蕉,也得给人小姑娘留点面子,于是住了嘴。他这一停可就勾起了梅晋的好奇心,忙追问他从被窝里然后呢,可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再开口了。


    辛须好像明白了甚么,姑娘家的事要少问,只沉默的坐着。


    他问何蕉蕉的情况一是身为故人,以及故人之子,想确认一下她是否挺过难关;二是想知道碧月檀、何蕉蕉,以及何蕉蕉的丫鬟,这三人究竟是如何落水的,为何最后只有何蕉蕉一人活了下来,这其中会否有隐情或是有人从中使坏。


    想知道这一切答案的不止辛须,与此同时的沽雁轩,假“何蕉蕉”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我......我是说翎才人,她人呢,她现在在那儿?”


    戚氏目光闪躲,别过身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第一个发现主子醒了的那个小丫鬟一直在门口候着,她是个直性子,见夫人吞吞吐吐难以启齿,便主动揽下这得罪人的活,直言道:“那个杀千刀的翎才人死了,尸首被点珠坊来的人抬走了,也不知道抬去了哪儿。”


    死了!?


    碧月檀的第一反应是:我死了!


    而后才意识到,不,不是她死了,而是真正的何蕉蕉死了!


    完了完了,碧月檀心里七上八下,往日阿椒教她的遇事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也全然不管用了。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和何蕉蕉灵魂互换,但她原来的那具肉身死了,这就意味着,她和何蕉蕉再也换不回来了!


    比心如死灰更恐怖的是心如止水,此刻她的内心再掀不起半点波澜了。


    假“何蕉蕉”软绵绵的躺回榻上,眼泪汪汪地抬起一双不堪入目的手看了又看,“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戚氏看了心里难受,她想:蕉蕉那么崇拜喜欢翎才人,结果差点被所崇之人害死,一时间难以接受是人之常情。但她坚信自己的女儿很坚强,只需暂时给女儿留出一些空间,让她放声哭上一哭,放肆闹上一闹,这事便能过去了。


    小丫鬟见屋里只剩她和大小姐了,便从门口挪到了床边,她看主子哭的那么伤心,顿时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鲁莽了,本想安慰几句,可一想到长痛不如短痛,主子早晚要知道的,是以又道:“还有一件事,大小姐您的贴身丫鬟边兰她也死了。”


    然而让小丫鬟意外的是,她并没等来主子新一波的哭声,原先的哭声反倒戛然而止了。


    榻上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