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旧瓶新酒(十二)

作品:《细作小姐她不老实

    余霞成绮,暮云合璧。


    街上人流逐渐稀疏,寒风侵袭间吹得赶路人的衣摆在空中甩动,好似群魔乱舞。


    何蕉蕉到底还在病中,再加之来时走得太急,又被青梧掐喉伤着了,如今步子还没迈上几步便喘的不行,在路边休息了好几回。


    有趣的是身后有辆马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本以为是与她同路,怎的她停车停,她走车也走。


    看来是被人盯上了。


    难道是伯府的人?还是伫影坊的人?总不能是原本那位以前招惹过的仇人罢!?


    奈何现下天色将晚,她又是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破身体,顾虑再三后还是放弃了绕小路甩开尾巴,抑或是直接跟人硬刚的念头。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车轮滚动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的声音。何蕉蕉暗道不好,随即加快步履往前方路口出现的巡逻官兵处赶,身上银朱色的外袍在风中飘扬得更加肆意了。


    再快些,再快些。


    她在心中默念。


    右眼皮跳得厉害,她总觉得马车里的人来者不善。


    “官爷,冒昧找您问个路。”求生的本能让她终于赶在危险即将来临之前,安然无恙的把自己送到了巡逻官兵的身后。


    走在巡逻队伍最后头的人闻声转了过来,表情虽有些凶神恶煞,但见面前是个柔弱的姑娘,说话的语气便也还算和善,“姑娘要去哪儿?”


    何蕉蕉斜眼见跟了她许久的马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并未作停留的意图,才松了口气。她正面对上官兵大哥的眼眸,问熙楼如何走。


    回去的路她当然知道,之所以没有直接问去慎节伯公府的路,自然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身份。而熙楼是她来时路过的一家食肆,招牌显眼,香味四溢,只看一眼她便记住名字了。


    官兵大哥一听小姑娘是问去熙楼的路,眉眼又舒展了一些,正比划着该往哪个方向、哪条巷子走能最快到达时,眼前忽然被一个巨物给挡住了。


    “谁家的马车!主街上不准无故停留,赶紧驶走!”官兵大哥是个暴脾气,吼得口沸目赤。


    何蕉蕉一眼扫过去,这辆马车有点眼熟,莫不是之前跟踪她的人去而复返?


    不对!


    这辆马车确实眼熟。虽看不清车夫的脸,但华盖之下左右两边各挂着的一盏青纸竹灯,她有印象。


    就在她反应过来里面坐着的是何人之时,车窗“哗”地一声从里移开了。


    “何大小姐这是回家喝了药后又跑出来了?无下人跟随么,可否要我捎你一程?”说话之人的嗓音清润低醇,还带着些许疏离感。


    站在下面瞧不见马车里的人,官兵大哥给了身旁女子一个眼风,示意她你们二人认识?


    何蕉蕉暗自对车里的人翻了个白眼,甚么叫喝了药后又跑出来,阴阳怪气谁呢。转而见官兵大哥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于是讪笑着点了点头。考虑到力气不够使,单凭双腿走回去确实太慢,这才对马车里的人说好。


    这时前面驾车的梅晋跳下来将脚凳放好,而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等等!”官兵大哥一手将何蕉蕉拦下,一手放与腰间的佩刀上。


    看得出是个对人对事认真负责的,生怕马车里坐着不怀好意的歹人,专门拐骗不得不诚服于其淫威之下的弱女子。


    “你确定这车里的人你认识?”


    “确定,我们确实认识。”何蕉蕉老实点头,“他......他是小女的哥哥,方才向您问路便是小女要去熙楼找大哥吃饭。”


    这个五殿下适才自称“我”而不是“本宫”,说明他和她一样,都不想在外面展露自己的身份。何蕉蕉是个识趣的人,意识到这点后自然不会点破。


    见面前的女子神情坦然,毫无惧色,官兵大哥这才放心的让她上车。随后也不等马车启动,快跑着去追早不知走远去哪儿边天的同僚了。


    “没想到万国还有如此热心耿直的胥吏。”坐稳后何蕉蕉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辛须僵硬地“嗯”了一声,表达认同。十指紧紧扣着盖于膝前的衣料,突出的喉结来回滚动吞咽唾沫,心里十分别扭,但多余的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不说话,何蕉蕉便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尴尬拘谨的坐着。半晌后外头传来梅晋的声音,“殿下,咱们是去慎节伯府还是去熙楼?”


    这是甚么破问题!


    辛须就差将梅晋拉去无人之地狂凑一顿了。


    他目光躲闪的瞟了眼端坐着的何蕉蕉,又快速挪开目光,“你问她。”


    梅晋:“......”


    “何大小姐?”


