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旧瓶新酒(十三)

作品:《细作小姐她不老实

    梅晋觉得殿下一定是得失心疯了。


    难道他忘了,他的父皇连面都懒得见他,而是直接代人转述,让他在府中克己复礼、束身自修,未经传召不必入宫么?


    “殿下,时候不早了,要不明日再去罢。”作为殿下唯一亲近的扈从,梅晋认为他适当的从旁提醒头脑发热的主子,是很有必要的。


    “本宫意已决,无需多言!”车内传出辛须正气凛然的回答。


    梅晋:“......”


    其实何蕉蕉激愤劲儿过了以后,也觉得当下与辛须一道入宫确实欠妥当。一来她还没摸清伯公与万帝的关系深浅,是以还没做好以慎节伯嫡女的身份,直接面见万帝的准备;二来是她知晓五皇子不受万帝待见,这五皇子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指不定万帝心情一糟,难免她事没办成,还无辜受牵连。


    “没想到殿下是个性情中人,小女感激不尽。只是小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今日应先回府......”


    “小事一桩,无需言谢。”何蕉蕉话还未说完,便被辛须情绪激昂地打断了,“此事紧急,等不得。况且本宫此举亦有私心,不单单是因为你,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安。你别担心,本宫虽不常入宫,但今日无论如何也定会助你见上父皇一面。”


    辛须说的私心,源于对碧月檀的愧疚。人活着时,他因为自己的多疑,在言语上对她多有唐突。人死后,他又叹息懊悔再没有机会能与她当面致歉。


    今日既从何大小姐的嘴里得知了碧月檀见义勇为之举的全貌,那他便要尽自己的绵帛之力,既为好人正名,也为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何蕉蕉见这男子浑身散发着勇往直前的气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劝得住的,便也不再劝了,趁此时机好好想想一会儿面见万帝的说辞才是当务之急。


    -


    广纳殿的小朝会方散,诸卿陆陆续续的从殿内鱼贯而出,他们中大多脸色蜡黄、眉眼耷拉,疲态尽显。


    年关难过,年年如此。欠租负债,盗匪横行,无论是对外镇压查案,还是对内肃清,人人自危的同时也忙得焦头烂额。


    近日更是突生事端,只因沉寂许久的上塞细作,又开始作妖了。


    三个月前九皇子奉旨去西北巡察,首次外出历练便收获颇丰,不仅抓获了两名上塞细作,还顺手查办了几名与上塞朝廷有来往的卖国贼。人犯带回百逾城后,万帝命凌崖阁阁主亲自审问,在漫长的软磨硬泡,外加用尽威逼酷刑后终于得到了一条令朝野震惊的消息——


    一名保密等级为甲加的上塞指挥官被派往万国,其目的是与另一名“冬眠”在百逾城多年、保密等级为甲减的细作接头,欲协作完成代号为“归山云”的行动。


    消息具有滞后性,这点大家心知肚明。


    这名上塞指挥官极大可能已从西北边境的新庸潜入万国,并且在百逾城成功与下线接头,开展行动。只是“归山云”行动的具体内容是甚么,单从几个小喽啰嘴里实在是问不出来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别看双方表面上风平浪静、贸易互通,暗地里无不在搞小动作。上塞余孽在万国“冬眠”起来,而万国这边呢,凌崖阁换了新阁主,说是监察百官,实则悄然培养细作势力。


    两边都在静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但凡抓住一个小苗头,他们培养的细作便会无孔不入,钻到任何一个你想不到的缝隙里,不择手段的完成任务。


    看罢,无论万国还是上塞,没有哪边是安分的。


    十八年前两国的交锋,万国败就败在上塞细作机构的手上。战败后万国该割的地给了,该送的银钱、奴隶也送了,该安排的质子也安排过去了。怎料这上塞不当人,这头刚将质子送回来,那头便派细作渗透。万帝和文武百官能不急么!


    今日的朝会一开就是四五个时辰,虽讨论出了应对的方案,但人人皆是心力憔悴,都巴不得赶快回家听个小曲、赏段小舞,沐浴后再投入温柔乡松快松快。


    “陛下,谨身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过去?”待殿内人已散尽,御前侍正佝偻着背来到辛泰斗的身边软声问道。


    辛泰斗正揉捏着酸胀的眉骨,表情凝重。听到这话以后神情才稍稍放松的“嗯”了一声,随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动身往谨身殿去。


    走到浮华台时有一名内侍从后头迈着小碎步追了上来,凑到御前侍正的耳边低语了两句。伴着残余的霞光,御前侍正的烈焰红唇不自然地牵动了一下,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向走在最前头的金袍之人如实禀报,说五殿下在广纳殿外求见。


    “不见。”辛泰斗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听说慎节伯公的嫡女也在,似乎是同五殿下一道来的,说今日见不到陛下就不走了。”


    辛泰斗放缓了脚步,虽心有不快,最终还是松了口,“让他们来谨身殿。”


    -


    一朝离宫,如隔三秋。


    只是何蕉蕉没想到,她重回皇宫再入谨身殿,会是以慎节伯公之女的身份。


    谨身殿的装潢布置没变,御前侍正将她与辛须引至东殿。只见辛泰斗正在亲手烹茶,见他们来了才抬头从二人面上快速扫过一眼,之后又垂下眼皮摆弄茶具了。


    万帝还是老样子,还是那副她一见到就犯恶心的面孔。尤其他现在满眼困乏、形容憔悴的样子,下颏青渣明显,更是让她胃里翻江倒海,脸色十分不好。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何蕉蕉一边垂首默念,一边深吸一口气。很快她便稳定了心神,随辛须一起拜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


    “民女参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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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别怕,我在。”


    何蕉蕉以为自己听错了,悄悄别过头觑了眼一旁的人,对方回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她这才确定方才耳边听到的简短几字确实是辛须对她说的。


    看来她入谨身殿后无意中所表现出的不适,辛须都看在眼里。只是他误会了,他将她的表现理解成对皇权的恐惧了。


    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除了辛泰斗不时呷一口茶的声音,谁喘气大一点都能被听个一清二楚。


    “你是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半晌后辛泰斗才悠悠问道。


    这话显然是对辛须说的,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


    何蕉蕉不清楚这对父子之间有何隔阂,此时虽无法感同身受,但还是很同情五皇子的。她以为五皇子也逞完英雄了,会因为辛泰斗的话就此退缩,没想到辛须像没事人一样,直起身子简洁明了的道明了来意。


    辛泰斗听完辛须的话后也顾不上追究他无诏入宫这件事了,转而问起何蕉蕉她落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何蕉蕉便将来时在马车上打好的腹稿条理清晰的阐述了一通。


    随后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不多时,西殿不合时宜地传来几道拨弄水的声音,跪着的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坐于上首的辛泰斗彷佛甚么也没听到,不回应也不表态,反而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又添了两杯茶。


    翎才人他是欣赏的,舞姿卓然超群,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一双柔荑更是滑嫩如水,似花似烟,香香袅袅。此生能与此等妙人共枕眠,他心里是满意且得意的。可此女姿态孤高,与她亲近时总能察觉出她刻意收敛的疏离,每每都会激起他身为帝王却爱而不得的征服欲,事后总觉不尽兴。


    故而他刻意冷落了她一段时日,没想到再听到她的消息时竟是她代贵妃赴宴,宴席期间与慎节伯之女发生口角,负气之下将人推落入水时自己也不慎落水,害人不成最终害了自己。


    如此无法全心全意臣服于他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了也好。辛泰斗想那他就装不知道好了,再暗示贵妃遣后宫宫人去伯府慰问表态,此事便算揭过。


    “父皇。”辛须打破寂静,忽然叩首恳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翎才人虽为一介女辈,却有见义敢为、不计祸福的品性,实乃我万国之幸。有一人兴善,万人可激,此等壮举,理应赞扬。儿臣恳请父皇为翎下人正名,并为其追封谥号并安葬于梓园陵,永享长明供奉。”


    辛须的生母为皇室生儿育女、鞠躬尽瘁,病逝后尸骨却埋于新庸,至今无法入梓园陵安息,享后代香火供奉。此事是他的执念,亦是他的心结。


    如今换了一位女子,同样是入梓园陵的请愿,他再一次求到皇帝面前。但愿这次,能像心像意。