    “啊,去伯府,去伯府,劳烦你和殿下送我回府。”何蕉蕉羞赧道。


    待车行驶起来后她又转向将脸撇去一边的辛须,态度诚恳的说抱歉,“方才情急之下小女说五殿下是小女的大哥,言语多有冒犯,还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突如其来的道歉,辛须听得振聋发聩,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对面的女子。他对她的转变实在太不习惯,难怪杜奇晏今日在道观时也啧啧惊讶,说何蕉蕉怎么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盯着人姑娘家家的看太久,他挪开目光时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唐突,“无妨无妨,何大小姐替本宫隐藏身份,本宫该谢谢你才是。”


    何蕉蕉笑了笑,辛须也放松多了,车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了起来。


    “何大小姐回府后可服过了药?”


    良久的沉默过后,辛须又哪壶不该提哪壶了。


    “服过了,多谢殿下记挂。”


    何蕉蕉嘴角一抽,只觉得这个五殿下确实是个不好相与的,逮着机会又开始说话阴阳怪气。


    “那何大小姐适才是去了哪儿?”


    “去了点珠坊。”


    虽说她不确定五殿下是从何时何处开始跟踪她的,但为了以防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她选择从一开始就说实话。况且她行得端坐得正,没甚么好遮遮掩掩的。


    辛须故作好奇地“哦”了一声,“没想到何大小姐原来还在丝竹舞曲上有所造诣。”


    “造诣倒是谈不上,我就是感兴趣罢了。”何蕉蕉说完这句话后沉思了片刻,又以玩笑的口吻道:“殿下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不知可有去哪家点珠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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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坐?可有相熟的伶人哪?我平日常来,您说说来听听,保不齐我还认识。”


    红温快速爬上辛须俊朗的半边面颊,他又开始不自在起来,双手捏紧了膝前的衣料。


    虽说百逾城里的伶人深受皇恩眷顾,不仅无需像普通艺妓般靠出卖色相谋生,还能参加每三年一次的宫伶入选比赛,入宫后有才能者或封妃或为官,但此类百年难遇的特殊情况在上塞却不是如此。辛须到底在上塞当质子多年,平日里深居简出,在酒色消遣一事上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二愣子。


    “本宫也是第一次来,第一次来,并无相熟的伶人。”


    短短一句话,没成想将自己跟踪何蕉蕉一事给暴露了。既然这么快就问了出来,何蕉蕉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他是从何时开始跟踪她的。


    “啊......”辛须也没想到这女子如此直言不讳,一方面为自己言辞不严谨而懊恼,另一方面为自己未行君子之事而汗颜,“碰巧在钱局街上偶遇了何大小姐,那时刚送完杜奇晏,本宫正打算回府。”


    “所以我去伫影坊你看到了,去见青梧你也看到了?”


    青梧这个名字辛须是第一回听说,但此女之前他在伯府见过,是碧月檀的侍婢,方才何蕉蕉去见的人正是她。


    辛须嘴角向下一抿,表示默认。而后他抬眼问道:“何大小姐与翎才人是甚么关系?”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何蕉蕉心里一颤,垂首时眼中浮现出了惶遽。面前的这位五皇子她此前也是打过交道的,深知他是个观察入微、心思细腻之人。如此一问,难不成是他又看出了甚么端倪?


    但转念一想,她不是何蕉蕉一事,除了天知地知她知以外至今无人知晓。今日她更是亲眼所见,从前的那具肉身确实无法再苏醒,她与原本那位大概率也不可能再换回来,那只要她将灵魂互换一事烂在肚子里,她便是货真价实的伯府大小姐。


    就算面前之人再有双火眼金睛又如何?


    给自己打足了底气后,何蕉蕉再回答这个问题便无所畏惧了。她如实的告诉辛须她对碧月檀的钦慕,以及她与碧月檀在寿宴上的一面之缘,就连她落水后碧月檀是如何奋力相救,都说得一清二楚。


    她只不过在阐述事实,没成想辛须听完后不禁赞叹了一句“没想到她竟还是如此义薄云天的巾帼豪杰”。


    何蕉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随后又听辛须“咝”了一声,道:“何大小姐是当事人,你说的话本宫自然相信。可本宫近日来听闻了一些对翎才人不好的传言......”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污蔑!全是污蔑啊!”何蕉蕉从车椅上跳了起来,“我也是醒来后才听说的,那简直都是些站不住脚的无稽之谈!我今日正是寻了个家中看管不严的机会,想赶在翎才人下葬前说清此事。正如我像青梧保证的,回家后我定会禀明双亲,择日再禀明皇上,还翎才人一个公道!”


    “好!”辛须双手合十,拍的响亮,也激动得站了起来,就差窜去车顶了,“不必择日,本宫这便带你入宫,还好人一个清白。”


    “老梅,改道,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